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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魍之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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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诅咒师夜家年轻的继承人黯魍,在执行任务时捕获了一个年幼的生命师——姚菲旋。诅咒师与生命师是命中注定的死敌,夜家当家人妄图以菲旋为人质要挟姚家,便命令黯魍在此期间看管菲旋。一个诅咒师一个生命师,同居的奇妙生活就此展开,最让黯魍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菲旋的守护者居然是一只破旧的狗布偶,而且,这只布偶狗还是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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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遗物
菲旋低垂着目光,没发现到黯魍的异常,只续道:“比比是……妈妈亲手缝给我的,妈妈去世时,它突然活了过来,我知道一定是妈妈的灵魂进了里面……”
菲旋仰起脑袋,单纯率直又冷冽漠然的眼神中,此时带着三分胆怯和哀求。他的心思一眼即可看破,即使不是擅长看穿人心的黑暗的诅咒师,也能清楚明白这孩子心中在想什么。因为他毫无遮掩,清澈见底,被震慑住的人反而是黯魍。
作为诅咒师,他看过无数的黑暗心灵,无所谓好人坏人,但凡是人,总有那么一丝的裂痕。他第一次见到,单纯到连谎言与威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菲旋的心里或许有无数超越他原本年纪所不该有的淡漠,但唯独,没有一分一毫的黑暗与欲望,纯净得犹如一面镜子,只会让黯魍看到自己内心的污秽不堪。
黯魍想起许多成为诅咒师前的感情。例如,母亲。再例如,遗物。
他从来没拥有过什么代表感情的物品,包括去世的母亲,也只会一直叮嘱他“要忘却所有的感情”,连件能称为遗物的东西给他。事到如今,却被这么一个只会哭的孩子撼动了心底深处那扇荒芜的门扉?
笑话!怎么可能?
“睡吧。”他阴冷的斩断了话题,站起身脱下上衣。
菲旋面色微潮,忙垂下头去,可又好奇地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眼,却凝住了他的视线——黯魍白皙的背脊上居然布满了数都数不清的深浅伤痕,当中有一道颜色较新的伤痕,虽已渐渐愈合,但认识触目惊心。黯魍将伤药涂抹在那条恐怖的伤口上,光看都觉得痛,可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菲旋突然想起,以前曾听说过,夜家的诅咒师每下一个诅咒,就要以自己的一块血肉作为媒介,而且不仅仅是外面可见的伤口,五脏六腑也无一是完好的。所以诅咒师的身体都是破烂不堪,越厉害的诅咒师,受的伤越厉害,年纪轻轻就会死于非命。
黯魍抹完药,取了睡衣换上,转身躺在了菲旋身边。菲旋缩在角落,怔怔地望着他,他阴森森地命令:“睡觉。”
菲旋面色泛起微红:“我……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黯魍扫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可没有空房间给生命师。”
菲旋缩着身子,像只警惕又胆怯的小猫,但脚上圈着锁链,又逃跑不得。他只能怔怔地望着黯魍的睡脸。
黯魍真的好漂亮,这样漂亮的一个少年,为什么一睁开眼就变得阴森慑人呢?菲旋傻傻地看着,很久很久,终究是看累了,靠在黯魍的身侧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在做梦,梦里闻到了一种类似紫丁花般的香味,淡淡的,芬芳的,带着一抹奇异的悲伤感,缠绕心头。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黯魍已经去了学校,比比也被他带走了。
菲旋左右转着小脑袋,迷惑地左闻闻,右嗅嗅,终于在黯魍睡过的位置味道了梦中熟悉的味道。
原来如此,自己早该想到。拥有这种迷幻味道的少年,一点儿都不黑沉可怕,他只是装成阴冷恐怖的诅咒师罢了,自己才不会被他伪装的假象所迷惑呢。
听到姚决否认菲旋是他的孩子,拒绝和夜家合作的消息,黯魍并不意外,毕竟姚决向来诡计多端,谁也不认为他会坦白承认“没错你抓了我儿子,你要我怎么都行”。令他意外的是族人查出来的其他资料:菲旋曾经患过自闭症,有两年不曾说过话。


1楼2011-09-04 14:57回复

    是什么导致菲旋患上自闭症的呢?黯魍边思考边回到房间,床铺上瘦小的小孩仍蜷在角落,原本空洞无光的眼神在见到他时立刻变得激动:“比比!让我见比比!”
    黯魍漠然地从书包里拎出那只粽子破布偶,依然罩在玻璃罩下,不理会天天上演的热泪盈眶温情烂戏码,张口就道:“姚决不承认你是他儿子。”
    菲旋根本不理他,激动地朝布偶拼命伸手,尽管脚上的藤蔓链子让他绝对无法碰到远在桌子另一边的它。而疯狗布偶果然是它的白痴主人创造出来的,明明折腾了两天都没有用,还是不遗余力地死命挣扎,最后居然啃起塞住它大嘴的果实,妄想解脱束缚。
    黯魍坐在椅子上视若无睹地做作业,三个小时后,那位激动的生命师小朋友再次累了,不再冲着疯狗激动哭喊,又恢复成默默注视黯魍的状态。
    半夜十二点,黯魍合起课本,迅速地换上了一身的黑暗装扮,顺手拎起桌上的布偶,离开了房间。四个小时后回来时,菲旋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抱着枕头望着房门,黯魍心里似乎略过些什么,可很快又会归于无。他关上房门,开始脱手套和围巾。
    菲旋望着他的动作,突然冒出一句:“你今天诅咒人了?身上有血的味道。”
    黯魍冷笑:“诅咒又不会杀人,不会流血的。”
    “骗人!”菲旋皱起眉,异常肯定地道,“我问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黯魍淡淡扫了菲旋一眼,脱下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右臂和右手上全是腥腥点点的新伤口,如被黑暗咬过般,红色中透着黑冷的液体,根本不似人类所有。
    ——终究,只是一件又来诅咒和延续家族力量的器具而已。
    这道理在黯魍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是自己领悟的,而是母亲跟他说的。她说:“黯魍,夜家需要诅咒师,做诅咒师活不长,可是为了夜家,你就当作自己没出生过吧。”
    虽然姚家因为血缘的原因,拥有生命师能力的人日益稀少,但作为其敌对家族诅咒师的后裔,则更稀少,到了黯魍这一代,唯一残存下来的继承者只有他一人。
    他没有选择,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只有这一条路。即使,是一条漆黑无光、走向腐烂的路。
    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如今却因为这个生命师小鬼的一句话,而骤然回味起来,未免太可笑了些,他自嘲地抬起嘴角。突然,受伤的右手被一双小小的手握住。
    没有任何预兆,坐在床沿的菲旋突然一低头,轻轻地,比蜻蜓点水还轻柔无痕地吻在了他右手的伤口上。似亲吻着最仰慕崇拜的天使,菲旋虔诚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他手上黑黑红红的溃烂中。
    按王瞪大双眼,完全惊呆了。他感觉被亲吻的右手上突然不疼了——虽然他以为自己早麻木到忘记了疼痛的滋味,可到了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到不同的感觉!那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而最神奇的是,那只被亲吻的右手无端颤瑟了一下,不受控制的。
    不,不对。真正忍不住颤瑟的,是他的心,被黑暗腐蚀以久本该麻木不仁的心
    


    2楼2011-09-04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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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合理,他凝望着黯魍,用忧伤的表情问:“这样……就不痛了吧?”
      黯魍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明明是一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却剥落了他心上那层用黑暗涂抹均匀的厚漆,露出留他自己都从未见过的色彩!
      黯魍微咬下唇,抽回自己的手:“夜了,快睡。”
      他转回过身,给新伤口涂上药,换了睡衣躺到床上。菲旋乖乖地睡在他旁边,好似想要给他温暖,还伸手轻轻搂住她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眼睡觉了。
      本以为被这个孩子这般缠住会难以入睡,但菲旋身上渗透过来的温暖意外的舒服祥和,无端地,他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唯一一次对他展露的笑容。
      ———————————————————————————————————————
      少女
      自捕获了生命师小鬼后,除了上学、去厕所和洗澡外,黯魍都和菲旋粘在一起。他本以为看管小鬼会十分麻烦,不料菲旋即乖巧又沉默寡言,两人相处起来难得的和谐。
      现在,每次黯魍完成诅咒工作回来,菲旋都会帮他上药,这是他未曾享受过的温情。夜家族人靠诅咒师来振兴夜家,却又格外惧怕黑暗阴冷的他们,谁也不愿意更不敢靠近,所以明知黯魍身上有伤,也没有人想到给他包扎。
      只有菲旋,这个即天真又漠然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怕他。
      当菲旋望着他时,他发现那双猫般的灰色眼瞳里,映照出的竟是自己的心。
      诅咒师本该是最擅长看穿人心缝隙的,他曾经看穿过无数人心的丑恶,却想不到,有一天他自己会被一个脆弱爱哭的孩子看穿。而更可怕的是,他竟不讨厌这种感觉。在这个连族人都不愿踏入的黑冷小房间里,只有这孩子能和他和平相处,淡漠的,寡言的,不会打搅到彼此,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间,这个生命师小鬼被他带回来也近十天了,姚决竟然至今不承认被绑走的是他的孩子。姚决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黯魍心里也略猜到一二,不过那时父亲的事,与他无关,他也没兴趣多管。
      他只是继续监管任务,而又,略微有点享受而已
      


      3楼2011-09-0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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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夜晚总是闷热难当,但黯魍天生体温比常人低,菲旋经常缠在他身上入睡,丝毫不觉得他阴冷恐怖。黯魍也任由的这孩子如八爪鱼般盘在他身上,只要别说梦话别打睡拳,其他都随便。
        这晚睡到半夜却突然变了天,即便是在睡梦中,黯魍也对四周情况极为敏感。他感觉外面凉风阵阵,可能快下雨了。也不用起身,他手指一挥,窗口的藤蔓植物蜿蜒伸长,关上窗户,室内恢复常温。
        黯魍正要闭眼继续睡,忽然感觉到身侧似乎有些奇怪的、不寻常的东西,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维和感。
        他并没有动,只是冷静的看着身侧——然后,彻底惊慑住!向来冷漠的黑冷双眼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惊讶。
        搂着他手臂睡觉的,根本不是那个小鬼,而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
        长长的头发,犹如命运的纺纱,从他的左臂,他的左脚,再到少女自己的腿部,一直缠绕到脚裸,密密麻麻,乌黑亮丽。
        黯魍认得,也很清楚,少女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睡衣,正是他借给菲旋的,因为裤腿太长,还挽了好几道。
        他茫然地,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恍惚间又似乎突然什么都清晰明了,菲旋身上的疑点,自闭的过去,弄不清楚能力特点的守护者……
        不过,这又有什么所谓?
        睡梦中的少女稍微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全然不晓得自己此刻的变化,继续抱着黯魍的手臂恬睡。夜风被隔绝在了窗外,只有月光透过玻璃窗映照进来,挥挥洒洒,宛如跌了一地的钻石碎片,闪烁如镜。
        黯魍这才想起,今晚是月圆之夜,即使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男孩也好,少女也罢。魔幻也好,掩饰也罢。他只是单纯觉得,并不讨厌她睡在他身侧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几分舒服。
        早上起来时,黯魍丝毫不意外地看到,睡在他身边的仍是那个爱哭鬼的小男孩。他轻轻起身,悄悄打开门,到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间梳洗。
        回到房间后,黯魍发觉菲旋已经醒来,正半歪着脑袋,默默地盯着他。


        4楼2011-09-04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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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魍无声地移到菲旋面前,低头凝视着她。她也跟着他的动作改变目光的角度,抬起小小的脑袋,盯着他的脸。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菲旋的脸颊,突然问:“一个人呆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的?”
          话出口,他自己反而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如此温柔的声音?1虽然冰寒,依然黑沉,但很明显。声音中多了种以往不曾有的东西,一种……莫名的温柔,甚至是有几分宠溺的……
          菲旋没有回答,但小脸上却闪过一丝吃惊的神情。
          黯魍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荒谬!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白痴的提议!可是……可是……尽管她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漠然,但……每次走进屋里时,他都会发现在她空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喜悦,当他离开房间时,她的目光中又会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孤独……
          她很孤独。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把心思藏得太隐蔽了而已。
          听到他的话,她的眼睛骤然睁大了,然后,坚定地点点头。
          黯魍结了个手势,那条困在飞旋角落上的藤蔓静静地退了开去。他转身拉开衣柜,拿出菲旋的衣服丢给她,冷身吩咐:“换上,动作快。”
          看到黯魍转身迅速地换穿校服,菲旋也忙忙地换了衣服。
          黯魍带着菲旋穿过幽长蜿蜒的长廊,却不巧在大门口遇上了夜霾和其他族人。
          夜霾惊得几乎说不出话:“黯魍你……你在做什么?你要把这个小鬼带出去?”
          黯魍的回答阴冷的不带任何语气:“我带她去上学,放学会把她带回来。”
          夜霾大惊:“你疯了?!万一她被姚家抢回去了怎么办?!”
          黯魍回过头,漆黑阴冷的黑瞳中汇集着冰寒:“我倒想知道,她在我身边,谁能抢得走?”
          简单的一句话,声音不大,低沉缓慢。却令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狠狠抓了一记。也包括,夜霾——这个所谓现任的夜家当家。


          5楼2011-09-04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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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是一个少女,身与心却与十二岁的男孩无异,这肯定是揭开飞旋能力的关键。早上遇到夜霾时,黯魍知道自己应将此事告诉父亲,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打从心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女孩和他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相似,一个是爱与梦想的凝聚,一个是黑暗与诅咒的深渊。
            心的动摇
            夜半,黯魍忽地睁开眼睛,眼珠微转,看向窗户的方向。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半开着的窗口却吹进来一地的冰雪,开始是慢慢地飘进来,渐渐转为风雪,铺天盖地吹进来。
            眨眼间房间的温度已降到接近零度,黯魍察觉到菲旋的微颤,抱着他手臂的力量也加重了。她还未醒,但身体已感知到房间的异样。
            黯魍纹丝不动,直到一个白色身影从窗外飞入,他才冷不丁地阴恻恻道:“半夜三更你跑来我房间做什么?”
            姚决的守护者冰牙吓得几乎跳起来撞到天花:“我……我我我……我……对不起!”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冰牙已一头扑到地板上,拼命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搅你睡觉的!我……我只是……那个……”
            “只是——想来抢回她的吧?”黯魍缓缓坐起身,半个身子挂他身上的菲旋也顺带被拉坐起来,可他动作很慢很轻,没吵醒她,左手将她的身子环进怀里。夜幕之下,他阴冷慑人的面色看起来像个魔鬼。
            冰牙上下牙齿打起架来:“对不起……我知道擅闯夜家不对……我……我不是故意的……但主人命令我一定要带回菲旋少爷……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
            话音刚落,冰牙已浮到半空,整个房间以他为中心迅速被冰雪蔓延覆盖!黯魍翻身横抱起怀里的菲旋,在冰雪延伸到床塌的前一刻跃跳到另一边的书柜上面,单手结印,房间四周伸出无数条黑色藤蔓,从桌上的盆栽小植物到衣柜书柜隐藏的萌生植物,全部张牙舞爪地扑向冰牙。
            冰牙一边在半空中闪躲一边不停地道歉:“啊呀……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寒气从黯魍背后直逼过来,他反应极快,侧身闪避,一块尖锐锋利的冰石险险从他的头部擦过,在他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一道伤口。黯魍大怒,扭头低吼:“混蛋!你干什么?!万一打中菲旋怎么办?!”
            菲旋睡沉了就很不容易醒,此时满室的嘈杂也只让她在睡梦中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黯魍不由得将抱着她的力道又放得更佳轻揉了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看到她皱眉,心里就掠过一丝疼痛


            7楼2011-09-04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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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菲旋依然睡得迷糊,因为他抱得着她的力道特别轻柔,全然没把现实中的战斗状态让她感觉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在抱着她的同时,舍不得地,就是不想吵醒她的美梦。
              冰牙本就天生胆子特小,被这么一记怒吼,只吓得魂魄都丢了七分,浑身颤抖不止,如老鼠见了猫,哪里还敢回答。他还浮在半空中,忽然四面八方又蔓延出无数条黑色藤蔓,齐齐向他伸来,吓得他在空中狼狈地躲避,低头一看,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站了一堆人,夜家上一辈的诅咒师几乎全都来了!看这阵势,他哪里还敢恋战,吓得忙从窗户飞出去逃命,可一冲出去就撞到一个软绵绵又湿湿粘粘的东西,他抬头一看,吓得险些当场昏死过去——那竟是一朵足足有五六个人大的巨型食人花!花蕊中间还淌着酸性的液体,掉在冰牙衣服上,把他衣服都烧出了一个洞!
              “救命呀!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
              看到冰牙哭号着逃了,黯魍才从书柜上跳下来,左手收印,那朵巨型食人花便低下脑袋,缩回到花园里去了。冰牙一离开,房间中残留一地的冰雪也立即消融了,毕竟现在实际温度可是有二十度。夜霾望着冰牙逃离的背影冷笑:“哼,姚决这家伙一边谎称不是他的儿子,一边叫守护神跑到夜家来偷回人质……哼哼哼!这次他想再否认也不行了!黯魍,这次全靠你盯得这小鬼紧,否则……”
              夜霾突然止了声,因为他回过头看到自己儿子身侧挂着的,不是什么生命师小鬼,不是什么自闭症的小男孩。
              而是一个长发披肩、面孔美丽、身材矫好的少女。
              而黯魍,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里,面孔上看不出感情,可那轻柔细心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所有的感情。曾经何时,他会有那么温柔的目光?
              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守护着自己最珍惜的宝贝。
              守护?
              诅咒师……却用到“守护”这个词?!这不是那些恶心的生命师才会创造出来的虚伪动词吗?!
              他怀中的少女似乎还是被这一阵骚动惊醒了,缓慢地睁开眼,一抬头,披盖在脸上的零乱长发纷纷坠落下来,展露出一张美丽到无可比拟的细致面容。那双微灰的眼瞳中同时具有着超越年纪的天真与漠然,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气质。她看了看混乱的四周和一地冰雪,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黯魍,没有丝毫挣扎,仿佛被他抱着是那么理所当然,全然不惊。
              夜霾却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他忙揉揉眼睛,再一睁开,仔细查看,却见被黯魍抱在怀里的依然是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正望着黯魍,波澜不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黯魍低头扫了她一眼,淡道:“没事,你继续睡。”
              菲旋便不在追究,靠在他胸口,闭上眼乖乖继续睡了。
              黯魍抬起目光,才发现夜霾紧张地盯着自己,表情好似看到妖怪:“怎么了?”
              “不……没……没什么……”
              夜霾又望了望黯魍怀里的孩子,并无任何异常。细细长长的碎发半盖在她的面孔上,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又瘦小无力,只能任人摆布,看起来全无反抗的力量。
              可夜霾的背上,却惊得全是冷汗。
              他说不清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只是望着黯魍仍旧小心地将那孩子轻轻放回到床铺上,刚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又被她紧紧搂住了,拽都拽不开。没办法,他只好也躺回到她身边,漠然地望向父亲:“没事,我要继续睡了。”
              夜霾咽了口口水,没擦额上的冷汗,而是冲其他人低喝:“我们出去吧。”
              关上房门前,他又望了眼,见到黯魍正轻轻给那孩子盖上薄被。
              夜霾如在地狱走了一圈,惊恐不断。身为诅咒师,本是最让人恐惧地,可此刻他自己却怕得不得了。
              他见到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
              黯魍那孩子……可是比他或这群所谓长辈还出色许多的诅咒师……
              一个活在阴暗地底的诅咒师,不可能会喜欢上了人……因为……如果他真的懂得了爱,那么……


              8楼2011-09-04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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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LEVEN
                “黯魍最近进行过几次任务?”
                “回当家,有三次。”
                “进行得顺利吗?”
                “都很顺利。”
                “没有任何异常吗?”
                “没……吧……”
                “怎么了?”
                “这个……我不是诅咒师不太懂,不过,好像最近诅咒所需的时间……似乎……比以前久了些……”
                “……”
                诅咒时间变长?
                也就是说——黯魍的诅咒能力降低了?
                诅咒师的死忌,是绝对不能动感情。内心越黑暗越无情,诅咒的力量会变得越强。而所有感情中最不允许的,就是——爱。
                绝不能,爱上任何人。
                否则,这份爱会消磨掉诅咒的力量,减弱好不容易囤积起来的黑暗,最终,会毁灭诅咒师自己……
                比一般人白皙太多、毫无血色可言的修长手指轻捏起眼镜盒里的黑框眼镜,将它戴在同样苍白如吸血鬼的隐寒面容上。明明是清秀精致到几乎一点即破的纤细少年,却用低沉微沙的嗓音冷道:“我去上学了。”
                菲旋缩着小小的身子,抱腿坐在床铺的角落,细碎过长的发丝在这两周里又长多了几毫米,从半遮双眼进化到彻底遮挡住视线的程度,只能从留海的缝隙中张望出漠然而遥远的目光,盯着面前换好学校制服的黯魍,微干的唇瓣张了张,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可仅仅是“似乎”——她很快又微咬下唇,依然一言不发。
                黯魍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微沉。他不是不明白她想说什么,虽然她把心封得很深很厚,可同时,又特别地天真透明,只是旁人从来就没想过要看明白这孤僻孩子的心思而已。
                这孩子并非给人感觉很孤独,而是她干脆整个人就沉浸在这种孤独里,把自己竖立在“人类”的范畴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希望任何人靠近。
                黯魍只感觉自己身体心脏的位置突然微颤了颤,明明早深信自己的心脏比石头泥土还黑冷无情,却突然想起一种仿佛前世才有的感觉。他垂下眼睫,微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可依然什么都改变,仍是这副躯体——就连破烂到几乎无法移动的伤痛时,都不曾有过这种怪异的撼动!
                他有些惧怕起来,虽然很好笑,一个夜魔般只会让人害怕恐惧的诅咒师,此刻竟然会为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而害怕恐惧。他忙掉头离开,刚步出房间,却又像舍不得般,回头又望了一眼,而菲旋仍是百年不变的动作乖乖抱腿坐在他床塌上——无论看多少次,都似缩在一个隐型鸡蛋壳里的姿态。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会尽量早点儿回来……”
                话一出口,菲旋的动作表情丝毫不变,遥远到不知究竟看向些什么的目光却闪烁了一下,异常轻微地,却叫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呀,比蜻蜓点水还轻微无波,若他不是那么一个擅长洞察人心欲望的诅咒师,他大概也永不会发现。
                也许,这就是命。
                他微吸口气,目光眯细,总有些怪异感弥漫进了胸口,便再褪不出去。他望着床上那瘦小的孩子,突然问:“讨厌我吗?”
                好白痴的问题。
                夜家与姚家,诅咒师和生命师,千百年来的死敌。
                他可以无情无爱无念无想,却,从小就记住了——姚家的生命师是最恶心丑陋的存在!
                他绑架了这孩子,俘虏了这个年幼而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小小生命师,将她困锁在他房间里,不给自由,抢走她心爱的守护神,不给她回家的权利,事到如今,他还问这么一个愚蠢肤浅的问题?
                他……究竟是怎么了……?
                似乎总有些与前不同的事在渐渐发生,有一株绝对不该存在的小芽在悄悄滋生,他看不清楚,还不知道那会结出什么,可他却莫名其妙地狠不下心抹杀。
                也许,真正在期待依赖的白痴是他才对……
                菲旋微愣了一下,向来无甚表情变化的小脸中涌上小小的疑惑,可她很快就恢复如常,看了看黯魍的书包——她知道,她最宝贝的比比还被他捆在书包里,可她还是肯定地摇摇小脑袋,直视着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肯定地问:“为什么要讨厌你?”
                黯魍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那紧绷的弦是微松了口气,但……这能代表什么?
                他是一个诅咒师,这孩子是生命师。
                对,不代表什么。
                当和姚决谈好条件,这孩子就和他再无任何瓜葛,他还是那个黑暗阴冷的他,而这孩子……不,这伪装成孩子的少女,便会被姚家保护起来,除了战场上的对垒以外,他们二人再不会有任何其他的见面!
                他终于还是走了,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很清楚当他不在的几个小时里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她会抱着自己的腿,低着脑袋,沉着目光,缩在角落整整一个白天,不吃不喝,将自己困在小小的壳里,谁也不能打开,谁也触动不了。
                黯魍闭上眼,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诅咒师只能活在也只配活在黑暗里,而身体由表到内的各种痛楚破损,也叫他十分清楚——他活不了太久。
                既然想了也没用,那还是不要想了……
                他依然面无表情地打开那把阴黑的伞,他连照到阳光的资格都没有,活在黑暗中,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有些思绪混乱,而没发现,屋中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其实从他说那句“我会尽量早点儿回来”时,那人就在房门的对面看到了,全部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
                夜霾不敢相信,那样的表情与目光会出现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尽管只是一瞬!
                可,已经足以毁灭这个夜家新一辈中最后的诅咒师了!
                夜霾眼里流转过一种黯魍从来不会的黑暗力量,一种名为“残忍”的东西。
                一切负面的东西,都可以成为诅咒师的力量。
                没关系,反正,黯魍只要保持无情无爱地阴暗就好了,这孩子是夜家最后的希望,将来,这孩子也是无可争议、唯一能成为夜家当家的继承人。
                所以,今时今日还能拥有六个继承人的姚家。
                即使少了那么一个……也算不了什么吧……


                9楼2011-09-04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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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魍去蛋糕店,买了一盒蛋挞。
                  他记得,昨天中午,在那么多的甜食中,菲旋一直在挑蛋挞吃,她似乎特别喜欢吃。他说服自己,这并不代表他对她动了感情,只是,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挺可怜的,给她吃些她喜欢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他掉头匆匆回到夜家,推开房门,故意先亮出手里新鲜出炉的蛋挞,她该会很欢喜吧?虽然她的表情总展露得不明显,可他就有办法看出那缩在壳中的女孩的内心,明明喜欢,却决不会主动开口……
                  她不在!他离开这个房间还不到一刻钟,她会到哪里去?
                  黯魍愣了愣,脑海瞬息间已思前想后,直到下一秒看见锁住她脚裸的藤蔓盆栽不在,他扭头奔了出去——能移动那盆藤蔓的,只有诅咒师!
                  是姚决答应了条件,所以父亲把她送回去了?!不会的……他很了解父亲,得了一个这么好的要挟人质,父亲不可能简单放手!
                  那,是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应四周的气流。他无法察觉身为生命师的她的气息,可他能探知其他诅咒师的黑暗气息……父亲在……在……是后院!
                  黯魍转身翻过栏杆,越过隔墙,几乎是直线奔向感应到的方向。
                  当他赶到时,一抹鲜红刺目的血花正好在他眼前绽放——菲旋小小的身躯被甩上半空,接着整个坠落在地上。他看见她左肩上飞速渗出的血水,将她的衣衫和背下泥土全染成艳花的颜色。
                  他扑了上去,撕开她左肩上湿透的衣衫,血腥味几乎将他击倒——那是一个贯穿的伤口,血肉模糊。
                  黯魍倒抽口气,吸进心肺里却全是玻璃碎片般割裂的剧痛。
                  血,他看得多了。每一次任务,每一次诅咒,他都是用自己的伤换回来的,他还惊什么?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却,原来,会撕心裂肺的,从来就不是自身的伤,而是从心脏蔓延出来的剧烈,先贯穿了心脏,再击毁脑子,连手脚都不放过,全是无法自制的颤抖,便连触摸一下她的伤口,都变成最恐惧的挑战。
                  然而颤瑟的手指还未触碰到那片殷红,她却先睁开了眼,看着面色苍白的他,怔了两秒,眼里便孵化出一抹除了他以外没人明白的微喜:“你……你……回来啦……”
                  她笑了,淡泊的笑意在她的眼神中荡漾不止。那是最贴心的欢喜,最纯净的欢喜,最直接的欢喜。
                  黯魍被她得笑意震慑住,她肩上的伤那么重,一定很痛,可她还是笑了出来,因为看到他而由衷的欢喜……
                  “黯魍!”夜霾愤怒地冷喝,“你在做什么?真难看!那小鬼是生命师!”一定要杀了这个小鬼!赎金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损失了黯魍,那才是得不偿失!没了黯魍,夜家就完了,他这个当家还谈什么风光和复仇,都失去了意义!
                  黯魍完全没有反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住在菲旋身上。她已经昏迷过去了,跟他说完了那句话,变痛得失去了知觉。
                  黯魍漠视的态度激得夜霾怒火更旺:“黯魍!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黯魍终于抬起头,瞥了父亲一眼,那是令夜霾心神巨震的一眼——黯魍的目光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压迫!
                  黯魍在生气!夜霾心中一惊,却也更加愤怒,大吼:“放开那个小鬼!我要杀了他!”他原本是想趁黯魍不在,去了菲旋的性命,却不料黯魍突然出现……
                  夜霾狠狠地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怎样,也要把那个小鬼解决掉!他操纵藤蔓击向菲旋。
                  黯魍将菲旋抱在怀里,后跃避开,右手快速地结印,黑光闪动,刹那间,泥土松动,巨大的食人花从黯魍脚下冒出,在他和菲旋面前迅速生长巨大,张开淌着酸性液体的花蕊,冲夜霾射出一连串酸性腐蚀液攻击,夜霾一边闪避,一边咬牙瞪着立在食人花后面的黯魍:“黯魍,你疯了!你居然保护生命师!?你别忘记,生命师是我们的死敌,他们是最恶心的存在!”
                  黯魍面色依旧冷如恶魔,阴测测地道:“我没有保护她。”
                  是呀,他没有在保护着女孩,他不是想保护她的,他只是……只是……
                  他只是……什么呢?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菲旋。她伤得那么重,左肩还血流不止,那些血顺着她的左肩,沾染到他的白色衬衣校服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心


                  10楼2011-09-04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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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面色冷得吓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死去……不,你说得对,我是想保护她!”
                    夜霾听到他那么坚定的语气,整个背脊都凉了:“疯了!你真的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
                    黯魍又结了个印,无数的乌鸦汇聚,驮负起他和菲旋。没和夜霾纠缠,黯魍一敲手指,乌鸦群便带着他们离开了,丢下夜霾在地上吼叫:“黯魍——!”
                    在无人的小巷角落,黯魍抱着菲旋从乌鸦群背上下来,小心地将她左肩上的衣服撕开更大的口子,看到黑洞般被贯穿的那个伤口,他不由得一阵晕眩。
                    伤口还在流血,根本没听过!
                    黯魍焦急起来,这么瘦小的身躯,哪里熬得住这样的出血法!更可怕的是,无论他怎么呼唤,菲旋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太可怕了!
                    黯魍觉得自己的一生中从没有如此恐惧过!没付出感情的时候,就是死亡也撼动不了他的心,可原来,这是毒品一样的东西,一旦付出了,就是流沙般的下坠,根本没有爬出来的方法!
                    只要菲旋能没事,他宁愿现在就死在这里!没关系,一命换一命,反正他本来就活不长久!早死晚死有何区别!可她不同,他想保护她,他第一次想保护一个人,就算是生命师也无所谓!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将流淌着鲜血的左手举到菲旋的伤口上方,他的血落到菲旋的肩膀上,与她的血混在了一起,纠缠不清。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小巷里回荡:“以夜家第247代诅咒师的血肉为媒介……我怎样都行,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但是救活她,现在,立即!治好她的伤口!”
                    他的手依然淌着鲜血,依然坠到了她红红的肩膀上;她依然闭眼躺在他怀里,那止不住的鲜血就像她的生命般,悄悄流逝在不知道的黑暗中。
                    “不是的……一定……一定是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他举起左手,又一次狠狠咬下。
                    “以夜家第247代诅咒师的血肉为媒介……救活她,治好她的伤口!”
                    还是不行吗?付出的代价还是不够吗?!
                    他发疯般撒咬着自己的左手…——“以夜家第247代诅咒师的血肉为媒介——治好她!治好她!治好她!”
                    他的沙哑吼叫在巷子里回荡撞击,来来回回的飘荡,化作一句句“治好她……治好她……好她……她……她”的回音。
                    可是,鲜血依旧,伤口依旧。
                    黯魍整个人好似掉入冰水中,彻骨的寒意包裹着他。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无能为力。他知道,就算他真的拿自己的命来交换,也换不回她的性命。
                    他错了,他不该爱上她,不该动感情。不是因为这会降低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活在黑暗地狱中,除了诅咒害人外什么都不会做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他知道这是自己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白日梦所得到的惩罚,可是,明明错的是他,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却是她?
                    


                    11楼2011-09-04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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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魍给她的?菲旋忘记了哭泣,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好破的葡式蛋挞,已经变了形,酥皮也掉了许多。比比在旁边大喊:“菲旋你别闹呀!吃坏肚子怎么办?!我说真的……不是吧,你真要吃?”
                      好好吃。酥软的外壳,软绵绵甜腻腻的蛋黄内馅,烤到刚刚好的焦糖。
                      嗯,好吃,她还想要,怎么办呢?
                      菲旋仰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她现在自由了,可以去找他呀,然后问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把她还回来了?还可以说蛋挞很好吃,他就会知道她还想吃,然后买给她……
                      这是一个彻底黑暗的世界。
                      黯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他低头坐在地上,小时候就学过,不动,是最节省能量的方法。
                      反正,他也不讨厌被黑暗包裹着。


                      14楼2011-09-04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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