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张数日，一连几天的生意都是不赖，今儿恰逢晌午，一波波的客人迎进来，显然有些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坐不住了下来帮忙 ]
“掌柜儿的，楼上点单。”
[ 宋桥端了盘菜，擦肩走过身边时，递了这么一句话，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取了菜谱儿，行上二楼，驾轻就熟得推开门，一边将菜谱递上，一边蕴开了笑意 ]
这是菜谱儿。您看看用些什么？

【这韩江酒楼才开张不久，热闹非凡。方才上楼时候在梯间小台还瞧见即兴小演。原本就不是图清静的地方，不过好在这小间隔绝不少喧嚷之声，故而也未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片刻后见一女子推门而入，汉人打扮，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风致，不多打量只当这是酒楼特色之一。接过菜谱翻开看了看，旋即复又合上。】
看得人直眼花。姑娘且说贵店有什么特色菜品，或是什么菜品销路最好，依样上来就是。

好。
[ 应了个好字，便双手合上菜谱儿，眉眼儿一弯 ]
如今还不到桃花盛开的时候，要多了没有，篆儿那私藏有一小坛子，给您取来？
[ 自己不是嗜酒的人，所谓藏酒，多半都是应付这些时候的，像桃花酿，桂花酿之类的酒种，酒窖不可能多备，而来这儿吃饭的，除非当真风雅，否则也不会点这些酒，于此少不得多瞧了几眼 ]


【原本自己也没有多好桃花酿，只是因着初筱与阿鸾而成了执念。男儿立于天地自当拿得起放得下，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可偏偏无法释怀。正如桃花气息，温热冷冽。抬了抬眼帘。】
姑娘私藏的桃花酿必定宝而贝之，怎好夺人之美。
一壶清酒就是了。
【正是沉吟之际，复又听她自称，续问一句道。】
姑娘名唤瑑儿，可是“大圭不瑑”的瑑？当真别致。

[ 听他如是道，也不做何勉强，笑意吟吟应了，退到门边，将他点的几道菜一并报了出去，叮嘱了句稍快些，别叫人等久了，而后听着话儿，一回头，眸中带笑 ]
哪儿那么文雅，是篆文的篆字，俗气的很。
[ 一句话儿攀谈上了，自也就不多生疏，要说开门做生意，要的就是自来熟 ]
公子虽是头一回过来，可这通身气度瞧着非富即贵，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如有不合胃口的，您尽管说。

【篆儿……两个字在舌尖绵绕几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入了心。对她的话似乎有几分不以为意，摆摆手。】
俗语也有“俗到极致便是雅”这么个说法，不要介意才是。
【一身常服还是华贵自成，给人瞧出来也是因为原本就没有刻意隐瞒罢了。颔首笑道。】
如若真的不合胃口，你们酒楼怎么应对？

其实雅俗不论，父母给起的名儿，自有她们的苦心包含其中，若是挑三拣四，却是不孝。
[ 篆儿原本就不是什么高雅的女子，若非纳兰少爷所谓举手之劳的救命之恩，这会子只怕早就是一缕芳魂，哪里还说得别的什么，如今便就是抛头露面，也属甘愿，唯怕辜负，这一份的信任 ]
或咸了、或甜了，您说得出，便就给您换。


【听她一言，倒是想起昔年一同玩闹的几人总是故意唤我卓二，当时只觉得为什么偏生取了这样的名字。后来才慢慢体味了“戚戚兄弟，莫远具尔”这深刻意味，虽无法如所愿，却依然寄托了希冀。】
说的好！
【又打量她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问了句。】
对了，我方才就想问，姑娘是这儿的管事的？

[ 酸甜苦辣咸，不过就是这么几个味儿，却没有别处都好，唯韩江楼的酒菜不尽如人意的事儿，若有偏颇口味，一次两次的，换了来便是，务必叫人尽兴而归，可若显见的就是找茬闹事，便也怪不得人甩脸子疑惑其他，只是这话儿晦涩不必言说 ]
公子好眼力，承蒙东家看得起，篆儿正是此间掌柜。原以为拨拨算盘珠子，是很简单的事儿，不曾想远还不止这些个。

【方才看她风致绰约，只以为是酒楼特色如此。又见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便觉不是管事也该是平日里做事勤勉得力的。只是不曾想过她一个女子竟是这酒楼的掌柜。眸中微有讶然之色，旋即笑道。】
拨着算珠的乃是账房。掌柜则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小事宜可以不伸手，却定要在掌握之中。
贵店生意兴隆，可见掌柜经营有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渐渐的没了什么店家与客人的虚实难辨的客套。闻言微挑了眉。】
哦？如此还是我孤陋寡闻，只是听人说这里是新开的酒家。
【说话间有人叩门，得允声之后便托着酒壶和碟子近桌来。她接过托盘便打发那人下去，闻言点首笑道。】
无妨。不过，那就劳烦掌柜为我斟酒，不知可否？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儿，如何还能关心市井坊间的琐碎事儿，道听途说么，难免有不实之处。
[ 随后应了一声好，莲步过去，素手执了酒壶，另一手按住酒壶的盖子，轻巧斟过八分满 ]
却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如今再不是当朝的皇阿哥，从前众星捧月的日子更是一去不复返。在宗人府历练也有几年，八旗宗亲颇多只知吃喝玩乐之辈，虽说今日是听了他们所言才来这酒楼，心里到底还是打算今后同他们少来往，免得沾染习气，惹出是非。含混应过前话不提，只笑而不加迟疑的开口答了后话。】
我姓玉图墨，掌柜若是觉得值得一交，便只唤我作远之就是。
【如实相告说出身份自然不合宜，于是便取了额娘姓氏与自己的字为名。留得几分悬念更待日后也好，不愿多事也好，总之是如此。】

【远字与尔字乃是截然相反的意思，疏远亲近，或许就是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才最合宜。说话间有人叩门，原是厨房上菜。将一双筷子比齐后搛了一颗鸽蛋送入口中，眉目间蕴了几分笑意。三两口下肚，这才开口赞道。】
味道很好。掌柜的只这样瞧着，不为所动么，坐下来同用些？就当是我答谢掌柜一番热情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