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墨子封笑了,只一个弹指便燃起了屋中炉火,依然肆无忌惮略带玩意的看着眼前躲避他目光的男装女子。“七儿小时候站在狮群中,眼神狠厉得恨不得吃了本相一般。如今长大了竟不敢直视本相,莫不是性子都在周府磨没了?”
本就不太愉悦,眼前这人仍变本加厉的提起她心中悍事,叫她由生一阵愤怒。
墨子封幼时便好玩残忍,竟将一群战虏丢进狮群喂狮子,其中就有她花瑾七。若不是梦姐姐赶到,将狮子食诱开去,她早已成了腹中食,又岂会不怕。但畏惧是面对血盆大口,即要死,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将他从围栏之外拉进来,却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他,却不晓得这眼神会被记住。
此时那张俊秀的脸,在她眼里就如同一个丑陋不堪的禽兽,只叫她厌恶,便也不再躲避他的目光,“相爷的脚下多少条人命,如此嗜血不留痕迹的丞相大人,怎能不叫七儿畏惧。”
话已说得十分露骨,她笑盈盈的说着,他也笑盈盈的听着,而从他的表情看来,依然没有丝毫不悦。越是如此,花瑾七越是不痛快。
“彼此彼此,”墨子封抿了口茶水,不慌不忙的说道,“周府可以除了,王后有命,留周蝶一个活口。”
王后也当真是绝情。
花瑾七有些同情周仲孙了,他虽做尽了该死之事,对已故夫人倒是深情,内室摆设无一不是夫人在时模样,庭前堂后栽的也尽是她最爱的花木。 可怜至今被蒙在鼓里,王后只在惜周蝶,至于周仲孙,竟然只字未提。
“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无一不为南国着想,不存一丝私念,与相爷怎能算是‘彼此’?”
墨子封放下杯盏细细看她,“七儿有此心怀难得,但不知究竟是为南国,还是千代止?”
一语中地,花瑾七不想再做辩驳,话锋一转,“相爷到底不管梦姐姐死活了么?”
他特意扯开的话题终又被扯将回来,早便料到她会执拗于此。从腰间抽出一块牌子,丢给花瑾七。
“去见她一面。”
花瑾七接住,这定是在宫中来去自由的腰牌,但墨子封能如此,绝对是料定梦姐姐甘愿赴死了。
一场戏要演得逼真,连命都得搭上,这就是金凌梦最后的付出。
天子已被控制,太子已除,梦妃再无用处,再多费口舌也无用,他懒得相救。
这腰牌如此之重,握在手中却压得心里透不过气来。她怔怔向后退了几步,漠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墨子封看了看案几上冷却了的紫薯糕,自嘲似得“呵”了声,铺开画纸。
“来人,磨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