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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次郎短篇之日本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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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点短篇出来拉人气


IP属地:广东1楼2013-06-25 17:53回复
    茉莉报了警,我成了强奸犯。北京烤鸭把打听来的消息通过手机告诉我时,我的心立刻沉到谷底。我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我终于明白,我过去所自以为了解的世界,仅仅是海市蜃楼而已。我不想被捕,不想坐牢,不想过早的失去自由与青春,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胡乱买了张火车票,我匆匆跳上车,在这人来人往的所在,哪里有我的天堂?
    汽笛响了,火车缓缓驶动。我望着窗外送行的男男女女,心中无限凄凉。当初来上学时,老爸老妈就是那样久久的站立在月台,用一种近乎悲壮的眼神注视我从他们视线内缓缓离去。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妈妈穿着蓝底白花的旧裙子,爸爸穿着工作服,上衣口袋里还插着只自动铅笔,离别的那一幕竟如此深邃的铭刻在我记忆之中,尽管当时春风得意的我并不在意。父母对我所寄寓的期望与关爱,一直以来都被我当作累赘,此时此刻,我终于为此由衷忏悔。
    我在学校挥霍无度,一顿酒就抵得上妈妈给你当保姆辛苦一个星期的收入。衣服、手机、电脑,只要我提出要求,爸爸从来没皱过眉头。他或许看不起我,可他无庸质疑的深爱着我。当过惯了花天酒地生活的我,放假回家时,妈妈还一个劲儿的说我瘦了。问我训练是不是很辛苦,在学校能不能吃到鸡蛋。我小时侯很喜欢吃鸡蛋,她一直记着呢。
    所谓的成长,是否一定要在置身于困境才能萌生?我无从得知。我所能做的,只是把脸颊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我决定去东北。
    我知道很多犯了事儿的人,都是去东北避风头。而且,我的老家就在东北。那软绵绵的雪地,屋檐下又长又尖的冰溜子,一直保存在儿时的回忆里。我不敢去找亲戚,决定一个人自谋生路。我的信用卡里还有不到一千块钱,在一文不名之前,我得找一份象样的工作。
    我在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下车,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失措的走了半个小时,大脑才恢复工作。我一路打听着找汽车站。东北人说话声音很大,嗓音又怪,他们自以为好声好气,在我听来,却象是成心吵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好继续问下一个人,到后来,我壮着胆子问了交警,总算得到答案。
    我坐长途汽车去了双鸭山农场,那里有我一个朋友,在民办学校里当语文老师。他是个好人,不但收留了我,还把身患重感冒的我送到了医院。
    凄风冷雨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几乎摧毁了我的健康。感冒引发了肺炎,我不得不住进当地医院,当病情终于好转时,几乎花光了朋友的所有存款。
    出院后,我要把所剩无几的现金和手机、手表全都给他,他不肯收,说钱都是人挣来的,朋友是交来的,那不是一回事儿。我一再坚持,他就说“再这样我可翻脸啦!”
    我只好欠下这个情,在学校里找了个保安的活,聊以维生。我运气不错,这几年农场的日子好过多了,工资虽然少,但也不至于拖欠。朋友告诉我,前些年——大概就是94年冬天吧,学校连续十八个月不开工资,老师饿着肚皮上课,后来实在熬不住,只好闹罢课。那阵子,我朋友每天都得起大早推着小车卖豆腐赚钱养家糊口。
    我一直以为,罢课是知识分子闹革命的手段,真没想到,贫穷竟能迫使灵魂工程师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事业,做出这种可笑而可悲的选择。在他们自身,想必也是无可奈何的,和我的教师朋友们一起工作、生活,我深深理解,假如他们但肯有一丁点活路,也不会做出这种愧对良心丧尽师德的事。


    IP属地:广东4楼2013-06-25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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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附近只有这一家游戏厅,铜币卖得很贵,五角钱一枚。尽管如此,仍常常爆满。我总是怀着一种近乎崇敬的心情观察那些异常投入于游戏之中的小玩家,我认为他们所从事的这种简单而纯粹的行为背后,蕴涵了某中不知名的无价之宝。那种东西,对于曾经从事过专门竞技事业的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或许世界冠军登上领奖台目睹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时会呈现出类似的状态。可那毕竟已经搀杂了太多太多的杂质。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感动。那些大吵大闹玩游戏的孩子真把我给感动的想哭,我真恨不能把他们都当成我亲生的,要在古代,我就算拼死也要学上一身武功,去当强盗也罢,当土匪也好,准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他们想学什么学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心满意足。光是看到他们的笑脸,我就满足了。
      虽然。虽然我现在一无是处,可我认为自己有义务让这种珍宝在更多的领域绽放光彩,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欣赏者更贴切——理应付出的绵薄之力。有时候,能看到别人幸福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或许显得虚伪,可我实在不会更诚恳的说法,我想,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了,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无所谓。
      回到学校后,我翻出了一切昂贵且不实用的东西:手机、手表、水牛皮腰带、钱包、皮鞋、半新的耐克球鞋、随身听、百事可乐登山背包;没了。我把逃出学校时带走的一切全部卖给了市里的旧货市场,换了一千块钱,全部用来买书。武侠、科幻为主,世界名著为辅。
      前两者我是行家,什么程度适合中学生一目了然,世界名著我懂个鸟呀?只能跟着感觉走。
      我把这些书全搬回传达室,在炕上一层层的铺起来,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宝贝,我满心欢喜,即而,又变成了感叹。从前我怎么就没觉得书是好东西呢?我把书租给孩子们看,武侠、科幻一本两角,名著一本一角。
      租不起或者看腻了武侠、科幻的学生自然会选择后者。当然,主动欣赏名著的偶尔也有。
      无偿借出当然也未尝不可,但不付出些代价,他们往往不懂得珍惜。而且借了不还的事也肯定会发生。当时的那些世界名著大都出自一个名曰“中学生必读”的系列丛书。在我看来,该系列差不多把古今中外的文学遗产一网打尽。有四大名著,有高尔基的自传体三部曲,有莫泊桑、契诃夫、欧亨利的短篇集,有川端康城的《千鹤睡美人》,有大江健三郎的《个人体验》,当然更有莎士比亚的戏剧,荷马的史诗,我所列举的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而我所认识的中学生,无论是城里的同学还是眼下的少男少女,从没有人真的读遍这个“必读”系列。


      IP属地:广东6楼2013-06-25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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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怀疑,到底是中学生不争气,还是丛书的编者搞错了。关于这个系列,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从此以后变得很畏惧“必读”二字。
        相反,倒是不在“必读”之列的几位作家引起了我的崇敬。村上春树、王小波、钱钟书和捷克伦敦,至今仍是我无限景仰的大师。
        村上春树教会了我一种类似电影剪辑的思维组合方式;王小波则告诉我什么事情一较真都会变得很可笑;妙笔生花的《围城》让我知道自嘲有时比投把匕首更犀利;《马丁伊登》则劝我拿起了手中的笔,纪录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故事。我想,我也可以写点东西,于是,我就开始了。
        在我看来,世上的作家都可归为两类:写别人,或者写自己。我从没有认真观察过别人的生活,能使我产生提笔欲望的,只有自己的切身遭遇,对一个从下语文就在及格线徘徊的年轻人来说,创作是一条注定崎岖坎坷的道路。当我提笔写了两行字后,立刻明白了一件事:在动笔之前,我迫切需要一本字典。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陷入了狂乱与焦虑之中。我不停的构想着一个又一个句子,可当它们连缀成文章后却成了一块惨不忍睹的百衲衣。
        我很清楚自己要写的是什么,可那些方块字就是不肯让读者明白我到底要说什么。除此之外,过渡也是我最头疼的问题之一。当我完成一个句群之后,往往为如何平滑、优雅的启动下一个段落而束手无策。
        对话也是可怕的灾难。那干巴巴的语言怎么看也不像人类所出。我很崇拜钱钟书先生对十数人围着桌子喝茶、侃大山时那种活灵活现却又有条不紊的手笔,可我只要写到三人以上的对话就会绞成乱麻。
        我殚精竭虑的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有些实在克服不了,也就无可奈何了。当我花了整整八个月完成了那部六万字的手稿后,心中那份激动是无法以语言来描述的。我把订得整整齐齐的稿纸摆在饭桌上(亦即写字台),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最伟大的人。这么多字,竟然都是我写出来的,它们毕竟还讲述着一个故事,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那天晚上,我把稿纸放在枕旁,闻着墨香入睡。
        我梦见了爸爸,我告诉他我在写小说,他一点也不吃惊,平静的对我说:“是呀,你早就该写了。从小我就这么教你的…”
        我从小到大一直朝三暮四,可实在没料到,最终陪伴我一生的职业,不是长跑不是武术更不是足球,而恰恰是最先放弃的写作。
        人这一辈子,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环。走啊走,最后又回到了。我也有梦到茉莉,比梦到老爸的次数还多。我骄傲的告诉她我这一年来一直在写一本小说,一个真实的故事,主角就是我和你。现在,我总算把它写完了。我很想把这本书送给茉莉,假如能出版,我将会欢天喜地的在扉页上签下一行字:送给我永远的爱人山口茉莉。我也想知道她对这本书的评价,也学她掩卷后还会露出那三分尴尬三分诱惑三分羞涩外加一分气定神闲的微笑。
        可是,可是总是看不到。即便在梦里,泪水也会蒙住我的实现。仿佛被梦魇攫住了灵魂。我迫切的想把手稿变成铅字。


        IP属地:广东7楼2013-06-25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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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一直走到天亮,等我又冷又累实在走不动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城。我坐在市政府门前的花坛上休息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哀哀悲叫,我想“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准得死得像个叫花子,得赶快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儿,吃点东西”。
          我一没带钱,二不认识路,城里只有一个熟人,就是黑里俏。我实在不想给她添麻烦,可我只能找她救命。
          黑里俏那天刚巧有课,她的一个女同学在那儿。她让我先坐一会儿,她这就去学校找她。我说不用了,她根本不认识我。她的确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一无所知,我们根本算不上朋友。可她还是来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可吓死我了”。
          她扶着我去学校食堂吃牛肉面,又让我到她家去休息。她和一个同学合租了间两室一厅的屋子,各过各的,拾掇的很干净。她卧室里有台电脑,我喝了一大杯开水,躺在她的床上休息,她则坐在椅子上玩电脑。
          那天她穿了件白毛衣,我第一次发现皮肤黑的姑娘穿白毛衣原来也会很漂亮。我还记得她经常用力揉肚子,还不停的喝水。我想她准是肚子疼了。再往后,我就睡着了,只记得她敲打键盘时清脆的响声,还有香喷喷的被子。这一切巧妙而精致的融合起来,编制成了甜美的梦乡。
          我一觉睡到天黑,她已经把饭买好了,以便看我吃,还说,“怎么样,我还算够意思吧”。
          “太够了,我真得感谢您。”
          “那就谢吧。”
          我没料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容我先欠着。“
          她说,“好啊,下次进城别忘了送我本样书”。
          “你怎么也说这个?”我有点急了,“别再提这个了成不?说点别的。”
          “怎么了你?吃枪药啦!”她把杯子放下,哧哧的转着椅子,之后定定看着我的眼睛。
          “还能怎么着?以后不想再写东西了,挺没意思。”我嘴发苦。
          “哟,不至于吧?”她还当真了,探过甚子来挺着急的说,“你别这样,怎么跟小孩儿似的?你们领导不准还是怎么着?”
          “不关领导的事儿。我写了又能怎么着?谁还缺一堆废纸吗?我还搭不起那邮票钱呢。”
          她一下子就听出我又被退稿了。这种事儿她帮不上忙,又不好多说什么,就在那儿捧着缸子吃水。若有所思,把转移从左转到右,然后返回,周而复始。
          她不说话,我就一个人唠叨。“其实我哦写小说也不贪图什么稿费,只想把想说的话吐出来痛快痛快。你不知道,我呆的那鬼地方,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不好找。”
          “可也是”,她接过了话茬,“写东西嘛,就是想让人都看看。你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可实在有点惨。
          “惨就惨呗”,我心灰意冷的说,“总不能抄上几千份逢人就送。”
          “哎,我倒有个好主意。”她一挑眉毛,兴冲冲的说,“不如发到网上去吧。虽然没什么稿费,读者可海了。”
          在网上发文章,我也听说过。从前在体大,我也常上网,可除了聊天就是玩游戏,从来没写过一百字以上的帖子。我不觉得网络是什么正经儿地方,可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感兴趣。她倒真是个爱操心的人,自己就忙活上了,说“我这儿还有以前的存档呢,你要不要再修改一下?”
          “不用了,你看着办吧。”我望了望阔别已久的显示屏,又想到我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心血就要和那些蝗虫似的水贴混为一体,心情无比的沮丧。她说了几个挺有名的文学网站,建议我选两个首发。我都没听说过,就又随便了。她又说“最好每天连载一段,能吸引更多读者。”
          我从小就讨厌连续剧、评书之类的东西,对于可以吊人胃口的行径非常不齿,就说“一次发完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她又说了什么,我都没有细听。这升毫秒个年着到哪儿去找点酒,一醉方休。已经很晚了,我必须赶末班车回农场。她说“要不你就在我这儿住一晚吧,我去隔壁同学那。”
          我没说什么,摇摇头,戴上帽子就走了。她跑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说再见。让我留个通信地址,我把校长室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我出了楼道口,冷风扑面而来,眼睫毛和胡子渣立刻结了层冰茬了。我把手揣在袖筒里,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风雪交加的夜色。走出老远才意识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回头,看见黑里俏追来,还冲我挥手。我走过去,发现她小脸冻得通红,头发上挂了一层霜,像蒙着白婚纱的新媳妇。她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她站稳后却踹了我一脚。“找死啊,你!跑得倒快。”
          我问她还有什么事儿,她说“你还没告诉我笔名呢。”


          IP属地:广东10楼2013-06-25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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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那女人的口气,立刻就挂了。同时也糊涂了。她同学不说她回家过年了么?怎么她家人又说她一直在医院?我想不通,又不想再给她家打电话。揣着一肚子疑问,去了市一种附近的网吧。我在邮箱里发现了“日本花瓶”寄来的贺卡,看到贺卡上“蜡笔小新”那貌似天真其实奸诈的烧饼脸,心情也好多了。
            我给日本花瓶回信,先拜年,又告诉她我的小说终于出版了,很想寄给她看看,一起圆了这个梦。后来又说了自己最竟的心境。谈到寂寥之处,更加控制不住,满腹辛酸都宣泄出来。我的孤独与痛苦,希望与失望,全随着hotmail那许许转动的信封图标,传递给了千里之外的“日本花瓶”。
            邮件发出后,我望着显示屏发呆,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快乐也没有忧伤。仿佛一切感情都已这封信中消耗殆尽。
            提醒收信的音乐惊醒了我,日本花瓶竟然也在线,并且立刻回了信,她在信中说了很多安慰话,可最后却说“十万分希望能看到你的书,可我实在不方便透露地址。”
            我问她“为什么要保密”?
            她先说“不敢”,又说“怕说了你会后悔”。我更奇怪了,她要是不想见我,怕我知道地址后找上家门,那事后后悔的也该是她,怎么又成了我呢?我再逼问,她苦苦哀求说,“请别问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我直接在回信中使用了粗话。
            我告诉她平生最恨别人吊我胃口,到了这一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除非不想再交我这个朋友。”
            荧屏对面沉没半晌,十分钟后,她发来了地址,竟然是C城。
            我关了电脑,呆呆凝视着漆黑的显示屏。无数次默念着那饿地址。那里有极大的危险,更有莫大的诱惑。我离开网吧,站在十字路口抽了支烟,没来由的身心俱疲,对眼前的生活与世界都异常厌倦。恐惧这东西越是躲避,就变得越庞大。我想,不管等待着我的是什么,除了面对它,我已无路可走。我已经逃得太远太久了,可即便逃到天边,也逃不出心中的噩梦。正如小时候为躲避爸爸的鸡毛掸子而选择逃跑,可哪怕我跑得再快,再远,最后还是得回家。
            我们活在世上,人人身上都绑着一条无形的绳子,我们跳的再高,最后也得落回地面,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可它的确在那儿。
            我去了黑里俏租的屋子,她和她同学都不在。我留了个条,说我回C城了,没能道别,请见谅。最后又留了手机号码。
            我买了票,跳上火车,眼瞅着就要离开这块滞留了三年的土地,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火车拉响了汽笛,我打开车窗,无意看到黑里俏的同学气喘吁吁的跑进站台,正东张西望。我喊了她的名字,她立刻飞一般的跑过来,扒着车窗说:“你怎么能走呢?她病得很重,要我带你去见她。”
            “她生病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说她回家了么?”
            “什么呀!那都是骗你的。几个月前就住院了,她不准我告诉你,说是怕影响你创作。”
            “什么病?”这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了,“肠癌”两个字穿透噪音钻到我耳中。我脑袋嗡得一阵轰鸣,冷汗淋漓而下。我不顾一切的爬上长椅,想从车窗跳出去。一只手钳住了我的脖子,我回头,看到乘警黑沉沉的脸膛。
            从那以后,我再没回过东北,也没再见过黑里俏。
            回到C城后,我没回家,按照地址去找“日本花瓶”。我在公园旁边的四合院里找到了她的家,是个简陋阴暗的单身公寓。我敲门,山口茉莉开门,冲无笑了笑,还是三分尴尬、三分羞涩、三分诱惑、一分的气定神闲……她变的成熟了漂亮了,可那笑容却与三年前的重合。
            看到我,她想打招呼,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哭了。哭得像个小孩子。
            我在她家唯一的椅子上坐下,问她这些年还好嘛。她说“还行吧。反正从来也没好过。”
            我逃走后,理所当然的成了通缉犯,自然是被通缉之列,过了几个月,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她却因此蒙上了污名,陷入了困境。
            那件强奸案被炒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同学和老师都用一样的眼光窥视她。仿佛她身上沾着什么脏东西。
            这种气氛逼得她只想自杀。为什么强奸犯——也就是我——可以逍遥法外,受害者却要独自承受人们的冷嘲热讽和不公正对待?为什么别人犯罪,受惩罚的却是我?这公平么?她问我。
            我说“是不公平”。这话说得像个恶棍。
            她又告诉我,之后不久她就退学了。这也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这些年来,她和她妈妈始终没有放弃控制我追查我。去我家里闹了无数次,后来两家人居然成了不错的朋友。也多亏了我家里人安慰,她们母女才一直留在这个城里,并且从没放弃把我绳之以法的信念。过年时,她们母女俩到我家去吃饺子放烟花,好象一家人似的。
            我听她说着这些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恍然发现,自己又成了多余的人。再后来,她就在网上读到了我写的那篇小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给我写了信。那时候她就知道,作者就是仇人。
            “可是”,她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也的的确确成了知己。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IP属地:广东12楼2013-06-25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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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发完了,累死了~感觉桃哥所有短篇之中最中意这篇,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感,特别是主角逃走去当保安,他寄书的忐忑和看到游戏厅的激动和对孩子的爱与贫穷的痛苦,字字诛心。。。。不过话说此章继承了桃哥一贯作风,结局很是有一种落差感有木有!实在是过于仓促了。。。。


              IP属地:广东15楼2013-06-25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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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评,楼主辛苦了


                IP属地:浙江16楼2013-12-17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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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短篇还是很有爱的,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短篇,以前看过他的K和他的公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1-0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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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花瓶摆在梳妆台上,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咔哒咔哒,很清脆,是高跟儿鞋。
                    不一瞬,她推开半掩的门,来到我身后。
                    ++++++++++++++++++++++++
                    TMD桃子, 这来的到底是谁啊????? 也不给我说清楚!


                    IP属地:云南18楼2015-01-06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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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桃子天生就是写小说的。所有网络小说中, 我觉得最独特就是邪道王阿拉丁(虽然太监了),虽然很变态,但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奇思妙想。现在那里还能看到有开创性想法的网文啊, 都是些写烂了的梗。


                      IP属地:云南19楼2015-01-06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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