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1
距离二零壹三的十一月十一日是整整一年的时间。也是她离开他的第三百六十五天。并不是她记忆的清楚，不肯忘却，而是无意间去了分手的地点，又忽然听到最难熬的时光里常听的歌曲，似乎就在这一刻，化为灰烬的过往重燃，铺天盖地，肆意妖娆，重新回归到她已经尘封一层又一层的坚硬的心。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对曾经的自己太过重要，又或许是她难得的脆弱，在昏暗的角落仍任由思绪肆虐，任由咖啡冷却，最后…也任由自己有短暂的放纵，泪如雨下，泛滥成灾。尽管她都不晓得，究竟因为什么才如此失控，又是什么使她几近崩溃。

顾绵不知道在她每天居住的房间，还会有这么多关于他的东西，生活的每一处都有他存在的痕迹。难怪还是忘不了他……
他的大衣，他的皮鞋，他的刮胡刀，他的牙刷，他常用的手机链，他以前用过的手机，他修理过的窗帘、马桶、下水道，他玩游戏的专用鼠标，他送她的玻璃水杯，他送她的围巾手套……还有，还有好多，他们一起去挑选的所有家居饰品，从床单到窗帘，从漂亮的碗筷到全新的灯具，几乎每一件物都与他有关。顾绵痛苦地闭着眼睛，不敢多想，不敢再多看。
杂物间的纸箱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顾绵不想看到有他的回忆的任何东西，把自己关在储物间，收拾这些忘了年月的旧物，可事情往往总是始料不及。
她打开的第一个箱子，里面就都是他们的回忆。
她为他织的围巾，他们拍过的照片，他们一起制作的DIY相册，他写给她的信，还有……他们在一起时的所有日记，生活日记，恋爱日记，吵架日记……都是精美漂亮的笔记本。顾绵受不住诱惑，翻看了所有的日记本，不知不觉泪雨滂沱。那么多回忆，那样的美好，怎么就不在一起了呢？
顾绵知道原因，也很清楚是她先提出的分手，她不后悔现在的结局，只是觉得伤心，只是很难过。她的心里很难再次承受过去的一切。可这些，都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顾绵瘫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目无焦距地静静沉思，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是他的消息：“嘿，睡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愣愣看着手机，心猛猛地抽动着，硬生生的疼。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接着又他又发来：“聊聊可以吗？”
顾绵僵硬着手指，不知道该回什么，手机屏幕随她的心情再次暗了下去。
还要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都分开了，都一年了……
当周围环境回归寂寥空气变得冷淡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顾绵似乎受到了惊吓，慌乱的挂断了电话。
她呼吸急促，惊魂未定，房门却被用力地敲打出声。
“顾绵，我知道你在，我听到手机铃声了，你开门，我们聊聊好么？”
是他的声音。顾绵手足无措地缩在地毯角落，努力让自己整定下来，压抑内心的各样情绪，喉咙里细细发出一丝呜咽。

最后还是给他开了门。
他说他放不下她，他说这一年的双十一很难过，他穿着她买的外套，他慢慢靠近她，握住她冰冷的手。他说他想她回来，他想重新开始，他说忘不了，他说，他后悔了，他错了。他急切着说着他的想法，竭尽所能做出挽留，他也郑重地说了承诺。他那么焦急，全盘托出，因为着急有一些结巴，也有点语无伦次。他醉了。
她听着，努力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把指责和不甘都化作沉默，她想争论想诉说委屈，却在他的滔滔不绝中再次放弃。慢慢地，她只是在听，像个旁观者一样，听属于他们过往的喜怒哀乐，她没有哭，也没有觉得解脱，更没有开心他的回心转意，她只是觉得烦，觉得多余。她只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
他说了很久，她也说了许多。
顾绵清楚他的话是真实的，也清楚他心里的想法感受。她知道他爱她，更知道她也爱他。但那份爱，已经过去了。
是的，都是曾经了。回不去的。
打发走微醺的他，顾绵连夜收拾好全部的东西。一大早就叫来搬家公司的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仓库中去，速速的办理了房屋的买卖合同，还过了户。虽然价钱便宜了一些，可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多可笑，平日里最视金钱为粪土的自己，现在却只有看到存款中的数字才有安全感。顾绵看着对方打来的尾款，以及短信提示的余额，终于安心一些。这样，就可以离开了吧？

两天一夜没有歇息的顾绵思维有点迟钝，坐在候机室看着各式各样的人们，有的步履匆匆，有的沉着淡定，有的欢快喜悦，有的面无表情。她微微迷茫，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
在登机前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顾绵，对不起。我昨晚有点醉了。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
意料之中的解释，她匆匆打断他：“没事，我知道。”
但他还是把被阻拦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你，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放不下你。”
她目光闪了闪，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她无话可说，还是思绪混乱到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她就举着电话，看人来人往，和周围的一切，和通着电话逐渐遥远，连呼吸亦变得细不可闻。
他在另一边等了许久，最后无奈放弃。
“算了，是我强求了。你照顾好自己……”
顾绵眨了眨泛湿的眼睛，关上手机，也扔了电话卡，头也不回地安检、登机。
逃避从来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是，有些事原本也没想过要去解决，又或者，有些事无法解决。倒不如，等时光给予我们答案，抚平疼痛哀伤，淡忘我们曾固执以为的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