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35:
浑身湿透的叶修在发现周泽楷带着整个轮回鲨群气势汹汹地冲来的时候立刻就松了口气,他相信即使有血腥味周泽楷也不会对他发起攻击,事实也证明了果真如此。
“谢了小江。”叶修伸手在江波涛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就转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当然在那之前他没忘记把方才就一直在录像的摄像机在船舷上固定好继续拍摄。
手上的伤口在浸过海水后疼得越发厉害,叶修索性把两件上衣全都脱下,拿过一旁备着的毯子裹在身上。被居氏鼬鲨蹭过的地方在右手小臂,擦伤面积比较大,伤口处皮肤几乎都被蹭掉了,鲜红的嫩肉有点外翻,还有血从伤处不断渗出,看上去挺渗人的。
叶修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他知道这伤口看上去有点严重,不过只是外伤,花点时间就能好。眼下当务之急是清洗伤口,叶修取来船上的净水瓶子拧开,把又手举在小艇外就对着伤处浇了下去。冰凉的清水冲刷着伤口,减缓了一些痛感。等整整一瓶水都倒完了叶修才甩甩手,从小艇上放着的小型急救箱里找出绷带暂时包扎了一下伤口,其余的治疗就要等回去之后才能进行了。
周泽楷游到船舷边上默默看着叶修微皱着眉处理伤口,浓浓的愧疚感和后怕一阵阵涌上心头。轮回队长是真的觉得怕,亲眼看到叶修落水遭遇险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对方努力同敌人周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幸好,叶修一如周泽楷意识中的那样强大,他的自卫行为成功给周泽楷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他得以鲨口逃生。
“小周?”叶修伸手在周泽楷面前晃了晃,半天没得到反应之后他只好用完好的左手探到水里在大白鲨的额头上拍了两下。
等真正感受到叶修的体温的那一刹那,周泽楷忽然有种紧紧抱住这个人再不放开的冲动,可他做不到这一点,就只好换一种方式。大白鲨忽然从水里伸出头来,主动蹭上了叶修的左手手臂。
叶修看见周泽楷漆黑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愧疚和不安,莫名地心疼了一下,他跪在船舷边上,弯下腰单手抱住了周泽楷的头轻声道:“没事的小周,我很好,别担心,不是你的错。”
周泽楷安静地悬浮在海里,任由叶修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皮肤。他贪婪地呼吸着因为叶修的体温而有点暖起来的空气,一直到似乎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了属于叶修的气息才放下心来。
VOL 36:
休息了五分钟缓过劲来的叶修打算发动引擎赶快回到研究所去,结果却发现居氏鼬鲨撞的地方太不巧,两次都撞在引擎上,这会儿小艇已经发动不起来了。
尝试几次未果后叶修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打开船上配备的通讯器和研究所连线,好在这一次他总算接线成功。研究所里这会儿在的都不是兴欣组的人,叶修跟他们把实情简略地说了一下,通讯器那头的研究员立刻被吓到了,一面告诉叶修待在原地别动一面赶紧去安排人手出海救援。
挂掉通讯器的叶修靠在船舷上,垂在外面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疼痛让他犯了烟瘾,可他出来的时候就没带烟,这会儿也只好拆了包压缩饼干就着净水填饱肚子。轮回鲨群一直待在叶修的小艇旁没有离开,周泽楷就绕着小艇转圈,时不时探出头来蹭蹭叶修的手。死去的居氏鼬鲨的残骸和血腥味引来不少小型鲨鱼,不过没有一条敢于大着胆子来冒犯轮回鲨群,毕竟刚有个作死的例子摆在那儿,没有哪条鲨鱼在看到这个后还会想上来送死。
研究所的人大概是真的被叶修吓到了,他消息传递出去不过两个小时不到点研究所的救援快艇就风风火火地来了。船上的人把叶修从小艇上接过去,迅速地让他取暖并且给伤口做了细致到位的重新包扎。然后有人把小艇和快艇连上,又像来时那样急匆匆地往回赶去。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叶修只来得及和周泽楷他们做个匆忙的告别。快艇的速度远超于鲨群平时的游泳速度,叶修站在船尾看着周泽楷独自追了一段后终于还是被甩开,他忍不住举起左手在空中挥了挥,希望周泽楷能够看见。
VOL 37:
自从那次独自出海结果遇上居氏鼬鲨险些出事后兴欣组众人以及研究所的研究员就再也不允许叶修再次一个人驾着小船出海了,因为右手上的伤口而半个月没能睡好的叶修对此也只好表示沉默。
兴欣组对大白鲨的这个研究课题持续时间是半年,众人一开始还没觉着,但入春以后因为他们出海更加频繁时间就过得异常快了。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半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要回到青岛市去,也同样意味着他们要和已经相处得很不错的轮回鲨群做告别——而且这一别,很可能就是再也不见。
研究活动的最后一天,兴欣组一一和轮回的大白鲨们进行告别。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不舍,不过真的要说对此感到不乐意,那谁也比不上叶修和周泽楷。
“小周啊,我把这个给你装上,就当做是留念了好不好?”叶修把一个装着微型跟踪定位装置的针筒放在周泽楷的鼻子跟前让他嗅嗅,大白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叶修就弯腰将那个定位装置从他的背鳍附近注射到皮肤底下去了。这个装置一旦安装好,从此周泽楷不管在哪里叶修都能知道,不过能不能遇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有再多不舍得,分别的时候终归还是要到来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小周,保重。”叶修最后又抱了一下周泽楷,并轻轻在他耳边道。大白鲨轻轻用鼻尖蹭了蹭叶修的脸颊,算作吻别。
叶修站起身离开踏板回到船上,他向着掌舵的艾文打个手势示意可以开船。
随着马达的突突声小船开动起来向港口的方向驶去,叶修站在船尾,微笑着同周泽楷挥手道别:“小周再见,后会有期。”他这么说着,心里却空荡荡的,好像有很重要的一块地方被挖去了一样。
小船开出去有十来米的时候周泽楷忽然领着轮回鲨群追在了小船的后面,小船的速度比起鲨鱼来说已经算很快了,但大白鲨们就这么一直紧咬着不放。
周泽楷和轮回的其他大白鲨追着小船游了很久,一直到最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大的时候周泽楷忽然猛力从水里跃出,接着是江波涛,然后是方明华……轮回的七条大白鲨一条接一条跳出水面,像是海豚一样在空中摆动着尾鳍,和众人告别。
叶修看着心里觉得不忍,但他没有叫停。他知道周泽楷懂,大白鲨这是在告诉他——他们有缘,所以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