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记得22岁的伊始,
我迎到一场偶遇风寒后突如其来的头痛欲裂,
下了跟随采访的高铁,
忍着痛随着人流登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走到一半路程终于痛到无法坚持,
在二姨家附近下了车,借宿了一晚。
那一晚的疼痛是那么地难捱,
那感觉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喝过了姜汤和西药,
夜深了还是被疼痛折磨不能安眠,
我望着窗外皇姑区一轮中天的凸月,
突然想起了自己想买很久了的一双马靴。
尽管多年来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思维的跳跃,
不过那突然想到的马靴,
却让我暂时忘记了撕裂脑壳的头痛,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
想象着那双马靴应该具备的条件,
成色要足够黑到发亮,
鞋带要竖起长长的一排,
穿起来要像刚刚从印第安部落逃出的牛仔。
天亮了,
喝了一些稀粥后我决定忍着头疼,
去不远处的北行商业区寻那双马靴,
那天特别冷,
大抵也算得上入冬后最冷一天,
高烧伴着头痛中我钻进了一家商场,
开始在鞋子区挨家挨户地寻找。
不知走了多久,
我终于在一家店里找到了和想象比较符合的一款,
坐下来试穿的时候,
一头的虚汗都滴到了鞋面上。
当我提着鞋子再次坐上北去归校的公交车,
公交车每走过一站地,
心里都会因为终于可以回去休息而开心,
走进那座亚洲最雄伟的校门,
经过一座土操场和两座网球场,
我跋涉回到B-3宿舍楼,
喝足了热水就一头扎进被窝睡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睡了多久后当我再次睁开眼,
天色已经渐黑,
风寒似乎彻底去了,
我坐在床边一头从未有过的清爽,
扭过头,
借着隔壁寝室的灯光看到那双新买的马靴,
心情突然好得不得了,
那感觉简直美妙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时间过了3年,
那双马靴早就穿坏扔掉了,
我也再没有过带病做过任何固执的事,
犯傻的年纪似乎过了,
那股傻傻的执着和傻傻的快乐也不知到哪去了。
前几日最冷一天起早采访受了风寒发了高烧,
朋友跟我说,
病了就休息,你不疼自己没人会疼你。
我请了病假又一次喝足了热水和药,
拉上窗帘躺在了被窝里。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双马靴,
在那一刻我那么强烈地怀念那种感觉,
那种在疼痛中渴望,
渴望里执着,
执着后终于收获满足的感觉。
那双马靴是那么迷人,
它可以让我忍住那么恼人的疼痛去寻觅它,
甚至觉得一刻也不想再等,
为它忍受疼痛也是值得,
可我明白,
马靴不能缓解我任何痛苦,
它只是个病愈后的轻快里我可以看到的喜欢的东西,
但我还是像个赌徒一样赌上了一倍痛苦,
然后在痛苦散去后终是收获了双倍的快乐。
当那天醒来我在床边荡着双脚,
欢喜地望着那一双黑得发亮的马靴,
从未想过那一刻的感觉能如此鲜活地留存了这么久,
我猜大概是因为在之后,
我很少再遇到另外一样东西让我那样冲动过,
当人生的天平两端的刻度从快乐和不快乐,
变成了值得和不值得,
我们眼里成熟后的生活果然变得无趣多了。
Hi,
亲爱的们,
在你们过去的小半段人生中,
有没有那么一样东西让你能够印记深深呢,
回不去的都叫往昔,
记不起的都叫枉度须臾,
寒夜里当你站在回忆档口前,
还远不愿意花些时间和精力,
去怀念怀念过去,想一想自己呢。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会是什么,
只是我此刻很想回到那个冬初的日子,
在头疼中再去寻寻那双马靴,
在那间小店的试衣镜前好好看看22岁的自己,
牢牢地记住那个痛并快乐的自己。
(完)
(致敬那些可以为一双马靴付出苦痛的青春,愿你们依然能对此刻的自己保持欣赏。)
因为我的爱从来都是专一而刻薄。
专一到眼光只置放于一个人,
刻薄到容不得爱中有一丝一毫瑕疵。
——《智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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