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至今还记得，生病的小庄是多么难照顾。
那时他刚入谷不久，对自己，对师父都是敌意十足，那一天接到来自流沙的鸽书便不打招呼径自出谷，结果遭了埋伏，身中奇毒强撑回来。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叫骂连连，狠狠点了小庄周身大穴封住内力流转。盖聂至今仍不能忘记师弟那时的眼神，深深隐藏着痛苦的眸子仍是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似乎要杀了他们才能解气。
光是在一旁看就能感受到小庄的辛苦，牙关紧咬，豆大的冷汗顺着面颊滑落，偏偏抑制不了浑身发抖，身子烫得吓人却一直喊着冷。盖聂只好拿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收获的是一句恶狠狠的“多管闲事！”
小庄在床上是辗转反侧的，皱紧了眉头脱力般缩成一团，远远就能看见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听见他粗重急切的呼吸。
回龙丹喂他吃了两粒，只能稍稍延缓毒性发作，看他痛苦不堪却依然强忍着不发一声的样子，盖聂忽然十分心疼。
除去外衣从身后抱住小庄的身体，才感受到来自病体的轻颤，如此寒战，必定导致各个关节肌肉都酸胀不已。全身与额头都是极烫，手脚四肢却冰冷异常，偶尔听得呼吸之间几声短促的呜咽，未来得及听清便已压抑消失。
小庄，我在……
茫然无措的盖聂只能轻轻在他耳边鼓励。
汗巾浸湿了一条又一条，衣服也换了一身又一身，甚至连师父的内衣都被他翻了出来披在小庄肩上。
少年尚未长成的身板被高热渲染成粉色，胸前两点茱萸也在寒冷的刺激下坚硬挺立，随着痛苦的呼吸上下移动。
不知是换到第几条毛巾，师父总算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
盖聂见状起身退开，少女很是熟练地替小庄诊脉，又逼他张了口看了舌象，稚嫩的童声认真询问着中毒的经过。
除衣行针，掀开被子时还是被少年赤裸的上身羞红了两颊。
或许是感受到冷，小庄缓慢睁开了眼睛，嘴角虚弱勾起一抹戏谑，看什么看？
无礼的调戏立马被进针的痛楚打断。
由于内力被制，小庄只能按照对方进针的顺序调整内息，黯淡的双眼无力地合上，维持着张口呼吸，双手双脚都被盖聂扣紧以免影响行针。
针尾的抖动使盖聂对这个要强师弟的忍耐力再次刷新。
拔毒大概要三天。
也就是说小庄还得忍受三天这样的痛苦。
盖聂，你是在同情我么？
对上小庄那虚弱却仍然战意不减的蓝灰色双眸，盖聂忽然不知如何作答。
哼，我卫庄，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即便这么说着，还是在盖聂抱紧他的时候下意识贴近，汲取属于他的温暖。
那时的盖聂突然发现一件事，他这个师弟，只是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