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年之后
　　清晨。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正是上班时间。
身着淡紫色职业套装的lalisa坐在新买的奔驰SLR722的后座，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人和建筑发呆。快到公司，前面副驾驶的秘书林忆递过来文件夹："la总，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
　　lalisa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有什么重要的吗？"
"上午十点，会议确定源色工作室的合同。"
　　"下午两点，股东会议。"
　　"晚上七点，和韩氏企业的独立董事韩佑共进晚餐。"
　　"还有，董事长说......"
"我知道了。"lalisa倦了，不想再听，打断她。每天起了床，听到的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会议，这世上怎么这么多会好开？
　　她闭上眼靠在车后座，轻轻的叹气。
　　"董事长说，要您今天回家。"林忆没理会lalisa的打断，继续一板一眼的用着平静的语调补充着："说有重要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lalisa再叹一声。看一眼副驾驶上一脸认真的林忆，不知道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找一个这样的秘书。
　　林忆来公司的时候才22岁刚毕业，却有着一副不符合年龄的深沉镇定，似乎屋里着了火，也可以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不急不缓的离开。
　　林忆跟了她四年，lalisa看着她恋爱，结婚。慢慢的，已经深深的习惯这个冷静而古板的人了。
　　只是每天听着她跟新闻联播的主播似的说话，越来越感觉生活像一杯毫无味道的凉白开。
　　其实何尝不是呢。
四年了。lalisa看向车子后视镜挂的手刻的小风筝，眼眸里闪过一丝痛。
　　断了线的风筝，飞到哪里了呢。
五月份，刚刚入夏，车窗外的年轻女人已经争先恐后的赛着看谁穿的少。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肉色。
　　lalisa漠然的看着，总觉得自己可以放肆的年纪，已经遥远的像是在上个世纪。
车子停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的门口，大厦顶巨大的楷体书写着朴氏投资集团。
　　lalisa每天走进这栋建筑物的时候，都觉得好笑，兜兜转转，逃了五年，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进了公司的大门，冷气扑面而来，纯玻璃的地板，高旷明亮的大厅，漂亮的接待小姐，都显示着这公司的地位。
　　lalisa踩着高跟鞋，和周围停下来招呼的员工点着头，一路走到专属电梯，林忆赶上来按了19层，进了电梯，站在lalisa身后，"接待说孙云远找您，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待了。"
　　"知道了。"lalisa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看着自己用厚厚的粉底铺出来的光鲜面容，就算如此，还是能从眼神里看出来明显的无奈和沧桑，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lalisa的办公室设置在十九层，独立的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大屋。推开大门，就看见孙云远背着手站在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
　　"云远。"lalisa叫一声，径直走到自己软绵绵的老板椅前，把身子扔进椅子，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公事，顺便看看你。"云远阳光的笑起来。
　　lalisa看着，也回了一个淡笑。
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是越发的成熟稳重了，公司越来越大，她手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已经成了各个股东觊觎的对象。
　　只是多年来，对她一直不肯放弃，从不要求，lalisa自然也无法拒绝，由着他，慢慢的，似乎又重新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依靠。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弄这么大一块玻璃，什么时候往下看都觉得心惊胆战。"云远笑着走过来，坐在lalisa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大老远跑来，有什么事吗？"lalisa的十指交叉起来，把下巴枕在上面，微笑着看着云远。
　　云远笑起来，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没有事不能来吗？"
　　"呵，"lalisa轻笑，"我可没有这么说。"
林忆敲了敲门，端着托盘走过来，给lalisa放下一杯意式特浓咖啡，再给云远放一杯清茶，然后又退出去。
云远看着lalisa抿一口，皱了眉头："还是一早上就喝这么浓的咖啡？"
　　"不这样开会的时候该睡着了。"lalisa露出略带无可奈何的笑容。
　　"还是睡不好么？"云远的眉头更紧。
　　"嗯。"lalisa再喝一口，然后开了电脑，再打开手边的文件夹。
云远没再说话，轻轻的叹了气。心里一阵心疼。
　　那个女人消失在lalisa的生命里之后，lalisa几乎再也没有好好的睡一次觉，什么时候看她，都是抱一杯意式特浓咖啡。那么苦的咖啡，他一口都喝不下去，lalisa居然天天把它当白水喝！
屋里静了好久，云远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听说老爷子要让你去T城？"
　　"哦？"lalisa抬了眼，"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朴氏的投资最近不都在哪里，而且分公司又刚建好，老爷子一心想锻炼你，把你放在身边四年，也该是让你出去闯闯了。那边的酒店的广告策划不也是你在负责？"
"这么说着倒挺有理？"lalisa笑了笑，"说起来今天爷爷让我回家呢。"
　　"你可真是不上心。"云远看着lalisa埋着头看文件，不由得就露出宠溺的笑。
　　"呵。"lalisa头淡淡的笑一声，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问题。
"如果去T城，就在一个城市了。"云远紧盯着lalisa，略带紧张的小心说出来，然后看到lalisa抬起眼，微微的笑了，毫无波澜的说一句："是哦？"
　　然后重新又低下头去。
云远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看着lalisa。
　　从四年前离开伦敦起，lalisa似乎丢掉了她原本的张扬，颓然的如同丢掉了整个青春。
　　但是二十四岁的lalisa更有魅力更有韵味，淡然的眸子里不知道陷进了多少男人。可是lalisa从不提婚姻，家里给安排着各个集团公子的见面，lalisa也从来不拒绝。吃饭，再约会，只是到亲吻这一步，就到了分手的时候。
　　于是他发现这样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的相处方式是最适合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吧？慢慢的等，继续的等，等到那个伤被时间磨平了，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一个？
看着lalisa已经埋头开始工作了，云远的眸子里闪出一道留恋的光泽，知趣的站起身，挂上轻松的微笑"行了，我这就回去了。"
　　lalisa抬起头："嗯，让林忆送你。"
　　"你忙吧，要注意身体。"云远说着，就退到门口，扶着门框，盯着lalisa，用无比认真的口气说着："如果真的要去T城，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lalisa一如既往的微笑。
云远离开了，lalisa透着左面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繁华林立的高楼大厦，出了神。
　　去T城？呵，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漫长的一天都消磨在各种各样的会议里。
　　华灯初上，lalisa才合了电脑下班，坐得久了，腿似乎都酸软了，她伸个懒腰，终于能回家了。
　　却没想刚出办公室，林忆就走过来，"la总，别忘了，和韩氏企业的独立董事韩佑的晚餐。"
　　"嗯？"刚刚才升腾起来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lalisa沉沉的吐了口气。
林忆下了班，lalisa被司机小高载到城市最高处的旋转餐厅。
　　气氛很好，包间里放着悠悠的小提琴曲，面前是豪华而奢侈的晚餐，对面的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晃着高脚杯，里面的红色液体轻轻的荡漾，"la小姐，您尝尝，这可是1982年法国波尔多产的红酒。"
　　lalisa轻笑，捏起酒杯，优雅的与韩佑轻碰，然后放在唇边，小小的抿一口，红色的液体如同丝缎一样和美女的红唇连在一起。
这一个动作看的韩佑心潮澎湃，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了朴氏千金妖娆美丽，妩媚诱人，等不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舞会，托了多人促成今晚的晚餐。
　　才刚刚见面，他就身不由己的醉进了lalisa的笑容里，这一个优雅的动作，更是让他喜欢的无法自拔，心下已经在暗暗盘算一会的"节目"了。
"听说la小姐一直没有看入眼的男人？"韩佑伸手给lalisa加上酒，夸张讨好的笑容里有一丝急切的欲望。
　　lalisa努力的笑着，轻声说着："哪里。"
　　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厌恶至极！她已经到了让朴博不挑不捡照盘接收的地步了吗？不过二十八而已！
"那么la小姐觉得在下怎么样？"韩佑笑的更是谄媚。
　　居心叵测！贼眉鼠眼！lalisa在心里狠狠的下了定论，然后微笑的说："您指哪方面？"
韩佑浑身上下都瘫软了，觉得这笑容直媚到他骨子里，再也顾不得你来我往的交锋，决定直接切入主题："听说朴氏的博瑞酒店装潢复古，服务齐全，享誉全国，在下刚回国，还没来及去体验，不如今天la小姐带我去看看？"
　　"呵，"lalisa再抿一口红酒，招来服务员，韩佑还没回了神，lalisa已经递了信用卡，面上的微笑分毫不变："明天我会跟员工说的。直接发给您一张白金卡。"
"la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可从不让女人请客！"韩佑有少许的着急，一把拦住服务员，不让走，也从钱包里甩了张卡出来。
　　lalisa伸出软弱无骨的手，用指尖轻轻按下韩佑的信用卡，盯着他，笑容渐渐的变淡，眸子里隐隐有着一丝凉："呵，那可真是lalisa的福气了。"
出了餐厅，司机小高正在等候，lalisa远远甩开韩佑，出了餐厅，径直上了车，狠狠的甩上车门。
　　"la总，现在去哪里？"小高发动了车子。
　　"去爷爷家。"lalisa轻吐一口气。
　　车子立刻启动了，豪华的酒店和虚伪的饭局立刻被甩在身后。
车后座上，lalisa弯着腰，把毫无一丝表情的脸深埋在腿上，闭了眼，就觉得黑暗潮汐一样涌来。

　　"la总？"小高从后视镜看着lalisa，"您不舒服？"
lalisa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沉闷的呢喃着："小高，我每天都笑的好累啊。"
　　"呵呵，"小高才是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傻愣愣的摸摸头，笑着答："是啊，您每天那么忙。"

第四十二章 你好不好？
　　车子直驶向郊区，越来越偏僻，直到独立的一座小山，才进了一片别墅区。车子停在别墅的大门，lalisa下了车，按了可视电话。
　　进了门，家里的仆人蒋伯给引着路，lalisa换了鞋，径直上了二楼朴博的书房。
　　这别墅的装修和伦敦的差不多，都是厚重的红木古风，想来朴赟的审美爱好是遗传的朴博吧？
lalisa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朴博沉厚的声音："丫头来了？快进来。"
　　lalisa推了门走进去，笑着，甜甜的叫一声："爷爷。"
　　朴博摘了老花镜，放下手里的书，看着lalisa，皱了眉装作佯怒，说："不叫你回来，从来想不起来这个地儿。"
　　lalisa走到朴博身后，伸了手给朴博轻轻的揉着肩膀，弯着腰，凑在朴博耳边，柔柔的说："lisa错了。以后常回来。"
只这一句话朴博就笑出来。朴博就喜欢女孩子，偏偏家里三代，就出了这一个女孩，他真是喜欢这宝贝孙女喜欢到骨子里。想到又要把lalisa放到别的城市，也有些舍不得，伸了手重重拍拍lalisa的手，叹口气："舍不得把丫头放出去啊。"
　　"嗯？"lalisa顿了顿，想起来早晨云远说的话，问一句："爷爷要我去T城？"
　　"丫头知道了？"朴博转了头，看着lalisa，倒是没有意外，毕竟朴氏最近在T城的声势十足。
　　lalisa点点头，心里却犯苦，一个外人都猜出来的事，她居然丝毫都不知道，果真是太不上心了么？
朴博再拍了拍lalisa的手，握住了："其实也不想让丫头这么累的......"朴博顿住，沉沉的叹口气。
lalisa因为父亲的不理不睬，lalisa还小，朴博就要过来带在身边。对于这个孙女，他算是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就算lalisa离家在国外的时候，lalisa的消息也是从来没有断过。投入的多，期望自然大。相对于三个男孙，对于几十年后朴氏的归属，朴博的心还是偏向这个宝贝孙女多些。
lalisa听了朴博的话，笑容不变，也不说话。
　　她自决定从伦敦回来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她可以一眼望见自己十年后的生活，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之后。
宽大肃穆的书房静许久，朴博才再开口，"我会把那边的资料给你的。把这边的工作做个收尾。事情都处理好，就安排着过去吧。"
　　lalisa再点点头，幅度巨大。
正事谈完，朴博想起这个孙女的终身大事了："乖丫头，今天那个韩佑怎么样？"
　　lalisa一听这名字，立刻仰了头夸张的叹气："爷爷，以后别把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介绍了！"
　　朴博听了这话，手掌重重拍了拍红木的椅子，语气有些不悦，说："还是看不上眼？丫头，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写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lalisa完全不以为意，轻笑着："他们喜欢写就写吧，杂志社也是要销量给员工开工资的。"
朴博皱着眉头，他总是听不惯别人来来回回的议论着自己的孙女的私事。尤其是报纸上时不时就会出现lalisa的照片，用足了八卦的口气。而且股东也常常提及lalisa的形象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让lalisa接下朴氏，也会成为不可能的事。
　　他这样想着，有些略微的烦心，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事上不老实，报纸上再瞎说，也不会空穴来风，对于孙女的情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说一句："下半年丫头的生日，好好的办一办。"
　　lalisa轻笑，看来又会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啊，笑过之后，她软软的应了："知道了。"
和朴博话了会儿家常才离开，lalisa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这套房是刚回国的时候买的，地处市中心一个花园小区，交通便利，治安也好。二十三层，夜里站在窗前就可以看见繁华的万家灯火，八十平米，装修的简单硬朗，清一色纯白的家具。
　　lalisa喜欢这套小房子，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卧房，lalisa开了电脑，从抽屉里掏出在伦敦时候用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再点开邮箱，MSN，想看看有没有那个人的讯息。
　　其实心里早已经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只不过这一切例行公事一样的动作，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了习惯。
　　对于消失的那个人，lalisa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仍旧思念爱恋，还是只剩下对于背叛的不甘心了。
看了遍所有的一切都和昨晚上的一样，lalisa才从桌上的夹子上取下那张马尔代夫的明信片。
　　背面的我很幸福四个字似乎已经泛了黄。
　　她用指尖轻轻的拂过那四个字，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笑。
T城。
　　"金智秀，快点！你又看什么啊？"
　　金智秀站在报刊亭前面，把吉他放在脚边，回头笑笑："商界出了。等一等。"

　　"搞不懂你，半点经济不懂，还每一期商界新财富乱七八糟的都买，你是有收集癖吧？"大男孩似的杨光站在金智秀身后十米，背着琴盒，一脸的不满："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金智秀拿一本商界，放进琴盒，给老板付了钱，再要了两瓶冰的康师傅绿茶，回了身扔给杨光一瓶："天天催命似的。"
　　杨光接过，手里立刻冰冰凉凉，眉头不由的又皱紧："马上要上台，你还喝凉的？"
"没关系的。"金智秀拧开了瓶盖，仰着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给杨光晃晃瓶子，眨着眼睛，笑着说："绿色好心情。"
　　杨光看着这个一直懒洋洋的小女人这时候竟然有几分俏皮，他经不住呆了一瞬，脸上莫名有些泛红，赶紧别开视线，走到金智秀身边，昂着下巴拎起她的吉他盒，"代表喜欢你的歌迷们鄙视你！"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说歌迷！只是驻场歌手，哪里来的歌迷。"金智秀慢悠悠的踱着小方步，还捏着绿茶小口小口的抿。
　　杨光看着不急不缓的金智秀着了急，回身跑到金智秀身后，一把推了她的背就往前跑："谁让唱片公司找你签约你都拒绝！兄弟们还想成个名呢！"
"喂喂！"被推着被迫跑起来的金智秀，急忙把绿茶的盖子盖好，"停下啦！"
　　"哼。"杨光停了步子，走在金智秀旁边，瞟一眼喘着粗气的她："真该锻炼了你。"
金智秀不置可否。大口喘着气，等呼吸平缓了，才笑着说："等你家Water生了崽，给我一只，早晚带去散步，就当锻炼了。"
　　"才不给你！可是有血统证明的金毛！"杨光昂了下巴："能卖好几千呢！"
"钱迷！"金智秀拿着绿茶瓶子敲杨光的脑袋，面上懒散的笑却一分不减。
　　杨光继续昂着头："脑袋里有钱也是好事，这世界上跟你一样脑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的傻子不会有第二个的。"
说笑着从拐进了T市的酒吧街，从后门进了家并不怎么显眼的小酒吧，走进了后台的小休息室。键盘手苏景然，贝斯手田赋和鼓手魏延都已经到了，看了他俩来，魏延扬扬手打着招呼："杨光，又是你们最慢，小两口总这么磨磨蹭蹭的。"
　　杨光过去对着魏延的头顶就是一巴掌："甭成天乱开玩笑！"
"人jisoo都不急，你个大男人急什么。"田赋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靠在墙边调着贝司的音准，白一眼杨光。
金智秀看着这个已经几乎是朝夕相处的四个人，笑了笑。
　　上一年春天回了国，在地铁旁边唱着歌，杨光站在旁边听了一整天，等到天色黑透了，金智秀收乐器的时候，走过来说一句："我们差个女主唱，你来吧。"
　　于是在这个中型城市停了脚，和这三男一女组了个乐队，名字俗气的不一般，叫Nothing.
这名字是有由来的。话说刚认识金智秀的时候，另四个人看着她可以捧一杯凉透了的咖啡发呆一整天，惊为天人，说金智秀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比脑袋里只有吃喝玩乐的杨光还强大，既然两个主唱都这样，就叫Nothing好了，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团名通过。
现在的生活及其规律，白天在几个人在琴行教吉他，或者为演出排练，晚上在各个酒吧驻场。
　　生活过的波澜不惊，又安逸。
　　不敢回从小长大的城市，也不敢告诉恩地她回了国的消息，金智秀偷偷的在这个中型城市的角落生活。却不由自主的渐渐喜欢上这个便利又不至于太嘈杂的城市，于是像杨光借了钱付了首付，然后再贷款买了套四十六平米的一居室小房子开始做了房奴，从十八岁漂泊之后，终于算是生了根。
　　金智秀坐到苏景然身边，开了吉他盒，拿了新换的电吉他出来，黑白色，是杨光帮着挑的，音质好极了，金智秀很喜欢，觉得自己勒紧裤腰带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一把这样的琴还不错。
和苏景然的键盘对了音。就靠在一边拿了吉他活动手指。
　　苏景然看着金智秀手指飞舞，赞叹一声："jisoo你速度又快了吧？"
　　金智秀抬了头看一眼苏景然，抿着嘴唇笑一笑。
再练两遍，外面已经哄闹起来。
　　田赋吐了叼在嘴里的烟，大手一挥，"上了。"
　　小小休息室里五个人先后站起了身，拿着各自的乐器出了门。
各色的灯光不断的在酒吧里环绕闪烁，已经满员的大厅里轰然一阵叫好声，都是来找热闹的人，已经小有名气的Noting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失望。
　　杨光先冲上台，一阵solo炒热气氛，演出开始！
金智秀站在小小舞台的最前面，弹着吉他，对着树立的麦克风架唱着歌，思维在云间游荡。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吧？做着喜欢的事情，什么也不用多想。
两个小时的演出结束，五个人打着哈欠，刚走到酒吧门口，后面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追过来，"Noting，等一等。"
　　停下来，看过去。那男人给五个人一人递一张名片："我是华泰唱片公司的经纪人，你们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杨光打断了那男人的话，大笑着："我们jisoo都拒绝了好几家了。"

　　场面就有点尴尬，魏延和田赋都盯着金智秀，苏景然提着包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另一边。
　　金智秀低着头，盯着手上的名片，唇边淡笑着，许久才说一句："对不起。"
　　那人仍然不放弃，得体的笑着，说一句："名片你们留着。有意向了联系我。"
街面上又只剩他们五个人，田赋把名片揉成一小团，丢进路边的垃圾箱，走过来，站到金智秀的面前，皱着眉："jisoo，我们都不懂你，搞音乐的不是都期望可以让自己音乐让大家都听到么！你生怕出名似的，大酒吧都坚决不去！不过也是因为你的加入Noting才火起来，我们也不好说你什么，但是，你起码得给我们个理由吧？"
"田赋！"魏延试图拉开沉了脸的田赋，却被狠狠甩开了。
　　"咱们组团也有一年多了，天天都在一起。可是我们除了你的名字电话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你哪天跑掉了，我们都找不回来！"田赋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眉头攒在一起，音量渐渐变大，许久积压的疑问和怨气都撒出来。
金智秀听到田赋的后半句的"哪天跑掉了"，心中猛然一下抽痛，神色立刻就黯下来。
　　杨光看出来，走过来推一把田赋，"行了啊，大家都是朋友，没你这么说话的！"
　　金智秀抬了头，看着四个人都是盯着自己，轻叹一声，"对不起，我......"说了一个我字，却顿住了，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想解释自己怕出名的原因，可是只要想到那个原因，她就控制不住的慌乱。
"行了，都是喜欢音乐的人，要那些名利有什么用，演艺圈也不是那么好混的。现在生活简简单单的挺好！"却是苏景然走过来，打破了尴尬，拍拍金智秀的背，轻轻说："jisoo，不想说别说了。"
于是，好好的夜晚，不欢而散。
　　金智秀背着吉他回了家，开了灯，自己的小家就在橘黄的灯光下温馨起来。
　　这个四十六平米的小屋子装修的异常简单，家具少的可怜，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单人沙发，墙角再一个支着的画板，再没有其他。客厅和卧室之间没有墙来隔开，居然显的空旷了。
她衣服也不脱，就坐到书桌前，从吉他盒里拿出了刚买的商界，一页一页的翻看。
　　终于在最后几页的一个豆腐块大的简报里，看到一条："朴氏投机集团股份公司进军T城。"
　　金智秀愣了愣。细细的把这条不过百来字的新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T城？这个城市？朴氏要来？那她呢？会不会也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密密麻麻的从窗边一直蔓延到房门口，整整一面墙，上百幅装裱好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个美丽妖娆的女主角。
　　笑着的，怒着的，专心着的，发呆着的，全身的，半身的，素颜的，上妆的......
她在心里颤颤的念出那个成天在心尖上打转的名字。
　　lalisa，lalisa，lalisa......
　　现在的你，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重遇
　　不到一个月，lalisa就完成了交接任务，接班的自然是原来的总经理李越彬，朴博把他从分公司调回来接手了工作。lalisa就上了去T城的飞机。
T城的分公司是在城中心的写字楼租了顶层的三层。
　　lalisa走进去的时候，装修的气味还没有散。
　　她在三层楼转了圈，和收拾着文件和办公用具的员工们打了招呼，就步入自己的办公室。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站到窗边，看着城市里忙忙碌碌的人流和车流。
其实城市哪里不是都一样，林立的高楼，冰冷，没有一丝生气。每次她站在窗边，都会想起海上钢琴师里1990说过的：城市里什么都看得到，就是看不到尽头。城市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尽头。
　　她现在这样一天一天的重复着开会看文件，能获得的，除了毫无实质的地位和金钱，还有什么？而她却在选择回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要为这没有尽头的欲望献出一辈子的时间。
林忆敲门进来，端了一杯咖啡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拿出来文件夹，里面夹着几张小区的房型图，她把设计图依次摆好在桌上，才说："房子已经按照您提的要求选好了。"
lalisa收了神，走过来，坐进自己的老板椅，拿起几个小区的房型设计图细细的看。都是七八十平方米的屋型。从伦敦回来，她开始莫名其妙的害怕起大别墅来，不顾朴博的反对，坚持住在小屋子里。这样的小屋子，就算没有灯是亮着的，就算回家没有人，也不会显得空旷的可怕吧。
"董事长还是劝您住在治安好一些的地方。"林忆在办公桌前站的笔直，明知道lalisa绝不会听从她的建议，仍然是负责任的把朴博的叮嘱说出来。
　　lalisa笑一笑，递过去一张："就要这个吧。尽快装修好，我不喜欢住酒店。"
看着林忆退出去关了门，lalisa才把头枕在老板椅的靠背，叹口气，揉着自己一下一下发胀的太阳穴。精神略好一些，才端起咖啡的时候抿一口，苦涩在口腔里蔓延的时候，才想起来孙云远说过来了T城要告诉他，于是掏出电话，拨了号码。
"lalisa！"那边对于lalisa主动的来电，语气明显的兴奋着。
　　lalisa感觉到那边的愉快，也不由的笑一笑，说："呵，云远，我在T城了。"
不到一小时，办公室的大门就敲响了。
　　"lisa！"人未见声先至，再一闪眼，小苒已经从门外扑进来，一把抱住lalisa，抱着不够，脑袋还一直在lalisa的脸上蹭："初珑，我想死你了想你死了！"
　　lalisa无奈的笑笑，这女人明明两个月前才和老公宁翔一起去过朴氏的总部找她。不过因为那时候忙的焦头烂额，三个人只是匆匆吃了顿饭。
　　想到好歹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有几个朋友在，lalisa心里也不由的暖了暖。
　　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lalisa用指尖轻轻点小苒的额头，笑着说："小苒，三十多岁的人了，成熟点吧。"
和小苒打了招呼，lalisa这才腾出眼来，看向靠在门边的西装革履的云远，点点头，微笑。
　　云远回过来一个微笑，温暖，又不至于炙热。
小苒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大喇喇的坐在办公桌边的椅子，一下滑到lalisa身边，大笑着建议："晚上去聚会？"
lalisa正有此意，不过仍是挑着眉问一句："你家宁翔让吗？"lalisa可记得前不久小苒给她打电话，抱怨着宁翔想做爸爸了，拼命试图创造出一个小生命。婆婆也是迫不及待，于是小苒的行动自由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掌控在宁翔和婆婆的手上，两个人生怕如果怀上了，再出什么意外。
"他敢不让！"小苒握了拳恶狠狠的说，但是转眼间就神色就软下来，凑到lalisa身边，摇晃着她的胳膊："lisa，你去帮我说说嘛。"
　　lalisa笑着，自然是应下了。
　　小苒开心的翘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什么时候让茹筠他们也过来，我们就聚齐了！"
　　lalisa的附和的点头，心情被欢快的小苒感染的好起来。
一天的工作几乎都在基础建设，刚刚搬来，文件都收拾大半天，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没一个敢提前下班，东翻西找的收拾到夜里九点多，公司内的一切才算是基本到位。
　　lalisa检查一圈，看着一切妥当，挥挥手就放了员工下班。
　　看着大家神色轻松的收拾东西，lalisa心里一阵淡淡的酸。现在的她，早已经失去回家的欲望。尤其是在这个城市，比起冷冰冰的都是陌生气味的酒店，还不如在公司呆的自在些。
办公室几分钟就走的没一个人影，林忆在门口敲敲门，走进来，看一眼窝在黑暗里的lalisa，叮嘱一句："la总，您十点有约。"
　　"我知道。"lalisa捏着手机，用脚尖点着地面，仰着头毫无意识的坐在老板椅上转着圈，拨打着那个已经深深刻入骨髓里的号码，听着里面一遍遍的说着："This is jisoo......"

　　她不断的拨，不厌其烦，抬头看了眼还等在办公室门口的林忆，说一句："你下班吧。"
　　看着林忆退出去，lalisa把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轻笑："搞什么，四年了，还打得通。"
司机小高没有带来T城，lalisa自己开了车，按着GPS说的路线找到云远说的酒吧。
　　以为这几个人会挑大酒吧，出乎预料的，路却越来越小，lalisa以为走错路，正想着掉头，就看到路边一个不显眼的牌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喝咖啡酒吧几个字。
　　lalisa坐在车里，不确定是不是在这小巷子，掏了手机给云远打电话："确定是叫喝咖啡酒吧么？"
　　"你到了？"那边的声音嘈杂无比，估计云远已经在酒吧里了。lalisa疑惑的又看了看这巷子，再看看那灯牌。
　　"我出来接你。"云远在那头大喊着，这句话刚说完电话那边就安静了，然后lalisa扭了头，就看见云远已经出现在酒吧门口。
看见lalisa的车，云远走过来，站在车窗边拍拍车顶，笑着说："这么豪华的车停在这真显眼。"
　　lalisa冲云远笑一笑，把车开到一边的停车位，下了车收起钥匙，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小苒这几个人向来进酒吧都是挑最豪华的。她甚至都打听到T城的最豪华的酒吧是一间叫星空的，早查好了路线，才接到云远的信息说在这里。
云远看着lalisa不住的打量着这看着破破烂烂的招牌，笑着解释："是听翔子的朋友说的，最近这有个很红的驻场的乐队，相当不错。咱们都是第一次来。"
　　能让小苒和宁翔两个无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夸赞的地方，绝不会一般。lalisa 笑笑，心里已经在期待了。最近因为要来分公司，被总部的收尾工作压抑了许久，也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下了。
酒吧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还不算小，有近二百平方米，装修的也不错，很现代，闪光球吊在屋顶一圈圈的转，各色的灯光绕的耀眼。云远领着lalisa径直往舞台正前方走。
宁翔刚看见lalisa就站了身，直着腰背，喊着："la大忙人来啦，有什么吩咐小的吗？"
　　看到这跟小苒一样没正经的宁翔，lalisa的心情忍不住又轻松了些，看到朋友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拍了拍宁翔的肩，笑一笑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小苒身边。小苒则是一脸期待的频频看着舞台，都没闲心理lalisa，兴奋的介绍着："听翔子朋友说，这里的驻场乐队特好！三男两女，男的帅女的靓！"
　　"感情您是看帅哥来了？"lalisa无语，点了一杯果汁，然后看向宁翔："可要把你老婆看好了啊。"
　　宁翔哈哈一阵大笑，并不在意。
要的果汁上来了，lalisa端了果汁看了眼四周，酒吧里几乎已经是座无虚席，热闹的气氛让lalisa想还年少轻狂成天混酒吧的日子。近几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想来确实是好久都没有好好的放松自己了。lalisa伸展着身体，露一个惬意的笑。
和几个人说笑间，舞台上的灯光忽然全暗，酒吧的背景音乐也停止。Noting乐队要出场了，整间酒吧立刻一阵欢呼和掌声，几乎要被掀了顶。
　　一阵悉悉索索走动声音过后，激扬的电吉他Solo，毫无预兆的冲出来打破了酒吧等待中的安静，下一秒爵士鼓点和键盘的声音也加入了，整个酒吧一阵鼓掌和尖叫的声音，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吉他声响起的刹那四展巨大的照明灯瞬间打开，照的只有六平米舞台一片辉煌！
灯亮起来的瞬间，lalisa就呆滞了。
　　或者说，lalisa所在的整张桌子的四个人都呆滞了。
　　lalisa举着果汁的手停滞在空中，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弹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眼睛紧紧的盯着舞台。
　　小苒正在摇的拍拍手也停住不动，和宁翔和云远一样瞪着台上的女主唱，忍不住微微张了嘴。
　　那那那个女主唱，好熟悉！
出场曲是五月天的《天使》，整个酒吧已经完全融入进音乐里，所有的人都纷纷拍打着桌上的拍拍手合着节奏，气氛异常的好。
当然除了lalisa这张桌。
　　几个人中，小苒最先回了神，看一眼身边的lalisa，小心翼翼的摇一摇她。
　　lalisa的身子雕塑似直挺挺的晃了晃，杯子里的果汁撒了一身。然后忽然回了神似的，不顾身上的湿，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瞪大着眼，倾着身子凑近小苒，不敢相信的紧紧盯着她，急切的问："小苒，那个，是不是金智秀？"
　　金智秀这个久违的名字说出口，lalisa还是忍不住痛苦的闭了闭眼。
　　那个人真的是金智秀？是她找了四年的金智秀？是她觉得自己都快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金智秀？是她以为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的金智秀？
小苒心一紧，lalisa这个处于崩溃边缘的无助表情她只在四年前的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好的时候见过。她伸了手揽住了lalisa的肩，紧紧抱住她，一个字都没敢说。

lalisa不再理睬小苒，回了头，直愣愣的盯着站在舞台最前面的金智秀，心里渐渐的开始山崩地裂！
　　四年间所有的伤痛忽然从心里尘封的那个角落喷涌而出，瞬间就占领了她整个身体！她有一种灵魂抽离的感觉，四周的喧闹忽然都安静了，什么也听不见！能看见的，也只剩下台上挂着微笑弹奏着电吉他的女主唱！她能深刻的感觉到心里久违的痛，从胸口的一处，一点一点渐渐的扩大，扩大到全身，痛的她滴血，痛的她直不起身！
四年了，四年了！她从没想过还能再和金智秀见面！可是居然在来T城的第一天就这样的不期而遇！
四年后的金智秀似乎变了，画着淡淡的妆，头发已经长的到了背中央，零散而杂乱的披散着，发梢烫着卷，不再是四年前的孩子般的直发。她换了电吉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暗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红色的帆布鞋，在幽蓝的灯光下，竟然不可思议的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小女人般的妩媚。
　　只是她唱歌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专注认真，旁若无人。只是她的唇边还有着lalisa最熟悉的纯净而清澈的微笑。让lalisa忍不住恍惚，好像掉进了回忆的黑洞！
　　lalisa紧紧的盯着lalisa的眼，生怕一闪眼，这个人又不见了。
终于对上了舞台上那双惊诧的眸子。
　 lalisa的眼神不闪不躲，和那个眸子直直的对视着。这眼神里，有喜悦，有兴奋，有意外，有愤怒，有悲痛，有伤心，十几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个眼神里，lalisa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情感，质问着金智秀：凭什么离开？
只这一瞬，歌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女主唱傻了一般停了手，放下吉他，瞪大了眼惊愕的看着正对着舞台的lalisa。lalisa看到金智秀的身子在微微的发颤，觉得金智秀甚至想抬起手揉揉眼睛。
整个酒吧静了静，然后一阵唏嘘。杨光走到金智秀身边，暗暗拍了拍她，皱着眉头，无声用眼神询问着。金智秀这才回了神，匆匆收拾了慌乱的眼神。
　　她握了麦克风架，眼神躲避着，紧紧盯着眼前一寸的地方，明显的喘着气，声音颤抖："对不起，重来一遍。"
lalisa不动声色的紧紧咬着牙关，不再看舞台，心里却乱成一团，手指紧紧的揪着沙发套。
　　一整桌上的人都紧张的看着lalisa。
小苒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宁翔，责怪他T城这么多酒吧不找，偏偏找到这一个！四年间，lalisa几乎翻遍了各个国家的摄影杂志，试图找到一张署名为Nil的照片，一直无果，却在刚到T城的第一天，就给宁翔把这个似乎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翻出来！
　　宁翔也无奈，一脸的痛苦的看着云远和小苒。
云远站了身，看着失了魂魄软绵绵的lalisa，平稳着音调："lisa，要不然，我们走吧。"
　　lalisa丝毫不动，小苒和宁翔也不敢动，这张桌子在已经重新沸腾的酒吧里是完完全全的异类。

第四十四章 你还会逃吗
　　"客人，你们看看要不要点歌？"酒吧的服务生看着这桌的几个人都在沉默着，气氛不高，就拿了歌单过来。
　　"不用了，谢谢。"云远淡笑着跟服务生点点头，拒绝了。
"等一下！"lalisa却忽然站了身，紧紧一把拽住已经要离开的服务生："歌单给我！"
　　"lalisa！"云远有些生气了，难得的叫了lalisa的全名。
　　lalisa是想要做什么？那个女人伤她至深，她难道一点都不责怪一点都不恨么！她还想再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吗！
　　宁翔看了看已经是满脸怒气的云远，不动声色的拽了拽云远的衣角，眼神示意，让他别说话。
lalisa根本就听不到云远的声音，她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手指抚过一首首歌曲，英文歌也有，中文歌更多。是回到了国内的原因吧，以前从来没听过她唱中文歌呢。
　　lalisa的手停在一个歌名上，然后看向服务生："就这个吧。"
　　服务员凑过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了看，确认一遍："莫文蔚的《真的吗》。是吗？"
　　"对。"lalisa重重的点头。
台上的金智秀再不敢抬头，lalisa选了歌后也闭着眼埋着头，死死的忍着身体里一股一股如潮涌般的酸涩。
　　她一直在想着找到金智秀要怎么折磨她，怎么让金智秀体验到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无助她的孤独，怎么让金智秀深深的后悔，后悔她四年前自私而幼稚的逃避。
　　然而再见到她的时候，心底不可抑制的温柔几乎要淹没了她，溺的她不知所措，找不到方向！
接到点歌单的杨光握着麦克风架说着："下一首。点唱《真的吗》。"静了几秒种，在前面站着的金智秀没有任何反应，径直低着头发呆。
　　杨光皱了皱眉头，今天的金智秀太不正常了，是他们几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落魄和恐慌。
"《真的吗》！"杨光再重重的说一次，金智秀才和刚睡醒似的猛然一惊，飞快的回头看一眼，然后慌忙的扶住了麦克风架。
　　后面的几个人双双对看一眼，从没见过永远是云淡风轻微笑着的金智秀如此失态，都是微微攒了眉，一脸的疑惑。
"嗯，那下面送给大家一首《真的吗》。"金智秀魂不守舍的重复。
　　lalisa闭着眼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她只听过寥寥可数的几首中文歌里，偏偏这个歌单上有这么一首，让她每次听都会痛彻心扉。
　　lalisa努力的微笑，抬头看向舞台。金智秀，我看你要怎么唱这首歌。
然后她看着金智秀的手指放上琴弦，一种略带的吉他声和钢琴声柔和在一起。
　　她看着前奏过后金智秀低着头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唱着萧索而寂寞的歌词。
　　看着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闪动。
　　看着她在吉他品柱间频频移动的手指不住的颤抖。
　　看着她终于哽咽，一句完整的歌词都唱不全。
　　看着她仰着头，深深的吸口气，努力的继续。
　　看着她在副歌的一句"我真的爱你，爱你，你还是走"的时候大滴的眼泪滚下来，在舞台的耀眼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看着她最终泣不成声，久久的埋着头，终于放下了吉他，深深的吸口气，对着麦克风说一句："对不起。"
　　然后她居然就飞快的扭了身，逃下台。
整个过程，金智秀的眼睛再没有看过她的方向。
　　台上音乐又停了，Nothing几个团员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金智秀逃走的背影。演出不能断，杨光走上前，道了歉，换了曲，音乐继续。
lalisa再次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靠在沙发的背上，闭了眼。身体倦怠的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的这种证明行为幼稚的可笑。
　　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她也没有忘记四年前的一段情？她也会心痛？
金智秀的出现彻底毁掉了本来想好好放松的夜，不止如此，这个夜还彻彻底底再次搅乱了她的生活。
　　lalisa轻轻说一句："走吧。"
出了酒吧门，lalisa扶着车门，对身后几个略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笑一笑："抱歉，好好的聚会给我搞砸了。改天我负荆请罪。"
　　"别这么说。"小苒接了话，却不敢如平常的口无遮拦，神色沉重。云远和宁翔都是站在不远处径直的沉默。
"那我先走了。"lalisa怕自己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该给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了。没等三个人回话，她飞快的上了驾驶座，车子立刻启动，开出了小巷。
　　云远板着脸，看着lalisa的车消失，手紧紧的握成拳，手指握的骨节青白。
恢复到一个人，lalisa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的睁大眼，不断的深呼吸，让自己什么也不要想，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城市里的大街小巷。
　　这就是金智秀生活的城市！她找了四年的金智秀生活的城市！这四年，她在欧洲找过美洲找过，亚洲也找过，她不断的翻看各地的杂志，只为了寻找一个署名为jisoo的照片，她怎么想得到，她拼命找了四年的人，居然就在距离这么近的T城！

这条街道，金智秀是不是曾拖着她懒散的步子经过？
　　这个地铁口，金智秀是不是曾在这里摆着吉他盒唱过歌？
　　这一条长凳，金智秀是不是曾坐在这里发过呆？
　　这个公园，金智秀是不是曾捧一杯咖啡，在这里喂鸽子？
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么突然的一切。
　　为什么金智秀总是习惯给她惊吓？那么突然的离开，又这么突然的重遇！
　 lalisa忽然恐慌了，会不会明天，金智秀又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想到这，她立即掉转车头，马力全开，不到半个小时又回到了喝咖啡酒吧。
　　下了车冲进酒吧，里面还在热闹，缺了金智秀的乐队还在演奏。
　　lalisa长舒一口气，再要了一杯果汁，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个乐队发呆。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维一点也集中不起来。心底却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直到过了零点，乐队的最后一首歌结束，几个成员下了舞台，酒吧开始放着节奏强烈的慢摇滚。
　　lalisa立刻放了果汁追过去，一把抓住走在最后的提着电吉他的杨光："金智秀在哪里！"
　　杨光回了头，看向这个美丽妖娆却是满脸急切的女人，愣了一瞬，才问："你认识金智秀？"
lalisa跟着杨光走进了后台的休息间，里面四个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乐器，杨光一边装吉他，一边打量着她，笑一笑："我还以为金智秀在这世界上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呢，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大美女朋友啊。"他说的话不假，和金智秀认识以来，无论他们怎么追问，只要提及以往，金智秀就淡淡的笑着沉默，久了他们也就不再打听，全当金智秀是石头里蹦出来。
田赋抬了头，无声的打量着站在后台门口的女人。穿着职业装，精心打扮的妆容却满是急切和颓废。想想金智秀今天怪异的行为，田赋没理睬lalisa，径直对着屋子最里面的魏延说："jisoo就是在躲她？"
听到"躲"这个字，lalisa的心猛然抽着疼了下，不顾这几个人一遍遍打量的目光，一口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金智秀住在哪里？"
　　后台几个人呆了一瞬，彼此看了看。然后苏景然收拾好了乐器走过来，看着lalisa，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你还是去问她吧。我们无可奉告。"
lalisa的眉头皱了皱，对她莫名的敌意有些不满，正要说话，杨光走过来拍了拍苏景然的肩，看她一眼，再对lalisa笑着说：“景然说的是真的，我们都不知道金智秀住哪里，她从来不让我们去她家。不过她白天在琴行教琴，如果有事情找她，你可以去看看。"
　　说着在座位上扯了块报纸的，再从琴盒里拿出来支笔，写了地址递给lalisa："这是地址。"再写下一串数字："她的电话。"
lalisa接过来，看着上面的一排字，心中五味陈杂，这么久以来，只是为了找这样一个地址，似乎已经耗掉了她的全部生命，一次一次的失望似乎已经榨干了她的全部气力。
　　却没想到已经失望到麻木了，却这么意外而轻易的获得了这个地址。
lalisa浅浅的笑了，抬了头，看着杨光，无比真诚的说："谢谢你。真的。"
lalisa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她甩了包，脱了鞋，扑到床上平躺着，手里捏着那张有着金智秀地址和电话的纸片，她把电话存进手机里，她一遍遍的看着这个十一位的数字，脸上满是笑，心情是四年来从未有过的好。
难得睡了个好觉，几乎是这四年来第一次没有失眠没有噩梦，清早lalisa神清气爽的起床，进了办公室，漾着笑。
　　员工看到这样的lalisa，慌乱的打着招呼，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就连林忆看到挂着笑容的lalisa，也忍不住愣了愣。她在lalisa身边跟了整整四年，她的la总虽然一直在笑，可是这种发自心底的开心，她几乎是第一次见！
照例端了咖啡进去lalisa的办公室，lalisa的好心情还在持续着，手里举着本文件夹，靠在椅背仰着头看，完全没有一丝总经理的样子。
　　林忆在心里笑了笑，看见这样的lalisa，她也不由得替这个女人开心。
看见林忆走进来，lalisa放下文件夹，抿了口林忆端来的咖啡，看着林忆的眼神轻松而愉快，笑盈盈的问："今天有什么工作？"
　　"十点有和广告策划公司的会议。"林忆看着lalisa的满是笑意的眼，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愉快和妩媚，她忍不住荡进那眼神里，一时间不由晃了神。
　　"嗯。"lalisa点点头，握着鼠标点开和源色广告策划公司的合同，"还有呢？"
　　"没有了。"
　　"嗯。"lalisa缓缓的点点头，满意的笑一笑，坐在老板椅上旋转了整一圈，停在面向落地窗的方向。
　　昨天还觉得陌生和冷冰冰的城市，现在怎么都好像泛着粉红色的薄光？
　　光是身处在这里，lalisa就已经无条件的心情大好。
会议的时候，源色广告策划公司的财务总经理和策划总经理都坐进了朴氏的会议室。

　　lalisa摊着电脑，源色的策划总经理站在投影屏幕前讲解着宣传博雅酒店的宣传策划。
　　lalisa听的心不在焉，看着玻璃外的城市出了神。
每次开会的时候，她都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听着不感兴趣的问题，还得提着意见，大多时候，还被整间会议室的人盯着，下讨厌的决定。
　　lalisa不喜欢这工作，所谓站的越高，压力越大。每次只要她想到手底下那些等着发工资的员工，就有种强迫的使命感，催的她无法安宁。
　　只是，作为朴家的lalisa，这些都是她必须习惯的吧。
本来就不喜欢，现在满心都是会议结束的去见金智秀的期待。更是无法专心。看着手表，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lalisa开始心急了，源色的陈述刚刚告一段落，她就非常公私不分的散了会。
　　就这一次吧，让她放肆一次！等了四年了，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她太想知道四年前的小家伙，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没吃饭，lalisa立刻开了车按着昨天得到的地址找过去。
　　琴行的名字就叫Nothing，店面并不大，叫这个名字，是几个人合开的么？
　　lalisa笑一笑，她的小家伙，似乎是在这个城市扎了根啊。
停好车，lalisa在玻璃门外探头看了看，里面只有杨光在，抱了一碗面坐在屋子后面的沙发，边吃边看着电脑。
　　金智秀并不在，lalisa失落了一秒，就立刻整顿了心情，比起原来像是没有庙的和尚一般的金智秀，现在的她，不是那么容易失踪的吧？
lalisa推了门，叫一声："杨光。"就走进来，打量着这件小店面。整间店面就四十多平方米，隔了两间，前面是卖乐器，木吉他和电吉他挂了满墙，后面有一间隔音的屋子，估计就是教琴和排练的地方。
"呦！la小姐来了！"杨光放下面，扬着灿烂的笑容站起来，让开沙发："您坐。"
　　lalisa心情很好，再细细的看一遍金智秀天天呆着的小屋，微笑着说："你叫我la小姐，礼尚往来，那我是不是得叫你杨先生？"
　　杨光甚少和这样的大美女相处，比起昨晚上的颓废和萧索，现在的lalisa浑身上下都是柔和妩媚的气质，光看着这个笑，杨光就忍不住红了脸，略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开了目光改了口："lalisa，金智秀刚出去吃饭，你等会。"
"嗯。"lalisa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了，看看电脑，里面正在放《肖申克的救赎》。
　　杨光看到lalisa的视线，笑一笑，又端起面："这电影看好多遍了，我觉得男人就要那个样。"
　　lalisa优雅的笑着，附和的点点头。
杨光吃着面，lalisa也不说话，琴行里安静的有些尴尬，自来熟的杨光忍不住找话题，问着lalisa："你和金智秀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lalisa拖着腮，思绪回到五年之前，和金智秀在Zora的咖啡厅初遇的那天，那个小孩子不知所措的样子立刻活灵活现起来。那家伙，居然不顾肖像法乱投稿。是想着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见吧？是啊，谁又能想到之后的事情呢。
　　扯回思绪，lalisa笑一笑，才说："大概五年前吧。"
杨光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那可真久！我们才认识一年多。金智秀从来不说之前的事情，我们都以为她失忆了呢。那家伙很奇怪的，明明很喜欢音乐的样子，但是好些唱片公司要签约，她统统拒绝了，大酒吧也不去，生怕出名的样子，我们几个都断定她是想躲谁。"杨光吃一大口面，对着lalisa笑："不过我们都挺喜欢她的。"
lalisa不再说话，微笑的听着杨光讲着她所不知道的金智秀，心里满是柔情，不过知道金智秀居然为了躲她费这么大劲，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
　　忽然间她有些慌，觉得事情其实不如想象般的明朗。
　　四年前金智秀是逃跑的，现在只是碰巧遇到她而已，如果，她继续逃呢？

第四十五章 失望 ...
　　当杨光几乎说完了所有他们认识金智秀之后的事，金智秀才和苏景然边说笑边推了门。
　　金智秀看到在琴行里微笑的lalisa，立刻就钉在原地不会动了。
杨光笑笑，站起身指着lalisa："等你好久了。"
　　lalisa也站起来，久久的看着已经不能再称为小孩子的金智秀。不在酒吧里，金智秀看起来干净而清澈，白色的衬衣解两个扣，露出来的锁骨又给这个女人添了些女人味。
　　lalisa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柔柔的说一句："好久不见。"
金智秀呆若木鸡，完全回不来神。
　　苏景然瞄了眼金智秀，狠狠的撞了一肘子，金智秀才急忙收拾了慌乱，匆匆扯出来一个笑容，回一句："好久不见。"
坐到了隔壁街道的咖啡厅，lalisa点一杯意式特浓咖啡，金智秀要一杯榛果拿铁。
　　lalisa紧盯着金智秀的每一个表情，来判断着自己四年不放弃的寻找是否有意义。金智秀却不让她如愿，除了眼底的一丝闪躲，面上挂着的微笑平静的无懈可击。
lalisa敛了敛心神，看着金智秀端着的榛果拿铁，轻轻笑着："还是喝拿铁？"
　　"嗯。"金智秀的眼神凑过来，看一眼lalisa，露出一个公式化陌生的笑容："喝不惯苦。"说完了，就坐在那里，看着桌面，看着窗外，再没有没有话，眼神也始终不移向lalisa。
对着这样的金智秀，lalisa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她的生命里缺席了四年，现在的重遇，是要叙旧，还是谈新？
　　而且面前这个金智秀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初见时候眼底的慌乱，都平静的像是一杯温水。她没有四年前的忐忑不安，没有四年前的犹豫不定，甚至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样的金智秀让lalisa不习惯，难道是因为，现在的金智秀已经不再对她留恋？可是昨晚的泣不成声该怎么解释？
咖啡端上来，lalisa抿一口，苦涩就从口腔里肆意蔓延，她忽然就失去了这些年的执着的源泉。对自己这些年的执着有了疑问，找到她，真的有意义吗？
　　恨，恨不起来。
　　想不爱，不过是骗自己。
　　明明只在一起不过半年，为什么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真的只是不甘心而已么？
沉默的一口一口抿着喝完了整杯咖啡，似乎已经没有再坐下去的意义了，lalisa提了包，就准备离开，心里一片死寂。
　　刚站起来，对面的金智秀今天终于主动说出一句话："吃饭了吗？"
　　lalisa摇摇头，于是金智秀执意付了帐，然后两个人换了地方，坐进了一家小饭馆。
初起，金智秀是带着lalisa往大饭店去的，跟在后面的lalisa问一句，"你刚刚吃的什么？"然后就坐进了这家小饭馆。
已经过了饭点，十几平方米的地方摆了十张桌，抹上去隐隐有油光，店里唯一的这一桌客人沉默着一句话没有，只有头顶有三片叶的风扇一圈圈转的吱扭声。
　　金智秀给lalisa要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就垂了头坐着，两个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可是似乎隔了整一条山脉般的遥远。
明明是金智秀提出来要来吃饭，真正坐到餐桌边，她又和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lalisa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一口气堵在胸腔，出气都不顺畅。
　　旧情人见面，是不是只剩下尴尬？
lalisa捏着勺子，吃两口饭，就盯着金智秀看，终于和金智秀偷瞄她的视线撞上，才张了嘴问出来一句俗烂到家的话："最近怎么样。"
　　金智秀的背挺得笔直，视线早已经闪躲开，黏在lalisa面前的桌子，轻轻说一句："还可以。"
"怎么都不敢看我？"lalisa身子微微倾向前，盯着金智秀留给她的头顶。
　　"哪有。"金智秀低着头轻笑。
　　"那你抬头！"lalisa的话语里隐隐有了命令的成分。足足过了半分钟，对面那个已经不是她的，也不是小孩子了的金智秀终于是抬了头。
lalisa立刻就看到了那双眼里蒙着的一层雾气，和绷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嘴角。
　　看到金智秀这样子，lalisa愣了愣，立刻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隐隐一痛，却更是烦闷！
　　她哭什么？要哭的也是自己吧！
于是又沉默了。
　　失去胃口的lalisa再扒了几口饭菜，就放了筷子，金智秀也不说什么，抬手看了看表，低声说一句："一会有学生。"
　　"那你走吧。"lalisa也努力平静着口气，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那......你路上小心。"金智秀站了身，连再见也不说，飞快的走出去，逃似的。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lalisa闭了眼，深深的叹气。
　　失望的感觉像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让她不能呼吸。
　　找了四年，就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
开着奔驰，lalisa黑着脸，一路狂飙着回了公司，板了脸直直的进了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咚咚咚声在安静的不像话的办公室里回荡着。

　　公司的MSN群里立刻开始闪动："la总吃炸药了！大家小心！"
　　"林忆！快点去刺探军情！"
　　"啊！今天又要加班了吗？"
　　林忆看着群里刷屏似的闪动，加一句："好好做事！"就关了群。
站起身，敲了敲lalisa的办公室门，里面冷冰冰一声："进。"
　　林忆端了杯咖啡走进去，lalisa正埋着头翻文件，整间办公室气压低的可怕，似乎说句话都会冻起来。林忆心里起着疑，不是出去的时候不是还难得的高兴着吗？
lalisa平时都是一副公式化的微笑，表情难得有什么波动，除了早上那个从心底溢出来的笑，现在这样满身的怒气，林忆也没见过几次，深知这时候的lalisa千万不能惹，把咖啡轻轻放在桌面，就准备退出去。
　　"叫财务把下个月的预算拿来，"lalisa的口气已经低到了冰点，文件的纸张翻得哗啦啦的响，眼也不抬，"还有，新的投资方案怎么还没有出来！不要以为不在总部，就可以懒散了！"
　　林忆应一声，看着她的老板不耐烦的低着头翻文件，再没了话，才带着命令退出了办公室。
传达了lalisa的话，林忆坐回办公桌，点开MSN，里面又是新的讨论内容了："la总都24了，连个男人都没有，难怪总是闷着张乌云密布的脸。"
　　"不打雷刮风的就好了！人家是女强人，哪需要什么男人啊！"
林忆叹口气，不想看这些内容，又关了MSN。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啊。
　　林忆跟了lalisa四年，虽然从不问什么，lalisa也从不不抱怨什么，可是她可以看出来lalisa的疲累和不情愿，心里还是有些心疼这女人的。其实地位高了，也不甚好吧？有得到，一定会有失去。她常常就可以从lalisa倦怠的眼神里看出来，她的la总，用不想失去的，换了不想得到的。
从高处看入了夜的城市，总是有种在看万花筒的感觉，如梦似幻般的不真实。
　　lalisa在公司耗到夜里十一点，才走出几乎空无一人的写字楼。
　　不想回酒店，她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
　　车里放在安静的民谣，却忽然有一丝颓废了，如同这夜。
等lalisa回了神，居然又停在喝咖啡酒吧门口，这难道是本能吗？
　　lalisa在心里狠狠的嘲笑着自己，熄了火，也不下车，趴在方向盘上，任由黑暗和燥热将她覆盖。
再强势，再冷漠，可是心里，也渴望被一个人爱着，温暖着。在这样苍凉的夜，也渴望可以有一个人依靠着。
　　四年来都凭着一个信念在支持，可是现在这信念，在这看似完美的重遇结局里轰然倒塌。
　　lalisa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失落。
缓缓的开了车离开酒吧大门，停在路口。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背着吉他的金智秀和几位朋友挥手告别，上了出租。
　　lalisa着了魔似的在后面百米跟着，直跟到城市边缘的小区。
　　看着金智秀下了车，进了小区大门，再也看不见，lalisa才颓然的放低了椅背，仰面躺着。觉得这样的她，未免也太不像自己了吧？
　　她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脸颊："lalisa，你在做什么啊。"
不想回酒店，lalisa烦躁的在车里翻着CD，发现有盒烟在，小高落下的？
　　lalisa捏出来一根，放在鼻子下，闻着上面的烟草味发呆，从不吸烟的她却忽然有些想体验了。
这样想着，就下了车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铺买　了一块钱的打火机。
　　再回到车里，烟叼在嘴里吸着气，然后按着打火机。火苗蹭的冒出来，毫无防备的，烟立刻就被点燃了，又辣又呛的烟雾一下子闯进肺里，整个身子似乎都被扔进烟雾里。
　　lalisa咳到眼泪都出来，才顺缓了些，却学不乖，捏着烟又是狠狠的吸了口，再咳，再吸，终于整支烟只剩黄色的烟蒂，她才轻吐一口气，闻着夹过烟的手指间淡淡的烟草味，颓然的笑。
　　然后问自己，这样，是不是更像一个失落又颓废的疯女人了？
在小区的门口趴在方向盘上呆了整晚，天刚亮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到公司。
　　先去了洗手间，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整晚颓废的证据，然后再泡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慢慢的饮，一杯咖啡喝完的时候，办公室才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上班。
坐在办公桌前，强迫着自己看文件，上面的文字像苍蝇一样满纸的飞。
　　lalisa忽然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学经济和企业管理的原因居然是为了自己创业然后站在比朴氏更高的位置。
　　但是现在光是处理总经理的事务，她的厌倦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人生的路，她是不会选择这一条的吧？
指针刚到九，云远就被林忆引进来。
　　看着云远坐到对面的椅子,lalisa从文件里抬了头看一眼他，暗暗的皱了眉，心情不好，语气也不佳："怎么天天来，我这里可不是会客厅。"
　　云远并不理睬lalisa的问题，滑着椅子靠近了桌边，直视着lalisa："昨天在酒店等了你整晚，怎么没见你回来？"
　

　　"嗯。"lalisa漫不经心的应一声，并不解释。
　　"你去哪里了？"云远却接着问，语气强硬，眼神锋利，恨不得直直看透lalisa心中所想。
　　对于云远口气的咄咄逼人，lalisa有一丝不满了，直了身，靠在椅背，笑容却浮起来："我可以不说吗？"
云远默然，收了戾气，自觉的有些失态了。这么些年，都从来不会过问lalisa的去处。只是，金智秀的出现，让他不由自主的失去了一贯的镇定。已经四年了，他一直陪着lalisa度过，似乎已经看到这大冰块溶化的迹象，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那个lalisa找了四年的人突然出现！
"Lisa，"云远叹了声，平稳了语气，放在桌下的拳暗暗的紧了紧，直视着lalisa，语气是无比的认真："你和那个女人不合适。"
　　lalisa看过来，淡淡的笑着，不说话。
　　云远看着这些年，几乎把所有悲喜都掩埋了的lalisa，心里一阵疼，再紧了紧拳头，索性把想说的一口气都说出来："lisa，她不是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她上一次能逃跑，下一次也会逃跑！你已经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了！"
　　"云远。"lalisa笑笑，打断他，摊开手，"你太激动了，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啊。"
云远看着lalisa万年不变的笑容，心里忽然一阵烦躁，猛的站起来，椅子向后滑了好几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爱了十几年的女人，这个似乎永远也不会为他敞开内心的女人。
　　他伸了手指轻轻触碰lalisa的脸颊，语气淡然而哀伤："lisa，你现在都不会笑了。"
　　lalisa不以为意，似乎根本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深层意思，她微微抬着头，笑容更大，说："哪里有，不是天天在笑。"
云远叹一声，全身上下一阵疲惫，不想和lalisa再争论。他退后一步，叹口气，说："我走了。"
　　lalisa也不挽留，摆摆手，说一句路上小心。
云远刚离开，lalisa脸上的笑容立刻停滞了。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抱着臂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楼出神。失了焦的眼看见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她伸了手，轻轻的触碰玻璃上那个笔直的嘴角。
果真是已经不会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