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淼睁着眼睛,直勾勾盯向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上面光吊着一盏孤零零的灯泡,没亮着。
现在正是白昼恍恍的时候,亮光透过遮得严实的薄窗帘照进来。
他却是在此虚度着光阴。
雪白的床单被罩里藏下一双双恶意窥视的眼睛,望向他的无力,窃笑着他的失败。
“碰——碰碰!”
沧淼一把拉倒床侧的矮柜,柜子倒在地上,肠肚似的杂物流了一地,连带柜面上摆着的一杯早放凉的白开水,也一并洒淋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叫骂着,用嘶哑的嗓音,用着师长的身份胡乱发着没人会听的号令,歇斯底里的,把平日里不近人的阴沉冷漠抛丢在九霄云外。
没人敢去开门,也难得地不再惧怕长官的盛怒,谁都知道憩养屋内颓意的男人已乏力到不会自己下地打开那扇隔绝两世的木门,更在不久后就会因竭力和药物作用再度陷进迫击炮响都轰不醒的沉眠里去。
沧淼再醒来时,先是听见谁在一声声轻唤他的名字,那语调柔滑极了,像是把一切温柔都捏的碎极了,调和均匀进话头里。
他脑子还是混沌着,半晌也睁不开眼睛,睁开了也只是瞧见模糊的色块,朦胧的星点光亮化作流彩映进他眼里。
过了会儿沧淼才意识到,他哪是躺靠在床垫里,此刻间他脑袋就枕在某人腿上。
深情念着他名字的哪是某人,分明就是已分别了半年的莫涟。
当下他便清醒过来,挣扎着要起身,又无力的叫莫涟按回躺姿。
“长官,你喉咙干,先不要说话。”莫涟伸手去探来杯子,想扶沧淼直起些身子来,又想到什么,面上显出犹豫的神色来。
沧淼嗓子干涩的要冒火,连着几天的烦躁翻涌上来,一肚子火气就要爆发,愈发挣扎起来。
莫涟伸一只手按着他肩膀,一只手递杯子到嘴边,呷上满满一口。
莫涟低了脑袋去探沧淼的唇,要渡水给他喝。
沧淼看着不对扭头去躲,困沌发作起来,血气翻腾上脑,一阵发懵胀痛。
沧淼脑袋撞上莫涟小腹,被衔住嘴唇被动地汲水。
他是渴极了,任由莫涟用这种方法给他渡完了一杯温凉的茶水。
沧淼喝下了水,嗓子不再涩痛,莫涟还在亲着他,忘情地吻吮他的嘴唇。
直到沧淼伸手去抵开他的胸膛。
沧淼侧了侧脑袋,微喘着气去掩藏自己面色的潮红。
莫涟伸手抚一把落下的几绺额发。
“你怎么来了?”沧淼一直没忘下正事,径自去问。
“长官,我们离得不远了,听说你的事,我告了假坐车赶过来,走了一天。”莫涟不清不淡的回复他,好像不是多么重要一样。
莫涟军服不大整落,面色看来稍略的黯淡,语气间细听夹杂着倦意。
“我刚来了不久,大概半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