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从注意力降低的上空进行奇袭,操纵背后翅膀使出的全力突击被轻易地躲避。
在遭受击碎头盖的冲击的同时我醒悟了。
恶魔很强。特别是魔界的瘴气会给予恶魔超乎常规的力量。这和在地上或是天界进行的战斗从根本上就不同。
而当战斗对象是恶魔的最上位——魔王的时候又会是何等程度呢。
我本以为自己明白。
毕竟,不管是和恶魔还是魔王战斗我都不是第一次。
已经战胜了无数的恶魔。已经达到了无数的恶魔。
我不认为自己能瞒过魔王拥有的广阔的知觉域。以被察觉为前提的奇袭被对方华丽的闪避并且反击了。
很强。在逐渐消去的视野中,我进行思考。
并且这个敌人还没有拿出实力。简直如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般,用自然的动作自然地发动技能,连杀意都没有地进行迎击了过来。
连对方到底钻研了多么长久的年月都无法想象。那一击中有着日积月累的『强大』。
在醒悟到自己失败的瞬间心中充满的不是恐惧——而是足以压溃自身的不安。
视野粉碎五感消失思考沉淀,灵魂逐渐消失在黑暗——
——然后,『技能』发动了。
记忆如同走马灯闪过。
作为勇者的极限。落败。被神明拾起成为了天使。钻研过的力量。为了击败恶魔而钻研的力量。为了将恶魔毁灭殆尽而钻研的力量。
面对脑中浮现出的『提问』,我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是』。
呼吸恢复。世界恢复光亮。不论是被击碎的头颅爆散开的脑浆,还是裂成两半的肉体一切的一切都再次恢复了原样。
从死亡往回逆行,不管体验数十数百数千回都无法习惯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往身体上注入力量。我缓缓地站起。
巨大的阴影正俯视着这边。仿佛在观察似的金色瞳孔。仅仅泰然伫立的巨汉简直如同岩石一般。
然后最重要的是,和至今为止战斗过的恶魔不同,那只恶魔的反应决不是『第一次看到』的人的反应。
身高超过两米的光头大汉。褐色的肌肤与包裹全身的肌肉就是他的铠甲。他的形象在我至今见过的恶魔中最为酷似人类。尽管看起来好像没有带着武器,但那具肉体并不需要武器吧。
最为可怕的是,就算敌我距离接近到了两米从那名男人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恶魔的力量很强。本来从远处都能凭借本能而察觉到。而当对方是拥有突出力量的魔王时那更是能从数公里外就察觉。
每只恶魔都会司掌着七宗大罪之一,性质也应该是基于所司掌的大罪。
但是,眼前的恶魔是我从未见过的类型。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消除这种能力,根本不存在于我的知识之中。
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情报,没有进行留意大概我连这名魔王的存在都无法注意到吧。
这个男人是……『神』所危惧的……灾厄?
面对不明身份的恶魔,我挥起『圣剑』。
明明是绝佳的追击机会,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行动。他抱臂俯视我的眼神灿灿生辉地闪着金光,嘴角勾勒出傲慢的形状。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丝露琪·塞雷娜迪、吗……没想到连『本尊』都出现了……吾还真是不走运啊」
「……喝!」
和恶魔想说的话……不存在。
短促地呼吸一下,用力蹬踏地面。
往圣剑中注入力量。
圣剑是拥有高超神性的剑。世界最强的——不,是人族最可怕的剑。但是,先不论来到地面的恶魔,面对位于魔界的恶魔这柄剑并没有一击就能斩杀恶魔的力量。
所以,将力量、魔力注入剑中。将在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月之前的过去,曾经还是人类时使用过的『勇者』之力注入。
蓝白色的剑刃上缠绕起淡淡的光芒。那是撕裂黑暗的利刃。这是作为脆弱的人类时为了粉碎魔而钻研的力量。为了将袭来的一切悲哀全都驱散的光之剑。
魔王没有行动。
以裂帛之势刺出的剑刃将魔王的躯干——其魂核最有可能存在的左胸贯穿的瞬间,粗壮的手腕挡开了剑。
剑刃只在手腕上刻下了细微的伤痕。
漆黑的血液飞散,在那些落到地面之前恶魔的脚踢入我的心窝。
呼吸中断。内脏被剜去,脑内发出悲鸣。
天使那被强化过的肉体,包裹在身体的防御结界一瞬间就被击碎,肉裂骨断的吱呀声顺着骨骼传来刺激听觉。视野闪烁,疼痛让眼前几乎变得一片全黑。
身体在空中悬浮了数秒,接着被砸入地面。冲击和疼痛压迫全身。
好疼、好痛苦、好可怕、好强。无视感受到的一切,进行思考。
看不见他行动的瞬间。本来在进行攻击的瞬间、发力的瞬间会产生的气息变化连丝毫都感受不到。他的行动太过迅速。
很强。强到我所打倒的三名魔王更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看不到希望。彼此间的力量差距令人绝望。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然后最重要的是他那消除气息的权能——太过异样。
「——唔……」
忍住从喉咙深处即将发出的悲鸣。
将由于疼痛与彼此间力量差距而几乎倾向负面的思考、头脑资源分配到分析上来蒙混过去。那是,在长年战斗中培育出的为了内心不挫折能够持续战斗的方法。
就像天使也有种类之分一样,恶魔根据司掌欲望的不同能够使用的权能也各不相同。这么强大的身体能力,双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和空手就能从正面贯穿结界的力量。
从那一击能够推测出的权能,他所司掌的渴望就只有一个。
傲慢
在各种各样的恶魔之中也必须要特别注意的恶魔。
没有『死亡』所以疼痛不会消失。脑中也没有出现选项。
对方『留手』了。不管是用魔力强化的肉体,还是天使拥有的结界,对这个恶魔来说都如同薄纸一般。他有着只要想做就能一击将我的身体化为肉块程度的力量吧。
明明,干脆这样死去就能变轻松——
由于袭向全身的不会致死程度的疼痛,而将要抱有作为一介生命体所不应怀抱的思考的那个瞬间,男人发出了声音。
那是和他的身材相符的地震般的声音。可是,与轰鸣作响的声音相反,其内容中能看出理性。那是,恶魔不被当做普通野兽的理由之一。
「那个权能……『勇气』吗……是个麻烦的、权能……不——」
额头上的皱纹消失,皱眉般的表情变化。
那是即使没有发出声音,却能明确分辨出的『嘲笑』。
他在嘲笑什么?是在嘲笑明知彼此的力量差距却还进行攻击的我吗?
不,恶魔会思考的事情,我不可能明白。
确认自身伤势。尽管全身还残留着痛楚,但不影响攻击行动。本来我就没有撤退的选项。
撑着剑站起身。
膝盖在颤抖。手腕在颤抖。制止住全身上下的颤抖,站起身。我不得不站起来。
勇者是驱散黑暗之人的统称。那么,只要面前有理应消灭的黑暗,勇者的灵魂就应为不灭之物,我将那一点强压给自己。
——因为不那样做……我就无法、持续战斗下去。
在思考中反复的那句话语是一种暗示。如同与反复回放的语句次数成正比般,圣剑缠绕的光辉逐渐增强。
魔王表情不变,像是对我感到无语地作出了宣告。
「白费力气……你的力量能伤及我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伤不到。我知道。
第一击时我就明白了。就算那份力量无法用魔力的大小来测量,我也知道力量间存在差距。更何况这个魔王……快过头了。
但是——
回忆起至今为止的每次战斗。
其中不存在不强大的敌人。我一直都是在赌命战斗。
来到这个魔界后打倒的三名魔王,同样也强大棘手并且具有颠覆万物程度的渴望。
首先必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勇气。只要勇气不尽我的落败——就不可能存在。
在视线中注入力量,对着不知名的魔王释放杀意与战意。
黑色的大地,阴暗沉重、浑浊的空气中充满的『瘴气』不知为何让血液、灵魂骚动。精神高扬起来。
不远处就有着三柱巨大的气息。毫无疑问是魔王级。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等理由而聚集了这等数量的魔王。
尽管不知道但那也令我预感到即将冲入的战场会成为在悠久的生命中、在日积月累起的战斗经验中最为漫长的战斗。
令人惊讶的是被我投以杀意的魔王对我连战意都没有表示,以自尊心强大的傲慢的恶魔来说,这种至今未曾见过的反应让我感到极其的害怕。
……好害怕。
「……你好像没有理解啊,『勇气』。勇气和无谋是——不同的」
魔王发出嘲笑。
『勇气』
那是我死亡后,成为战少女(女武神)的瞬间得到的权能的名字。天使所司掌的希望之一。
只不过进行了两次攻防就被看穿了!?
……不……不多。最为可怕的是,魔王那即便看穿却仍然充满余裕的态度。
浮现着熊熊燃烧般的笑容,他的身形模糊朦胧了起来。褐色的肉体,巨躯简直如同粘体生物(史莱姆)一般塌陷歪曲,逐渐溶化。
毛骨悚然的惊惧窜过背后。明明已经没有头部,他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不论你如何证明那『不屈之魂』,不论你常识数钱数万次……一切都——没有意义。丝露琪·塞雷娜迪。战少女、战少女、吗——啊啊」
无法理解。和至今为止积攒起的任何经验都没有相似点的未知令我的双手颤抖。
黏稠溶化的肉体堆积在地面,接着,简直如同虚幻般逐渐消失。
超过两米的巨体从上开始融化,里面——小上三圈的肉体显露了出来。
满是破绽。即便我明白,却无法将视线从内部出现的物体上移开。
「诶……怎、么……会……」
呼吸停止。
筋骨隆隆的肉体溶解、从中出现的是——一名少女。
比起身高不怎么高的我还要矮上一截的少女。她有着和身高不符的成熟容貌。锐利的视线和丰盈的胸部。
白色的肌肤与金色的瞳孔。背后长着五对十枚的暗色羽翼,以及长至脚边的白金秀发。
就算覆盖她身体的是破布般没有任何装饰的布条,就算姿态有些许变化——但是她的容貌、存在感我都不可能会看错。
——那是遥远的过去,曾经见过的贵姿。
曾经只见过一瞬,仅仅一瞬。残留在记忆底部、已然模糊的过去中的仅仅一瞬。
在一个劲增长的年月中,大部分记忆都已经被埋没的现在却仍然记得是因为那是——在我作为战少女被召唤至天上的……不久之后。
大概,当时对方没有在看我。她不记得吧。因为我们连对话都没有进行过。因为地位差距、力量差距大到连一句对话都无法交换的程度。
……但是,我还记得。那只看一眼就会铭刻在灵魂上的强烈魅力。
五对十翼的光之翼。
执行各种正义在天上也排入前十的圣王级天使。
王中的王。为至高的天上界神明奉上荣光的果实之人。
过去所没有的漆黑尾巴啪唦地拍打地面。
「怎么可能……为、何……您会——」
「果然,你见过吾之姿态、吗……哼哼哼、可以称作是,奇缘吧……」
外貌和过去有着差异。过去我所仰望的那五对天使羽翼是如同光芒化为形体般闪闪发亮,眼睛也不是金色而是澄清的翠绿。身后也没长着尾巴。
但是,反过来说除了那些以外没有任何改变。容貌、体型、身高、语气、表情。一瞬就能烧灼在脑海中的威势在经过数万数十万的岁月后也没有褪色。
从注意力降低的上空进行奇袭,操纵背后翅膀使出的全力突击被轻易地躲避。
在遭受击碎头盖的冲击的同时我醒悟了。
恶魔很强。特别是魔界的瘴气会给予恶魔超乎常规的力量。这和在地上或是天界进行的战斗从根本上就不同。
而当战斗对象是恶魔的最上位——魔王的时候又会是何等程度呢。
我本以为自己明白。
毕竟,不管是和恶魔还是魔王战斗我都不是第一次。
已经战胜了无数的恶魔。已经达到了无数的恶魔。
我不认为自己能瞒过魔王拥有的广阔的知觉域。以被察觉为前提的奇袭被对方华丽的闪避并且反击了。
很强。在逐渐消去的视野中,我进行思考。
并且这个敌人还没有拿出实力。简直如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般,用自然的动作自然地发动技能,连杀意都没有地进行迎击了过来。
连对方到底钻研了多么长久的年月都无法想象。那一击中有着日积月累的『强大』。
在醒悟到自己失败的瞬间心中充满的不是恐惧——而是足以压溃自身的不安。
视野粉碎五感消失思考沉淀,灵魂逐渐消失在黑暗——
——然后,『技能』发动了。
记忆如同走马灯闪过。
作为勇者的极限。落败。被神明拾起成为了天使。钻研过的力量。为了击败恶魔而钻研的力量。为了将恶魔毁灭殆尽而钻研的力量。
面对脑中浮现出的『提问』,我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是』。
呼吸恢复。世界恢复光亮。不论是被击碎的头颅爆散开的脑浆,还是裂成两半的肉体一切的一切都再次恢复了原样。
从死亡往回逆行,不管体验数十数百数千回都无法习惯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往身体上注入力量。我缓缓地站起。
巨大的阴影正俯视着这边。仿佛在观察似的金色瞳孔。仅仅泰然伫立的巨汉简直如同岩石一般。
然后最重要的是,和至今为止战斗过的恶魔不同,那只恶魔的反应决不是『第一次看到』的人的反应。
身高超过两米的光头大汉。褐色的肌肤与包裹全身的肌肉就是他的铠甲。他的形象在我至今见过的恶魔中最为酷似人类。尽管看起来好像没有带着武器,但那具肉体并不需要武器吧。
最为可怕的是,就算敌我距离接近到了两米从那名男人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恶魔的力量很强。本来从远处都能凭借本能而察觉到。而当对方是拥有突出力量的魔王时那更是能从数公里外就察觉。
每只恶魔都会司掌着七宗大罪之一,性质也应该是基于所司掌的大罪。
但是,眼前的恶魔是我从未见过的类型。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消除这种能力,根本不存在于我的知识之中。
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情报,没有进行留意大概我连这名魔王的存在都无法注意到吧。
这个男人是……『神』所危惧的……灾厄?
面对不明身份的恶魔,我挥起『圣剑』。
明明是绝佳的追击机会,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行动。他抱臂俯视我的眼神灿灿生辉地闪着金光,嘴角勾勒出傲慢的形状。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丝露琪·塞雷娜迪、吗……没想到连『本尊』都出现了……吾还真是不走运啊」
「……喝!」
和恶魔想说的话……不存在。
短促地呼吸一下,用力蹬踏地面。
往圣剑中注入力量。
圣剑是拥有高超神性的剑。世界最强的——不,是人族最可怕的剑。但是,先不论来到地面的恶魔,面对位于魔界的恶魔这柄剑并没有一击就能斩杀恶魔的力量。
所以,将力量、魔力注入剑中。将在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月之前的过去,曾经还是人类时使用过的『勇者』之力注入。
蓝白色的剑刃上缠绕起淡淡的光芒。那是撕裂黑暗的利刃。这是作为脆弱的人类时为了粉碎魔而钻研的力量。为了将袭来的一切悲哀全都驱散的光之剑。
魔王没有行动。
以裂帛之势刺出的剑刃将魔王的躯干——其魂核最有可能存在的左胸贯穿的瞬间,粗壮的手腕挡开了剑。
剑刃只在手腕上刻下了细微的伤痕。
漆黑的血液飞散,在那些落到地面之前恶魔的脚踢入我的心窝。
呼吸中断。内脏被剜去,脑内发出悲鸣。
天使那被强化过的肉体,包裹在身体的防御结界一瞬间就被击碎,肉裂骨断的吱呀声顺着骨骼传来刺激听觉。视野闪烁,疼痛让眼前几乎变得一片全黑。
身体在空中悬浮了数秒,接着被砸入地面。冲击和疼痛压迫全身。
好疼、好痛苦、好可怕、好强。无视感受到的一切,进行思考。
看不见他行动的瞬间。本来在进行攻击的瞬间、发力的瞬间会产生的气息变化连丝毫都感受不到。他的行动太过迅速。
很强。强到我所打倒的三名魔王更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看不到希望。彼此间的力量差距令人绝望。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然后最重要的是他那消除气息的权能——太过异样。
「——唔……」
忍住从喉咙深处即将发出的悲鸣。
将由于疼痛与彼此间力量差距而几乎倾向负面的思考、头脑资源分配到分析上来蒙混过去。那是,在长年战斗中培育出的为了内心不挫折能够持续战斗的方法。
就像天使也有种类之分一样,恶魔根据司掌欲望的不同能够使用的权能也各不相同。这么强大的身体能力,双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和空手就能从正面贯穿结界的力量。
从那一击能够推测出的权能,他所司掌的渴望就只有一个。
傲慢
在各种各样的恶魔之中也必须要特别注意的恶魔。
没有『死亡』所以疼痛不会消失。脑中也没有出现选项。
对方『留手』了。不管是用魔力强化的肉体,还是天使拥有的结界,对这个恶魔来说都如同薄纸一般。他有着只要想做就能一击将我的身体化为肉块程度的力量吧。
明明,干脆这样死去就能变轻松——
由于袭向全身的不会致死程度的疼痛,而将要抱有作为一介生命体所不应怀抱的思考的那个瞬间,男人发出了声音。
那是和他的身材相符的地震般的声音。可是,与轰鸣作响的声音相反,其内容中能看出理性。那是,恶魔不被当做普通野兽的理由之一。
「那个权能……『勇气』吗……是个麻烦的、权能……不——」
额头上的皱纹消失,皱眉般的表情变化。
那是即使没有发出声音,却能明确分辨出的『嘲笑』。
他在嘲笑什么?是在嘲笑明知彼此的力量差距却还进行攻击的我吗?
不,恶魔会思考的事情,我不可能明白。
确认自身伤势。尽管全身还残留着痛楚,但不影响攻击行动。本来我就没有撤退的选项。
撑着剑站起身。
膝盖在颤抖。手腕在颤抖。制止住全身上下的颤抖,站起身。我不得不站起来。
勇者是驱散黑暗之人的统称。那么,只要面前有理应消灭的黑暗,勇者的灵魂就应为不灭之物,我将那一点强压给自己。
——因为不那样做……我就无法、持续战斗下去。
在思考中反复的那句话语是一种暗示。如同与反复回放的语句次数成正比般,圣剑缠绕的光辉逐渐增强。
魔王表情不变,像是对我感到无语地作出了宣告。
「白费力气……你的力量能伤及我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伤不到。我知道。
第一击时我就明白了。就算那份力量无法用魔力的大小来测量,我也知道力量间存在差距。更何况这个魔王……快过头了。
但是——
回忆起至今为止的每次战斗。
其中不存在不强大的敌人。我一直都是在赌命战斗。
来到这个魔界后打倒的三名魔王,同样也强大棘手并且具有颠覆万物程度的渴望。
首先必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勇气。只要勇气不尽我的落败——就不可能存在。
在视线中注入力量,对着不知名的魔王释放杀意与战意。
黑色的大地,阴暗沉重、浑浊的空气中充满的『瘴气』不知为何让血液、灵魂骚动。精神高扬起来。
不远处就有着三柱巨大的气息。毫无疑问是魔王级。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等理由而聚集了这等数量的魔王。
尽管不知道但那也令我预感到即将冲入的战场会成为在悠久的生命中、在日积月累起的战斗经验中最为漫长的战斗。
令人惊讶的是被我投以杀意的魔王对我连战意都没有表示,以自尊心强大的傲慢的恶魔来说,这种至今未曾见过的反应让我感到极其的害怕。
……好害怕。
「……你好像没有理解啊,『勇气』。勇气和无谋是——不同的」
魔王发出嘲笑。
『勇气』
那是我死亡后,成为战少女(女武神)的瞬间得到的权能的名字。天使所司掌的希望之一。
只不过进行了两次攻防就被看穿了!?
……不……不多。最为可怕的是,魔王那即便看穿却仍然充满余裕的态度。
浮现着熊熊燃烧般的笑容,他的身形模糊朦胧了起来。褐色的肉体,巨躯简直如同粘体生物(史莱姆)一般塌陷歪曲,逐渐溶化。
毛骨悚然的惊惧窜过背后。明明已经没有头部,他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不论你如何证明那『不屈之魂』,不论你常识数钱数万次……一切都——没有意义。丝露琪·塞雷娜迪。战少女、战少女、吗——啊啊」
无法理解。和至今为止积攒起的任何经验都没有相似点的未知令我的双手颤抖。
黏稠溶化的肉体堆积在地面,接着,简直如同虚幻般逐渐消失。
超过两米的巨体从上开始融化,里面——小上三圈的肉体显露了出来。
满是破绽。即便我明白,却无法将视线从内部出现的物体上移开。
「诶……怎、么……会……」
呼吸停止。
筋骨隆隆的肉体溶解、从中出现的是——一名少女。
比起身高不怎么高的我还要矮上一截的少女。她有着和身高不符的成熟容貌。锐利的视线和丰盈的胸部。
白色的肌肤与金色的瞳孔。背后长着五对十枚的暗色羽翼,以及长至脚边的白金秀发。
就算覆盖她身体的是破布般没有任何装饰的布条,就算姿态有些许变化——但是她的容貌、存在感我都不可能会看错。
——那是遥远的过去,曾经见过的贵姿。
曾经只见过一瞬,仅仅一瞬。残留在记忆底部、已然模糊的过去中的仅仅一瞬。
在一个劲增长的年月中,大部分记忆都已经被埋没的现在却仍然记得是因为那是——在我作为战少女被召唤至天上的……不久之后。
大概,当时对方没有在看我。她不记得吧。因为我们连对话都没有进行过。因为地位差距、力量差距大到连一句对话都无法交换的程度。
……但是,我还记得。那只看一眼就会铭刻在灵魂上的强烈魅力。
五对十翼的光之翼。
执行各种正义在天上也排入前十的圣王级天使。
王中的王。为至高的天上界神明奉上荣光的果实之人。
过去所没有的漆黑尾巴啪唦地拍打地面。
「怎么可能……为、何……您会——」
「果然,你见过吾之姿态、吗……哼哼哼、可以称作是,奇缘吧……」
外貌和过去有着差异。过去我所仰望的那五对天使羽翼是如同光芒化为形体般闪闪发亮,眼睛也不是金色而是澄清的翠绿。身后也没长着尾巴。
但是,反过来说除了那些以外没有任何改变。容貌、体型、身高、语气、表情。一瞬就能烧灼在脑海中的威势在经过数万数十万的岁月后也没有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