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栅栏 阴 苦涩，我真的开戏

（阴翳连绵数十里，天穹不复清明，偏是泼天云翳遮掩金乌，亦不见落了半滴雨来，唯凉飔裹挟着枝叶，飘扬落地。）
（心生不豫，全然因这天公难测的心思，只是镇日清闲，好生无趣，索性出了府去，折身往大栅栏来。）
（未料便是非晴日，仍是袂云汗雨，我并不知要往这大栅栏来寻些什么，只是不惯在府中端着闲云野鹤之态。）

【听说大栅栏。今日有个马戏班子的表演，不过看这乌云蔽日也不晓得能不能演了。好不容易从公文卷宗中抽身出来，不管成不成都要去瞧瞧。】
【一瞧可到好，果然是没开，连棚子也没支起来，太过敷衍了。旁边一位看着身影有几分识得，连忙走上前去搭话。】
姑姑。【看着她好像不甚开心，也许是同我一样因为没有看到这个戏班子。】姑姑也来看戏吗。

（陡然而生的闲情，令我携漫天阴而来，便是乌压压的一片，已足以散欣忭，风过处，吹散耳畔一缕发，髻上钗所缀垂珠泠泠作响。）
（方抬手欲扶，已聆得一声姑姑，只因我尚年轻，几近要忘却已做了长辈的事儿，业已回首，眸中璨璨。）
“荐琮，真是多日未见啦。”
（自我入鹤尔苏府，已数月未归家，若说不念，自是虚妄之言。）
“你也来这儿闲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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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是客套的多日未见，但我自从入了仕途就没再见过这位姑姑，想了想好像是她嫁到了鹤尔苏那边，就不时常走动了。】
荐琮本来听说这里有个马戏班子，但是棚子也没支起来，现在只能算作闲逛了。【我摇了摇头，难掩失望之意。】姑姑来这里是想去哪间铺子。【倒是不知姑姑为何自己出门散步。】

“这里何时还多了马戏班子？”
（面上尽显瞿然，实则我自入鹤尔苏，便少往大栅栏这等喧腾之处来了，入耳尽是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耳根也不得清静，亦许是始龀年岁，已对此处知根知底，故地重游，一则追溯溟蒙往事，心中不适，二来，无新意可言。）
“我，我来这儿闲逛的罢了。”
（虽是镇日也难见他，却也知他已为朝廷命官，蒙玄泽，自是少得清闲。）
“入仕后想必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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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几日来的。【其实我也是才得了消息，说的远了我也不知道。】
闲逛也好呀，来人多热闹的地方，觉得都有生气了。【想来姑姑嫁到那边，总没有在岳佳府上悠然自得。正日仪礼都要合乎规范。】
【姑姑虽然是随意一问，也一驱我内心连日来的阴霾。】是了，原先在国子监还好，现在换到了刑部渐渐繁忙了，常常感觉书读的不够，不能解决问题。

“那便是了，我原也是大栅栏的常客，若是早早儿地便来了的戏班子，我应是知晓的。”
（想来他入仕后，案牍劳形，诸事繁忙，应也是休沐时忙里偷闲，偶然瞧见的这戏班子，我自不懂朝堂之上所论国事，只是岳佳府上不乏在朝为官者，只做局外人，眼观之，亦知辛劳。）
“若是觉着有何不明之处，许可请教府上的几位长辈们的意思，我想皆在朝为官，总能知晓个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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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说的是。【与这位姑姑走动的少，说话都十分客气，不晓得下回见面是不是就会换一副光景。但其实府中长辈，爷爷们已经不管我们小辈的事情了。大爷爷和二爷爷都瞧不见人。大伯是个武夫，其他几位叔叔各有所长。若论帮忙，倒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帮的。只是期盼着他们下回做些什么大事都带上我，也让荐琮见识见识。】
姑姑，我们去那边坐着歇歇罢。

（话虽如此，然我亦有多日未见阿玛了。）
（同他年纪相仿的小辈们皆到了年纪，便是尝自诩尚在金钗之年如我，眼下亦得感喟一声岁月翛然来去。）
（它在我眉间添了皱与愀然，我是避不得命数，倒不如安然度此生，左不过数十载，或欣忭或悻悻，一晃便过了。）
“走吧。”
（我同他偕行，又添一语。）
“待下回天气好些，可再出来走走。”

10 代岳佳荐琮
只要姑姑有空，荐琮都愿意陪着走走。【平辈之中几位都不怎么来往，亲戚再不走动走动，将来我成了家，孩子都不认识谁是谁了。】
阴天走走也好，不晒。【只是现在常常坐着，更加懒散，走一段路就要歇一歇，这要是叫我阿玛瞧见了，定要说我是未老先衰之类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想精力充沛呢。但不是那样人啊。】

“还得你得空才是——姑姑左右是个闲人啦。”
（原先我尚在岳佳府上时，亦只与展昭饮溪予安姊姊走动得勤些，我与迦蓝，是自我入鹤尔苏府后，尚不知她心思，无心询，只觉多言并无裨益。）
（横亘其中的，却是道不明的。）
“若是这般说也有道理，只是阴翳层层的，心中难免压抑。”
（却也怕天公又变了心思，陡然赠一场霡霂，便是得不偿失了。）

12 代岳佳荐琮 ：
【姑姑这样说话，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有哪个是真的忙，亦没有哪个是真的闲。倘若我与姑姑身份调换，她的事情，我想我都做不来。】
姑姑多看看荐琮，就不会觉得压抑了。【天色阴的厉害，仿佛马上就要有一场瓢泼大雨，为了防止我们姑侄二人变成落汤鸡，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府了。匆匆忙忙间，都未曾好好道别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