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的前面:
【近日京城蔚然的西洋热,于怡和洋行最是可见一斑。这里并无金招玉摇的珍奇,亦无翠绕珠围的排场,但贵女们一改往日清高,情愿不甚体面地站簇四下,既听一曲短暂的口风琴,便彼此娇娇诧诧地笑起,抱怨着古筝的无味与箫笛的清冷;抑或迎着日光眯起目来,以赏万花筒内一出盛景,哪怕变幻的花儿凌乱又寻常,浑不比临水红霞明艳,更不比香山云巅清绝,仍要半知半解地拊手称赞】
【其实我喜欢曼羽轻垂的西洋扇、喜欢沾衣清芳的玫瑰香熏,也喜欢那些虽古怪、却有趣的西洋故事,但这样炽热的蔚然里,那喜爱竟是有减无增的。一面笑着这无谓的狷介,一面与青岑闲行铺中,自有熟脸的小厮上前招徕,只是客气地点了点颌,指尖正拂过眼下一只寻常的绢花】这该叫作什么呢?
摇摇的后面:
【他们原称它作“领结”,听起来十分古怪,许因它十分的束缚。那笑脸热络的伙计尝说,在法兰西或英吉利,若它缀在西洋男儿的白恤衫、燕尾服上,最是讲究体面——可它生得这样娇柔,便似我裙角盛开的小蝶,蹁跹着嬉戏花间,他们竟不会腼颜吗?一时既不解、又窘迫,只急急转过阁架去,而字颠句倒的西洋歌声,正在此刻悠悠扬扬地响起】
【这歌声不同于琵琶的清畅,似春水淙淙流潺;也不同于筝弦的激越,如夏雨淅沥泼洒,却似冬日一只归巢的小燕,纵令冲风破雪,栖身时仍是喜悦的,乃至热情的。怔怔地听了片刻,才晓得它元自贵女手中的八音盒来,终很有些犹豫地走上前去,恰向背对我的一片纤影】
我、我可以看一看它吗?
【话音未落,颊上又浮起两个好脾气的梨涡儿来】不可以也没关系的,但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