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在外，入京归，遵于长之意选了刑部入，得一员外郎，我那八哥亦是。我初闻其事而一笑，倒真应了少其言，同进同退，连司皆有待于共。我好风雅又爱俗物，真是一伪善人，屋内弓与书置于一旁，突兀而觉应当如此。请了人去唤他来，于外石桌烹茶静候，水沸人至。）
：员外郎，来了。
（他是个看着极和者，在外亦是清风明月一少年，实乃一如我是个伪善人，真是令人欢喜不已。我斟茶置案上，微仰视之，又是一笑。）
@王珩-

“我不喝茶”
（先掷出一句声明，而后方才落座，恹恹的瞧过他摆好的茶具，世人多好饮茶，我偏不喜，我虽非女子，但因幼时体弱多病的缘故，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唯有喝药一道，任你千方百计，也避不过去，这般的后果也不算严重，不过叫人格外厌苦罢了
而茶，除却花茶一类，泰半都是苦的，固有回味甘醇的，但亦是入口苦涩，虽不算大苦，但我就是不喜，往日与外交际之时，避不开，如今于府上，既没必要，又为何要委屈自己？）
“话说回来，你今儿如此客气，可是又做了什么事，怕我算账？”

：毛病。
（没好气觎他一眼，倒是将那盏茶泼了，生无便敬鬼神。我入京寻，进了这刑部为小官，看了些杂案，如新到部者，必在司阅《大清律例》、《刑案则例》、《洗冤录》等书。则看一律，仆奸妇者斩首立决，主人奸仆人妻者罚俸三月，同入新人，亦觉不公，然司官所言，法即是理，同僚不解而不敢问，只点头不语，司官淡笑亦不语，将此事言于彼，轻敲桌面，心有定义，却仍问他）
：阿兄何意？

“世人有嗜甜如命者，有无辣不欢者，我不过厌苦，不想将就罢了”
（自顾倒了杯清水，袅袅升起的白雾，使人歇了饮用的心思，如今虽说是正月，京畿里尚寒着，可这一杯滚水落肚，漫说舌头，便是命只怕也要折了一半，恰好书架便在一侧，随手抽出一本，还不等打开，便听得延卿的话来，虽说我二人同时入得刑部，但分配时，不巧不在同一位上官麾下，虽白日时泰半都是一同出府，但归府的时辰却是不定，故而他所言之时，我先前也并未听闻过）
“无意，不过是蠢人不敢问，知情人嫌麻烦，懒得掰碎解释，你说这话，难不成要告诉我，不懂其意？”

：你还未尝，便断我这茶苦，阿兄未免有失偏颇。
（而未尝茶，以厌苦而定，益有以为笑。但捧了茶，轻嗅，香而不浓，茶色清澈，淡茶一盏，品茗可谓赏心，可惜眼前人赏不出。）
：初入仕，观此事，有趣罢了。
（不过忧于仆役挟主人用事，如奸淫仆人妻律订重，仆或故遗妻女诱主，为权挟主；或主本无其事，仆人乱造蜚语，挟制主人。主人恐失，不得不从，仆得纵横。今律罚俸三月，主纵不大罚，仆计无所施，则不敢尝试。至若仆奸妇斩立决，此律大防，实有政治作用。然同僚寒门，自立仆方所想，若胆高一问倒可高视，心不忿而不敢问，实弱也。）
：不过记一起争家之案，倒合了此律。

“那又如何，有道是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偏颇，也好过为了试其味，而累得自己不悦？”
（我自无圣人怜爱众生之心，入刑部，并非有一腔爱民报效家国之心，只是怕额娘念叨，不得不来罢了，我原是想着，若是落选了，便借口失意，再去游山玩水一番，却不想事与愿违，但拿着皇家的粮，便也担着份任务，自也不能做个睁眼瞎子一问三不知的，否则传出去，却是累了家中其他兄弟
又闻得延卿之话，不由笑出声来）
“就是那桩仆生主子，主人仆子的荒唐事？按我说，不若家产充公，仆子给与良籍罢了，叫他二人自行去寻出路，也好过叫人嘲笑至今，怕是日后的子子辈辈都要被人当作笑柄”

：你虽瞧着极好说话，实则再是固执不过。不破不立，事而不试，人生既苦短，也好过短而无趣。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我却不信是定数，平却无趣，迎难而上或为新而试，然皆为此区人生得几分趣。然人各有活法，虽笑其性，而无以夺其志，不得以其事为，况，改其性，亦非趣事。）
：便是此事，荒唐可笑。为这血缘而得家产，还是为这所谓的名而得家产，那主既死，也无从证明，匆匆了事。若以此案归，律当严，严而可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话兜兜转转其实也没个意趣，延卿说服不了我，而我也懒得改变，虽我二人感情甚笃，不会起甚口角，但未免太累，还是不提了罢）
“这案若能判，只怕也就不会闹至公堂之上”
（若说认亲，虽那老家主已死，但滴骨认亲亦是可行的，但二人皆不肯提出，而是寻至公堂闹，便是怕这一出来个鸡飞蛋打，若是正儿八经的妾生子，自也有分到家产的权利，可奸生子，母还是仆人妻，名不正言不顺的奴，便真是家主子，也无济于事，而主妇子，若查出非家主子，也落不得好，故而当初二人公堂上诉时，只重家产归谁人，而不言其他。）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你之乐。
（淡笑归之，若我不知他之乐，前而不转言反复问他，既我并未逼迫，必是知，则其遇事，颇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感，敏感了。）
：为财而争，并不意外。身份真假，又有何人在意。
（二者皆为家产而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今之道也。至此真假血脉，亦不过为争财多几分筹码，不过是初始主仆换妻遂误，然不若家产充公，来者使人痛快。）
：想是为此，那律倒是合了。只我二人在这谈，那人也不知。罢了罢了，不熟之人，也不必在乎。
（茶盏温热，入喉尚可，抿净，置案）
：阿兄既不吃茶，咱们便就散了，风大，伤你。

“所以说，贪心害人，倘若他二人各退一步，虽日后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能衣食无忧”
（这二人但凡不要贪心太过，一人分半，再将另一半充公了去，既落得美名，又有安康，偏生二人皆想占尽家产，可都非正统，不论谁胜了，只怕最终都要吐出去的，这事若说要怪，自也是那位家主的错，贪花恋色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喜好人妻子也无妨，但倘若他事先也预备措施，也不至于身后如此，杯盏中的滚水尚未变温，正欲唤仆从，却听得延卿的话）
“用完就丢，延卿可真是冷心”
（说罢，起身却非向外，而是往他屋内行去，正好乏了，也懒得回去，便借他床榻小憩好了，至于意见，他若不愿同床，也可往云横去，我定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