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
陷空岛众人默然不语,还是卢方最后站了出来,将新娘子牵来交给展昭。
“玉堂?……”展昭茫然地看着眼前人,“你不是说你不会穿嫁衣,盖盖头的吗?”
四爷哈哈笑道:“是江宁婆婆和大嫂子逼他穿上的,也算圆了江宁婆婆没有一个闺女的遗憾,既然连五弟都没有话说了,展昭你就别拂了老人家的心情了。”
“玉堂,倒是委屈你了。”展昭握住他的双手,情真意切道,“展某一定会好好待你,不再让你受委屈!”他转过身,“请各位哥哥放心将玉堂交给展某,展某说到做到!”
众人面色苍白,只好强颜欢笑道:“如此,便祝展大人与五弟白头偕老。”
蒋平道:“五弟你也莫再赌气不语了,这以后啊,可得收收脾气,好好过日子啊。”
白玉堂撇过头,一把甩了展昭的手,上了花轿。
唢呐声越来越远,却不知到底是为喜还是为悲。
卢方凝目远望,一行清泪又下,不禁叹道:“孽缘啊,孽缘。”
“走吧,大哥,我们也该依公孙之意,下葬了……”
正月十八,宜丧葬。
送亲的队伍锣鼓喧天,那新娘子就坐在轿子之中,而新郎官一袭红衣骑马开道,满身都掩不住喜色。
围观众人也喜,喜那温雅大人终是成了亲,你看他何曾笑的这般开心,将来定能与新娘子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展昭牵着白玉堂,一步一步走入公堂。
从欢喜中冷静下来,展昭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心口不住地颤着,像是有谁将要离去。他害怕地紧握住手中的手,终于发觉怎么这般娇软。
公堂之上,包拯与公孙策满脸苦笑。再抬头望公堂之上的“囍”字,像一口被血染红的棺材。
唢呐声,声声震耳,声声入骨催心。
他不由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玉堂,身旁的人却一声也不曾回应,反倒是手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玉堂……玉堂……你回我一声……”他近乎哭喊,乞求地凝视着身旁的人。
“够了,展昭!”身旁那人终于开了口,同时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展昭眼前立马出现了一张粉墨重彩的脸,却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他像是如遭雷击,迅速放开了手中的手,神情在那一瞬间无比僵硬,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月华……怎会是你……你家五哥呢?他什么时候这般胆小了……”
“我五哥?”丁月华哭着笑着,脸上的妆慢慢被泪晕开,“世人都知白玉堂早就死在冲霄楼里了!他的骨殖在今日头七就该下葬了!这时可能已经合土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为何你还要这般自欺欺人?!”
一口鲜血染红了欢欢喜喜的新郎衣。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远去,而千世万世的痛苦穿越时月凝结在全身,日日夜夜的噩梦又涌上来,展昭蓦地心脏疼到不能自理,直至跪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大声哭泣。
“玉堂……”
丁月华仍在放声大喊:“白玉堂!你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为什么!”
“按着时辰,白玉堂应该已经入土了,与他的灵魂一道。”公孙策叹道,“展护卫,怕是和白玉堂,也一同死去了。”
“猫儿,再见。”
展昭缓缓抬起头。
门外大雪纷飞,像极谁人身影,留不住,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