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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11-05 17:49回复
    坐观景台高处,一边抱一盏拍卖行新得的葵花洗赏玩,一边寻遐垂眼,去看不远处众星捧月的将军。待擂上武斗开始,才搁下瓷片轻地唤他。
    “沈兄。”
    适东瀛来朝,沈彧远赴唐岛荡寇,及他折返汴京,我已乘上了赴东瀛的船,如此错开了相见的时机,至今日再会面,已过三载。教沈公振抬眼就能见到勾唇噙笑的模样,手掌在身侧空席上拍了拍。
    “赏脸来这儿坐吧,这儿视野好。”


    2楼2020-11-05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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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肩望将词字咬在口中,似乎使每个字眼都沾了点润气,自众人间抬着视线眄向他,这个荷叶先于女郎珠珰绿了的时节,勃郁的景象搭在高台之外,蜂集眺听,——齐烟九点,海寇交侵,倒也有许久未谋面了。
      摈退左右,将剑并柄一放,置在腰侧下三寸,四目相对,唇角掀了个笑,“薛兄饮冰食蘖,鸥盟鹤友,朝野共闻,”语间一滞,带了点顽笑意味地,“纡尊坐此,确是赏脸了。”


      IP属地:北京3楼2020-11-0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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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鸥盟鹤友,那沈兄是鸥还是鹤,我看你都不太像。”复述他文缛的雅句,诩笑未减,眉却轻轻皱了,“沈兄说话好生分呀,莫不成是在怪我。”
        两膝并拢,将双手放在膝头,眼黏在他脸上不曾转,待他坐后,稍侧一侧首。
        “那我错了,你若请我吃冰吃蘖米,我也不敢不从,”松松地攥一把袍面,又松开,正过眼不在看他,去看擂场上的比试的两人,皆案剑瞋目,“就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5楼2020-11-0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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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薛兄是石交,”眼眸凝向他,语调像是有些认真,“有什么鸥鹤比得上?”
          台上鸣金比武,台下的笑声是堵回去了,可还似未灭干净的爆竹一样,偶尔东西作响,惹得耳畔不清不净。武将无不是骨头一把,套进袍子,像剑入了鞘,薛见则不同,他一贯举止文雅,有玉玺的品质,搁在半明半暗处,风致很殊。
          薛肩望别过眼,那头的凛光照得台下又抖响起来,天空和台际在那两人的脚下交叠成一条炽热的细线,觉出些意趣,低笑了一声,“是,是我的错,并不怨你。”
          “转过脸来,薛兄。你说这世上,——岂有强豺虎之辈饮水啄食的道理?”


          IP属地:北京6楼2020-11-05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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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错?”
            在刀兵锵鸣的间隙里体问沈彧,恰有一阵风来,凌霄花如雨般澍降,于是诸人撑袖而避,但独我与他兀然地凝坐。
            “除非我远渡东瀛的两年里,沈兄一次也不曾想起我。”
            话罢后,我依沈彧言回首,看向他,在一阵花如雨的时间里一共眨动了三次眼睛。这并非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相视,但沈宅外离他更近的那个夜里太黑,远没有现下瞧他这般清楚。
            “确实没有强迫啖肉之兽以饮水为生的道理,”三年未见,少年将军的眉眼廓影似乎更深了,“但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的。”


            7楼2020-11-0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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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薛肩望把晤谈天的感觉,让人很偏好。怀能抱明科、赋禀高于流辈,是雀羽丰成焕发,居然为宠物的好处。他同他妹妹固然迥异,薛白不肯低头,薛见却可以做出服软的态势,有些话薛白说不出口,薛肩望却可以。这不意味着薛肩望比薛白更薄劣,相反地,他更具旧刃发新硎的膂力。
              “道故之语,何足入耳?你不必反置对错,是好是坏,我明白就是了。”
              倘是实心措意,我的确会给他更好的选择。
              他的口吻太平淡,教人往复搜剔,得不出想要的意味来。我少时同赵钺同窗共砚,在资善堂里所吟诵的诗歌,皆是当代的雅声,义理音律,无不规整协畅,确然令人畅意无匹。薛见之于我,就是这么一首漂亮的诗,我在他这里消磨时间,就是想听出一道,与那些浮光也似的轻快调子——对峙的声音来。
              散漫地应他,“适署礼部,就能使薛兄得偿所愿吗?”


              IP属地:北京8楼2020-11-0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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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想去,是吴国公要我去的。”
                此言既是对着沈彧说,便是发自肺腑,不假于衡饰的,甚至有些隐然的委屈。我同沈公振说话时,讲实话总要比同石从殷讲得多——毕竟沈公振举止遵礼,喜怒可循,更从不迫视我。
                “其实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坐在社中读书写字,但人得知恩图报,这是我欠石家的。”伸出手,指尖捏住一瓣沈落在他肩头的余花,“忘了恭喜沈兄官势亨通,以后衙堂里相见,再不能‘兄长兄短‘’了,得叫沈相公。”


                9楼2020-11-06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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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礼部郎中,不算我先生要你坐的位置。”
                  薛见是薛闲之子,他父亲是文人,一生所充盈的学能知见,使他的罣念很实在,薛见与薛白的学问都做得很好,这是「身家」。固然是生如野草,死如薤露的出身,然而身家身家,累身不弃者,唯积学而已。哪怕身名埋没,功业荒芜,也总有些东西足以还诸天地。
                  可惜东京是皇陵的所在,是旌钺孳生之地。赵宋数百年间,受权力胁迫与驱使者,每于此地逐鹿追利,名望与权力虚宿飘渺,但也交迭无垠,指引着他们无休止地游荡漂泊下去,——这旋流没有置身事外之说,非高即低。
                  从他的话里信手拎出一个话由,不甚经心地复述一遍,“你欠石家的?这话有意思,京中无人不知开封石氏,立府敕爵、称公封侯的不可胜数。每岁绍封,可抵国赋之半,”反握上他的指,连散漫的落英一并制在掌心,“你用一句相公打发我,欠他家的,只想这么还?”


                  IP属地:北京10楼2020-11-06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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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1楼2020-11-06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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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于国公府里与诸君敩学相长,一晃几载过去,进的都是旁人,退抑的只有我,一时怅道。
                      “沈郎,我自知还你不清,也没有打发你,只是自惭之下,觉得离你更远了。”
                      指尖同沈彧的指脉一齐微动,未见清高的抗逆,将他的手引下肩头,藏在袖筒下。
                      “你拉我干什么呀……我可没说我害怕,别小瞧我,我见过的刀剑多了去呢,”轻咳一声,暂掩过吐息的紊乱,但不能掩耳尖的微红,“嗯,这下近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11-07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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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上错号了 好可怕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11-07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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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于国公府里与诸君敩学相长,一晃几载过去,进的都是旁人,退抑的只有我,一时怅道。
                          “沈郎,我自知还你不清,也没有打发你,只是自惭之下,觉得离你更远了。”
                          指尖同沈彧的指脉一齐微动,未见清高的抗逆,将他的手引下肩头,藏在袖筒下。
                          “你拉我干什么呀……我可没说我害怕,别小瞧我,我见过的刀剑多了去呢,”轻咳一声,暂掩过吐息的紊乱,但不能掩耳尖的微红,“嗯,这下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11-07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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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手交叠的地方,些许黯影倒在薛见的指骨上,像一截月下的寒枝。也许过去薛见有过那种经历,虚的,脆的,一碰就碎的。有人来打捞他吗,并不好说。
                            揉了揉他的指,也颇抚慰地笑,“好好,薛兄是冲州撞府,第一流人物。我不敢汩没你的胆略,”他这后话是长有骈齿的,稍有不慎,就会咬着旁人的良心。
                            眼风掠过他,“我不必你还,你尽可以随意远近。薛兄如有所求,也不必同我客气,沈某欢受不置,乐得你近些。”


                            IP属地:北京15楼2020-11-0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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