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ter Life》08:鲁昂之火
(试做,并非完成版本)
十二月的冬日白亮柔和,实在是温暖动人。
究竟过去了多久啊?
——从自己得知“神户盐”这一存在后,被痛苦所包围折磨的日子。
几个月?
还是大半年?
反正从来没有哪一天的心情有像现在这么舒畅。
(要是解决掉了就好了呢。)
“实!”
听到津香的呼喊,正在阳台边的女孩转过头来,她正在为活动室窗台上的蔷薇花浇水。
而另一个高个子的长发女孩则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这么早的时间戏剧部的活动室里只有她们两人。
“早上好哦,津香。”
“早上好……才不是啊!”
津香无视了早晨的问候,两手将实微笑的脸蛋翻扯变形,不过这一行为并不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而是出于对眼前这个朋友的关心。
“你昨天下午走的那么急都不跟我说一声,电话也不回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叫做实的女孩不以为意,继续浇花,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家里临时来了电话要我回去帮忙而已,津香你操心过头了,而且——是好事哦。”
“实……”
又是实用来敷衍自己的谎话。
望着实那双微微泛黑的眼袋,津香的心情低沉了下去。
津香除了戏剧以外,小时候还练过剑道,她的父亲是剑道教练。而她和实是在学校的戏剧部认识的,实虽然平时有些害羞,不太擅长和人交际,但实际上性格阳光开朗,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孩子。
不仅如此,每次部内的排练她都表现优异。
发音练习时实咬字清晰,即便是长串的绕口令也能倒背如流。
体态练习时实也游刃有余,津香直到现在也做不出那样标准的一字马。
表情练习时实也很厉害,在老师对展露笑容方面指导之后迅速掌握了从哭到笑的诀窍。
甚至连续跳级升上了高中与大两岁的津香同班。
(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
虽然实是个天才,但这不能改变她比自己要小两岁的事实。
“年长的前辈”,这就是津香对自己身份的定位,一直以来她在各个方面都尽自己所能地照顾实。
有需要的话,不论是书籍还是食物,津香都会与实一起分享。
有东西要买的话,只要顺路或者不是太远,津香也都会帮忙。
有人刁难实的话,津香就会挺身而出——
实虽然成绩优异,但优秀到特殊的她反而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她不善于与人交际,实的家庭似乎流传着不好的传闻,因此时常会有些混蛋借此疏远和欺负她……
……明明实是那么努力那么优秀的好孩子。
(那种事怎么行!)
津香对此深恶痛绝,每天上学她都会带上胴张(竹刀),有她站在实身边时,那些说风凉话的家伙们就没了踪影。
——即便实手无寸铁地暴露在众多的恶意中,实却还是对着津香露出了笑颜。
(实就由我来保护。)
在津香心中,实的地位早已不是“朋友”二字所能形容。
前不久她还打跑了几个对实胡搅蛮缠的混混。
(“什么,当你的女朋友?那孩子和你们这样的混账?胡搅蛮缠也有个限度吧!”)
(“没有没有的……实自己都这样说过好多遍了吧!再诬蔑实的话就用这柄竹刀打折你的腿啊!”)
(“实……骗了你们?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鬼话?反正你们就是想要欺负这孩子吧!”)
(“什么叫一无所有啊,被你们这样的人渣缠上的实才是受害者!”)
但是,最近几个月的实的确不正常。
从不缺勤的实竟然会频繁地迟到和早退,精神气色也变差了,跟津香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许多。津香对此非常不安和担心,虽然她已经问过实好多次了,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过明确的回答,只知道肯定和实的家人有关联。
学校的老师也指望不上,他们甚至得反过来找津香了解实的情况。
昨天在社团活动上实也是在手机收到什么信息后就早退了,打电话给她的母亲也无济于事,根本不知道实身在何地。
(都过去这么久了,阿姨是不是对实的情况太不上心了……)
隔天津香早早到校,就是希望能碰到她。
“津香,”
现在回想起来,前不久那群被自己赶跑的混混们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关心我,谢谢你哦。”
沐浴在晨光的照耀下,放下了浇水壶的柔弱少女轻轻倚靠在津香的胸前,她的话语将津香拉回现实。
“欸、突然怎么了……?”
“最近这么久的时间里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神色疲惫的实牵着津香的双手,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抬头望着自己的友人,像是排练时那样的,叫作实的女孩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血色黯淡的双唇吐出了声音微小的几个字符:
“你知道、
神户盐、
这个人吗?”
陌生的文字回荡在津香的耳畔,她无法理解实现在所说的话。
但不知为何,津香突然想起来那天缠着实不放的几人里,有个叫“森丸”的家伙。
——“魔女”。
好像他是这么谩骂实的。
昨天晚上,仲谷毅被刺了。
就在盐跟仲谷和解之后,两人在去车站的路上遇到了穿着大衣的蒙面人。
虽然也能想起很多关于那个人身上的细节,但盐脑海中最强烈的记忆还是为自己挡下匕首倒在血泊中的仲谷毅。
那一刻,自己被推开时的触感还没有消去。
深冬的雪夜,月亮从云层中探头。
跌坐在雪地上,望着他弯着腰痛苦地倒下,酷寒包裹了自己。
……从“那”以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感到寒冷过了呢?
临近年关的十二月,却出现了对自己怀抱着恨意纠缠不清的东西,即使平日里盐再怎么活泼开朗,现在也实在是笑不出来。
秋宏律师接到联系后回来了,他本人正在医院里替盐处理相关的手续,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今天下午就不得不乘车离开。
虽然他很担心盐,但还有官司需要他去打,是一场关于车祸的不幸审判。
仲谷毅正在手术室进行急救,而盐昨晚则在医院和警局奔波,一夜未眠的她现在非常困倦,长直发散披在肩膀上,她也无暇顾及了。
(不 解 决 不 行。)
——对盐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请要处理。
“喂,来了哦……”
所以她今天还是同平常一样来到了牧高。
“盐?”
“神户。”
盐走到教室门口停了下来,穗香、茗乃、花弥,三位友人还有一众关系要好的同学都一齐望向她。
周遭的氛围很奇怪,仿佛盐身上挂着吸铁石一般,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我的头发没扎好吗?”
盐环顾了一圈,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穗香等人也跟了过来。
“盐啊,”最先开口的是花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今天我和茗乃一来学校,就从别人那听到关于你的流言……”
花弥、茗乃、穗香,盐的三位好友都是一脸忧虑,周围的其他人则是在窃窃私语。
要说盐最近发生了什么能称得上特别的事,那只可能是昨天和仲谷君的事了,但是不应该连远在学校的同学们都能在事发的第二天,甚至没有超过十二小时的时间内就知道。
“具体来说是怎么样的流言呢?”
“……是关于你和仲谷的。”
“……内容呢?”
盐将单肩包放在桌上,还是跟往常一样对大家笑容相待。
“这个嘛……”
当被问及内容时,花弥偏过头去,看来她对于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感到非常犹豫。
“喂神户,昨天晚上你跟仲谷做了吧?”
率先将流言的内容说出来的是同班的男生光彦,盐对他的印象是平时不怎么听课,但每次班上有一点小事他都会第一个出来起哄,是个活跃班级气氛的人。
而且跟着光彦一起发问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那个传言是真的吗!神户你平时明明那么乖巧啊?”
“仔细看的话,今天神户你的黑眼圈很重啊!喂喂,不会是彻夜没歇吧!”
“天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毕竟是那个不良团体里的仲谷啊,她两一起来上学的时候就早该猜到了吧。”
“这么说的话恐怕跟其它人也有过关系了呢,一整个由不良组成的集团,呜哇……光是想想都觉得太超越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神户同学,亏我一直以来那么憧憬你!”
“欸——居然是真的啊,不过到了学校都有传言的程度怕是不止一次了吧,哈哈。”
“那不是已经成婊子了吗?”
“真的假的……”
“……”
盐对此一脸无奈:
“不是那样的啦……”
不过现在不管盐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了。
此刻,眼前的这个房间已经不是曾经熟悉的那个教室,那些昔日与自己和睦共处的同学们改变了模样,已然变为了贪食禁忌美餐不幸的饕餮怪物。
喜欢自己的变为了不解、
憧憬自己的变为了恼怒、
认可自己的变为了猜疑、
关心自己的变为了厌恶,
然后漠不关心的人们开始了对盐的讥讽。
“——吵死了,都安静啊!!!”
不过,一道强而有力的声音将它们统统镇压了下去:
“流言真假未定,都在那起什么哄呢!这样子也算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吗!?”
盐的朋友,花弥,作为风纪委员的她挡在了盐的身前,
“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现在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而你们却……!”
父亲是警察的花弥是四人中最严肃也是正义感最强的那一个,今早听闻传言时就已十分恼火的她,在盐受到围攻的这一刻出离愤怒。
盐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短发女生,花弥现在可靠的样子非常像自己的哥哥。
“花弥,谢……”
“……盐是怎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
本来要向花弥道谢的盐顿住了,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谢谢你哦,愿意相信我。”
“我和穗香也相信着你。”
在被流言蛊惑的团体与弱小孤单的盐之间,茗乃和穗香也跟花弥一样,选择站在盐的身旁。
“嗯,谢谢哦。”
安放了书包,向三位友人致谢后盐站了起来。
“……盐?”
(下药和行刺之后是舆论吗……果然得尽快制止啊。)
“我到戏剧部去一趟哦,很快就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