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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斐安静地躺在床上,细瘦的脚腕上戴着两指来粗的镣铐,镣铐连着房中的梁柱,他的活动范围就在这房间内。
他算着时间,那些人又该来了。
红木雕花格栅门被人从外推开,门框转动发出“咿咿呀呀”的厚重声响,一前一后踏进两双皂靴,陈全转身阖上了门,精致的食盒搁在桌上。
陈安晃动着手中匕首,“江小少爷,到时候了,来吧。”
江斐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沉默地下床,铁链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铁床,他动作娴熟地爬上去。
铁床上有两道铁环,用来固定手腕,整条手臂下方的铁板挖空,地上放置着广口的白玉瓷瓶,新鲜浓稠的血“嘀嗒嘀嗒”落入其中,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甜腻馨香。
三天一次,他都忘了是第几次了。
“这血,真香啊……听说老太爷吃了融合了那娘们的血炼的丹药,止步不前多年的境界竟然突破了。你说我俩要是……”
“住口!你以为主子会发现不了?”
“怕什么,我就想想。”
娘……江斐空洞的大眼闪过一丝神采,那光亮迅速被悲痛和仇恨覆盖,泛着白皮的唇孺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太瘦了,伤口很快流不出血,陈安过来看,端起瓶子晃了晃,还不到一半满,“该死,真麻烦!”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将铁环打开,拉过他的胳膊,再划一刀。
江斐疼得一颤,熟悉的失血的痛楚和窒息感在胸口蔓延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碗黑色的汤药例行公事递到他面前,“江小少爷,喝了吧。”
束缚着手臂的铁环已经解开,江斐挣扎着坐起来,手臂一动,打翻了药碗。
这可是生血补气的灵药,他们这些下人想喝都喝不上的。
陈全一巴掌将他从铁床上掀落,“不识抬举!小兔崽子,小小姐是老太爷的心头肉,你的血能给小小姐续命,也金贵。你不喝药,下次血流不出来,是想要害死老子吗?”
肩头剧痛,江斐捂着肩膀,挣扎着抬起头,他不说话,却有幽暗的冷意从眼睛弥漫出来。
“小兔崽子,小兔崽子…”陈全心里头莫名地划过一丝惧意,这么丁点大无依无靠的孩子,一个阶下囚,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越想越怒不可遏,他该对他下跪求饶,哭嚎抽泣着求他放过他。
他蹲下来揪起他胸口的衣服,狞笑道:“小可怜儿,你还以为自己是江家的小少爷呢?告诉你,你爹娘早死了,你的亲人都死绝了,没人会来救你,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你死不了,你会慢慢烂成一坨泥。今天,爷爷先教教你,不能杀、不能见血却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指间几根细长的银针高高扬起,针尖在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下寒芒闪烁。
江斐凄厉隐忍的叫声穿透长空。
“小兔崽子,叫声爷爷,我就放过你。”
江斐小脸惨白,只是冷冷地凝视着他,喘息声急促艰涩,却神情倔强,一言不发。
“好,你自找的。”
阖着的门突然被一道劲气撞开,摔向两边啪啪作响,长剑呼啸着飞来,陈全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蓦然腾空飞起,掌心一阵剧痛袭来。
那把剑穿透了他的手掌,将他钉在了梁柱上,剑身一半没入了梁柱里。
“芳……芳华剑……”陈全的目光触及剑柄上的玉青龙流苏,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你、是、凌云宗……楚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