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流萤吧 关注:11贴子:1,660
  • 5回复贴,共1

越溪莲:浩唱发容与,清波生涟漪。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9-17 19:42回复
    @月理 和宝宝一起写的*^o^*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4-09-22 01:27
    收起回复
      雨水: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
      越溪莲
      淮河流畔的景候,似乎千古来就是这样飘渺如文人画的山水。在被早夏荷风渐次滤成无色的群山下,蜿蜒了从雪岭奔来、到此业从雕刀化为柔水的河波,当中是从流飘荡的一芥轻舟,在镜湖的漪心、天水倒错的一线毫端,以超脱尘俗的姿态眇视着万物。然而,在这自然母亲的工心描画下,却不慎有一处错漏:一滴属于藕花的露水,掉在了这棹兰舟中。这便是衣袂当风、发如春幡的莲女,吴语哝歌,纵浪棹水,如同春露凭它脆弱却又难以违抗的节令力量坠入融河,以一桨清波任意自由地破开了静止的溪山画图。
      -
      裴?
      一线悬珠自青石上滴落,天地的帷幕仿佛才从亘古的、空洞的黪夜前徐徐展开。记忆便是这样流去的:虚悬了不知几个昼夜的黑暗,在裴?抬起疲弱的眼睑之后,便如同雨露隐迹于土壤中一样,瞬息被冥蒙的刀斧斩断,随后付之逝水。空茫的端绪彼时方追询着自我的存在,下一瞬却被风日里飘来的菱歌唤醒,宛转南音从春涧复岭中泻出,携了初歇的水汽,如此渺远而切近地在耳畔临响。他于是有了起身的念头,承着柔软土地的力,扶将着伤体缓缓坐起,却不急于引颈悬望,因为只在歌声骤息时他便了然:湖上的那只扁舟必定已经拢岸了;而在声音主人的悄静之中更是了然:自己必定是惊扰到她了。微风细草之上,他有点恼怒于此刻的敝衣散发了,只待相视的女孩子走近,才有一句含糊不清的“抱歉…”。喉腔里有一滩残血,他微咳了几声,很不好意思:“你的歌还没有唱完,我并不是有心吓到你的。”
      -
      越溪莲
      一株莲的生存准则是:如同一座佛身慈眉,在渌水间不闻不动地承受所有跳珠溅露。李义山诗云,“一一莲花见佛身”,如此静候,莲女便也会迎来自己的灵山法相吗?未等她的禅思远求楞伽塔顶,先有尘俗的灵肉横破开恣意游荡的心念,将真切的缘劫降临眼前了。悠扬的山雀之歌在刹那间沉寂,只余莲女的唇瓣仍绷紧了琴弦,点出一声惊诧:“啊,你的衣衫都摔破了。”僻山静水,少有外人,容许好奇探看的一点心思横枝出墙,“这一带行舟不往、车马不过,你是如何寻到此处来的?”相近的几步后,缃色的袜履在山岚中浸湿了、委顿了,仿佛莲女正走入在水一方的蒹葭岸湄,可是,这分明是早春,一桩相遇的故事,不会自白露结霜的深秋开始述说的。莲女想,那么,这是一次异于所有诗文词赋的相见,婉转的文人笔墨在这一刻叹息住口,惟留下莲女立在骤然来到的宿命之间,缓缓地,伸出了施援的手。
      -
      裴?
      不知名的湖山,一个晴明的早春,耳边是和风吹动枫香的响声。初时鉴照在眼中的,便只有她衣角翻动时落下的霁光,再近几步,他看到浥湿的水裙风带,和其上两粒水杏似的眼睛,欲说还休。他以微笑回应:“我如何至此?恐怕我并不能对答,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从前种种了。但是听完你的话,我确信那并非我熟悉的乡音;观过此地的山水景致,我想起我的家在遥远的长安。”忘却了礼禁的簪缨子弟,本可以从容地递掌,然而新伤让他稍有赧然地只是托腕而起,好叫她明白自己不是儇薄之人:“那么,现在可以给我讲讲这里吗?”
      -
      越溪莲
      倘若在早春的空山卧伏于泥土间谛听,就能够知晓融冰乍破、汩汩东流的声息,如同二人此时此刻,任由周遭缱绻的水汽将双瞳吻湿,变成蜿蜒的春水,变成虔挚的目光,无可断绝地向彼此流淌。在这绵绵如带的心绪之河里,莲女会忘却往日击水拍浪、如鱼浮泳的水中记忆,而自甘堕溺地沉潜在河底,因而答话时,仍有窒水者般的怔忡:“长安…我没有去过长安。”她的斗笠在牵扯里歪斜了,仿佛敧倒的雨亭:“而这里,只是广阔大地上不起眼的一角山村,仅仅拥有着环抱的河山。”似乎在自小熟稔的山水中找回了神思,于是随着他一起笑了,“——你的伤太重了——剩下的,随我乘舟回去,待你敷好了草药,我再一一说给你听吧。”
      -
      裴谆山
      在所有所有断肠的结局来临之前,有千万个故事如斯动人地诉说着:高低椴叶繁响如私语,峦气浮动间隐见几抹远淡的黛云,是在画师工笔下尚不得用丹青形诸笔墨的,那么在裴?的目绢中更只得陪衬于一蔑笠帽。恰是引人于诸般自在赏风光的时节,他平静温和地听着,在群山湖影泛出的雾气水汽中容纳了女孩儿微弱的失神:“我想到,长安也不过被渭水和秦岭合抱,至少在此刻的我眼中,这样的山村胜于长安。”于是在化开的笑中,两人一并泛在了鉴湖之上。莲女在艄尾默然地行桨,他便倚着船肋默然地洗净了双手,纷思不同,而静美的情态相合。在轻舟缓缓行过一半水程时,他忽然开口:“裴谆山,我叫裴谆山。”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4-09-30 21:37
      回复
        春分:东风帘幕驻晴云,社酒杯深我对君。
        -
        裴谆山
        年少的春冠未解此意:微雨时节的乱花飞絮,胭脂红的泪落在湖心,却不是最艳丽;社日里门楼张悬的两笔赤练,分付挂在青殿前的彩帛,浮动在扑面惠风中的,却不是最鲜妍。于是在两行燕踪斜飞过廊外时,目光已然在绮绿的袨服下明了,为何云幄后初霁的晴日炙得他有些脸热,为何紫烟间垂眉的施彩木塑也俱失色。蓬蓬鼓乐未停,只有两人在私语:“土地神翦恶锡福,我想,你一定能盼得嘉岁秋禾。”
        -
        越溪莲
        在萧鼓声声亦步亦趋的追随中,微渺的心跳却能被清楚地感知,春分的玄鸟尚未翦羽而来,莲女的双颊却早已被东君点做燕红的酣色。那是她坦然而娇愍的神态,与最适宜节令的碧衫一起,开放在往来如流的人簇中。喧声撞不进二人衣履环绕的方寸,莲女鬓边的迎春几乎蹭到他的脸颊,由此杞人忧天地愁闷了:是否粉花胜过人面,连我也失色了?却依然热切地回他:“你说,若是我贪心不足,多祈求一成农祥、和溪下的水莲开好,土地神会不会嫌?”
        -
        裴谆山
        衢弄太平,社公此际垂观的百姓无不结侣携觞,在往游中写尽了他熙养的众生福乐。谆山从未推测过宝寺里神佛的心意,遑论此乡的一位农神?乃因细语间的阵阵香风太过款挚,吹热了谆山的鼻尖,他慌乱间应允了神像那宽厚的笑面或许有几分实意,并行的步履也有些不够从容。一根粟红的绳缨坠在手侧,他在结上取下一张傩面,在替莲女扶正迎春的同时很捉弄地扣下:“我记得有位勤恳的姑娘辛苦练了好久的舞,如此拳拳之心,想必尽在社神眼中了?”付过一枚铜钱,他终于在心上承认是自己不敢侧目:“所以荷信来时,我确定会开得很好。只是头一回拜祀土地神便替他传意,我恐怕有些心虚哦。”
        -
        越溪莲
        无数次并肩缓步中,莲不止一次地为两拃有余的高下而苦恼,连他信手盖下的傩面都无从预料和抗驳,而只心甘情愿地任由一片神巫的阴影如织网覆上了头面。圆黠的鹿眼被困在细长的孔洞间,反而将她衬成了社日下凡遨游的小狐狸,便心安理得地就着这一线光去大胆地看他,再不怕两腮靥色的出卖:“我想,或许你不用害怕哦,待我献舞的时候,我会在心里替你一并默许心愿的。”后知后觉也未察觉其间亲昵痴嗔,反而更大胆地问了,“你一直没有说你的愿望,你快趁现在讲与我听吧,偷偷的,不怕给人听到,就不怕不灵。”
        -
        裴谆山
        比肩咫尺的无措擒摄住了两颗茫然的心,他只能看到莲的发丝间闪动着银光,行走间如同漂亮的蝶翅一晃一晃地振颤着。于是眼前的场景断水一般叠化出了不寻常的记忆:傩面繁复如莲花座,壁前众生或悲叹或感慨,为一只残忍的鹰而惊惧,惟有其后安详的目光,幻成那位君王镇静悲悯的注视。青阳浮在檐东,女孩子衣裙的绣线流光溢彩,周身环绕着熨帖的空气,谆山的呼吸很轻,目眩神迷,肯在这段路程中将割肉贸鸽的故事尽数讲与她听,只是最后,谈及所愿,他仍语焉不详:“假若我想忆起前尘,尽快寻及家人,你会不会因为担心我离去太早而不肯许愿呢?”一只鹰爪下挣扎的鸽子,小心翼翼地,讨要王的血肉。
        -
        越溪莲
        即便在鱼龙混舞的声流里,莲也依然可以清晰地辨别那种声音:一碗荷叶持重,倒下清露一颗,破开了如镜的湖面。那回波一般的滴声在莲女洁白的生命中久久回响,一声万声。她不能明白这回音的尽头,亦如不能通解他话中的意思、他所谓记忆的彼岸。傩面掀开,尊坐高堂的神灵远去了,湘水河畔的司命却依然注视着莲,看着她翕动双唇,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说——倘若想起,便会离开么?”结桂延伫的,折取疏麻的,不是大司命,却是守在莲溪的莲女了,诗三百的思无邪与九歌的沅芷澧兰,竟然堂而皇之地隔了整个纷乱的时代啊。莲女在节日中躁动的心跳安分下来:“我无意也无可能干涉你的心愿,这是你发自内心所祈求的,我该为你高兴……只不过,往后年年嬉闹的社日,于神佛前,我大概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


        IP属地:广东5楼2025-02-19 23:27
        回复
          见莲不分明


          IP属地:广东7楼2025-03-15 12:2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