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101118】Hello（铉key）BY.血泪孤蝶

#
在这条热闹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不会注意到那个挂在门口的木牌上用俏皮的字体写着“Hello”。
Hello。这家店的名字。
许多在街上走过的人们不会注意到这里，仅仅是一个转角，就有了冷清。
金基范却是对这里熟悉的。他就住在Hello边上的一栋公寓里。
做作业做累了的时候，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坐在里面喝咖啡的情侣，吃甜点的小女孩，店里的昏黄光线和角落里的巨大盆栽。
偶尔，会看到抱着大袋咖啡豆，穿着白色围裙的一个年轻男人，腾出一只手打开门，再小心翼翼挤进去的情景。
那男人应该是咖啡店的Owner。除了抱着咖啡豆以外，金基范还见过他在深夜里，解下围裙，把写着Hello的木牌子翻过来。
另一面，用同样的字体，写着“Goodbye”。
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温暖，而潮湿。
#
渐渐地，周末做课题的时候，会下楼在Hello做了。
除了在懒懒的阳光下容易犯困，需要咖啡来提神醒脑外，还喜欢看到那个男人的明亮笑容。
“Hello~请问要点什么？”
那样轻快的语气，笑起来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系在男人身上有些好笑的围裙。
“一杯Espresso，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金基范只喜欢像Espresso这样苦的咖啡。苦到了心里，最直接，最浓烈。
墙上木质的挂钟，他还一度怀疑会不会从里面蹦出一只布谷鸟来。有着繁复雕花的指针指向6点。现在是下午6点。
太阳一点点收敛了嚣张的光焰。金基范抿一口咖啡，笔开始在空白的纸上留下一排排整齐的字迹。
店里的昏黄光线和相对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忘了时间。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他一句轻快的“Hello”。
一杯咖啡早就见了底。金基范不知疲倦地思考着，蓝色水性笔在纸上划了几道，他撇了撇嘴，不满意。换一句话。
期间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小声地问要不要续杯，他都摇头。
等到终于改满意了之后抬起头，店里只剩下两人。
墙上的挂钟敲响十一下。金基范有些慌乱地收起散落在桌上的稿纸。
“是学生吗？”男人除了围裙，趴在吧台上温和地问。
金基范点点头，有些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早该打烊了吧。一直做都没注意。”
男人摆摆手：“本来这店也没什么大规矩的，不要放在心上。倒是你，从六点一直在做吧，晚饭都没吃，不饿吗？”
心里一动，原来他有注意到自己啊……
“没事的。”借以收拾包的名义掩盖忽然的心慌，居然起了逃跑的心理，“我先走了。”
男人从吧台里走出来，像每天一样，将“Hello”翻到“Goodbye”。
“那么，明天见。”


#
渐渐地，和男人熟络起来。每天拿着作业下楼，找靠窗的位子坐下。那个位子温暖又向阳，可以远远地看到微笑着和每个客人打招呼的男子。
基范在吧台上抽了一张名片。
浅棕色的底子，带有咖啡的味道。
叫金钟铉吗，很像他。
看书写字听歌发呆。一直到打烊。看着他除下围裙，甩甩头发，把Hello换成Goodbye。
好像一条漫长的直线，可以一直延伸的日子。
“嗯，可以叫你钟铉吗？还是要叫哥？”十点，送走最后一个刚刚下班来买咖啡的客人，基范趴在桌子上，问正在解围裙的金钟铉。
男人的动作一愣，看到基范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名片，笑笑，点了点头：“我23岁了，你应该是要叫哥的吧。”
“哦……”基范走到门口抢先帮他翻了牌子。钟铉怔怔看着换了面的木牌，似乎有感觉到他的反常，尽量放温柔了声音：“有发生什么事吗？”
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抓起桌上的包：“我明天搬家了，来和你说再见。”
“哦，搬家了吗。”钟铉低了头，基范忽然讨厌起这店里昏黄的灯光来，让他看不清此刻钟铉脸上的表情。
“嗯，所以，”指了指挂在门口的牌子，挥了挥手，“Goodbye，钟铉哥。”
脚步快得好像在逃避。连基范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有那种想逃避的感觉呢。
等到终于走到自己楼下，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最后一天，知道了他的名字。
而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


#
搬了家之后，没了每天一杯的Espresso。妈妈总是打电话来说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慢慢慢慢地，似乎也就戒了。
新家不错，有大大的玻璃窗。位置也更靠近学校一些，这样总是方便。
可有时候，心里还是会空空的。
戒了Espresso，戒不掉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咖啡味道，戒不掉发呆的习惯，戒不掉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戒不掉金钟铉，那一句暖暖的“Hello”。
学业偏偏又越来越忙，想回去都没时间。在公交车上颠簸半小时，为了看他一眼，金基范只觉得傻。
班上有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脸红红地邀自己去喝咖啡，去的时候桌上摆了两杯Cappucino，调成好看的模样，他却依然怀念那苦涩得难以下咽的Espresso。
女孩是好女孩，基范对她是温柔的，却一直没有爱意。两人的关系便在朋友那里停住。
她依然邀他喝Cappuccino，他也不愿拒绝，慢慢消化浓郁的奶香味。
就像一开始学着接受Espresso的苦味一样。
这样的时光也像一条直线，看起来没有终点。
却在他重又看到金钟铉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
那天下着不大的雨。天空是灰蒙蒙的压抑。基范想着似乎该去买点菜，看这天气好像也不用打伞，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抱了两大袋咖啡豆小步冲出一辆车，来到路边一家小店的屋檐下的长椅上，把两个纸袋放下，甩了甩头发。
离开那里有多久了？基范扳着手指。一个月？两个多月了吧？
他忽然觉得心里的酸痛压抑到不能自制。什么东西，透过越来越密集的雨帘，要喷薄而出。
“钟铉！钟铉哥！金钟铉！”
“呀，是基范啊，最近好吗？”
“恩，很不错。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不喝Espresso，除了不断想念Hello，除了偶尔疯狂地想你。
“没什么，”基范抿了嘴笑，“都很好。”
“那不错。”腾出一只手拉开玻璃门。Hello里面什么都没有变。从柜台里跑出一个十四五岁的，顶着蘑菇头的男孩。
“哥！”和钟铉相似的明亮笑容，甜甜的嗓音。
“乖，帮哥拎进去。”把手上的纸袋小心地交给孩子，钟铉又不放心地问了句，“ok吗？”
“嗯！”男孩努力地抱住手上的两个大纸袋，有些蹒跚着走向厨房。
确定了那两袋咖啡豆安然抵达厨房后，钟铉长呼了一口气。
“那是我表弟。”
“哦，很可爱。”基范笑笑，不自然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一杯Espresso。
“怎么了吗？”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钟铉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抿了一口，熟悉的浓烈的苦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只是，在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喝了。”


#
这个礼拜过得感觉特别慢。每天上课几乎都处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同桌李珍基一脸震惊的样子：“基范，你是谈恋爱了还是生病了啊？你以前不总是上课最认真的么？”迎来一记爆栗。
“基范哥！”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基范收了书包就急急往家跑，却被女孩叫住。
“嗯，有事？”
“长周末有计划吗？去哪里玩之类的？”女孩的语气里隐隐的希冀，让基范心里忽然抱歉起来。
“不好意思——”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基范。”钟铉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过来，一副阳光明媚心情很好的样子。
班上几个还没来得及走的女生眼睛已经直了。钟铉不在意地揽上他的肩膀：“收好东西了么？”
“嗯……”快速地和女孩挥手道别，基范忽然觉得脸要烧起来了，“走吧。”
“诶你脸好红哦。”
“天怎么又热起来了嘿嘿……”
不知道第几次包容他这种低级的掩饰，钟铉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放在长途车座位底下：“到旅馆的时候大概会在天黑以后了，要是累就先在车上睡吧。”
没能止住心里的好奇心：“泰民呢？”
钟铉的嘴角忽然挑起一抹不明笑容：“泰民有事去不了了。”
“哦。”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旅行吗……

#
到了旅店已是晚上九点多。金基范打了个哈欠就去洗澡。
房间实际上是四人房，泰民也在计划之中。可那孩子忽然说不去了，房间又没法退，只好让钟铉和基范一人睡一张kingsize。
钟铉从包里掏出在车上没看完的小说，拧开床头灯，翻看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基范擦着头发裹着浴巾窜出来，一边还叫嚣着洗澡好舒服之类的话。钟铉笑笑，大概是在车上睡饱了，精神竟然恢复过来了。
“你睡不着就看会电视吧。我去洗澡。”
基范“嗯”了一声窝在床上没动，像一只惬意地晒太阳的小猫。
钟铉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雾气还在氤氲的浴室。
等他再洗完出来的时候基范居然躺在被窝里准备睡了。钟铉说他也累了，便拧了床头灯。
“晚安。”
“晚安。”
没有开暖气的旅店，秋夜独有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被子钻进身体。基范一直在不停地翻身，悉悉索索地声响不断传来。
“基范，你没睡？”钟铉小声地问。
“没。被子太薄，冷。”基范学着他，用细细的气声回答着。
钟铉皱了眉。这被子是被钉在床上的以便收拾，这么一来把自己的被子给他也不可能。
沉默了半分钟，钟铉又开始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具微凉的身体滑进了自己的被子。
“你……”
“钟铉哥，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借你被窝一用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冷了……”基范哆嗦着声音。
“没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却无法在黑暗里停止皱眉的动作，“你怎么也喜欢裸睡？”
“习惯了，穿衣服睡不舒服。”近在咫尺的声音回答得理所应当。
“哦，还冷吗？”
“好多了。”
“你靠过来点。”
“哦。”
“再靠过来点。”
“嗯。”
……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钟铉没有印象了，反正瞪天花板瞪了很久，数绵羊也没用。好在身边冷得有些渗人的体温终于被中和，基范平静下来。钟铉长呼一口气，不然不知道能忍多久。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窗帘拉得严实，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纤瘦的身体散发微弱的温度，却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
金钟铉，这样，不后悔了吧？他曾经安心地把头枕在你的肩膀上，他曾经每个下午准时出现在你眼前，他曾经陪你等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他甚至和你同床共枕。
他与你分享如此美好。只属于少年的美好。
钟铉闭上眼睛，基范毛茸茸的头顶蹭着自己的下巴。
窗外，满天星光。


#
第二天早上钟铉起床拉开窗帘的时候，发现天空阴暗，地面潮湿。
居然前一天还好好的天气，就下雨了。
钟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难道花一天呆在房间里？
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回头看一眼基范，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
基范醒来的时候，发现钟铉不在身边。跳下床在房间里晃了一圈，发现也不在房间里。
正在纳闷一大早的他跑哪去的时候，门外传来房卡插入锁内的声音。
滴。确认成功。
脑袋还是懵的，基范就这样光着身子呆呆坐在床上。
进门的是钟铉，手里托着两杯牛奶，四块吐司和两个煎蛋。
“醒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钟铉转头，把摊在空空的基范床上的衣服递给他，“外面还是挺冷的，当心着凉。”
“哦。”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冷这回事，“钟铉哥。”
“嗯？”正在整理床单的钟铉抬起头。过了两秒，又低下头去。
“那个，”忽然想起昨天两人光裸着身子一起睡了一晚上的情景，基范也不好意思起来，一边慢吞吞地套着衣服一边小声说，“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几乎是擦着他的尾音过去的，钟铉的回答。
整理好床单，坐在对面的床上看基范磨磨蹭蹭地穿衣服。
因为光线的缘故，基范的身体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钟铉的视线下。
不算强壮的手臂，明晰的锁骨。很清瘦的身材。
钟铉呆呆地看着他隐约可见的肋骨。凹凸起伏。
不饱满的形状。一块一块的缺失。
“基范。”
“嗯？”
“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吧。”
“什么？”
“没什么。吃早饭吧。”

#
谁都没料到，雨一下就是一天，到了傍晚才停。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看完了自己的小说。
夕阳西下，散发着最后的光芒，直直射进窗子里。
基范拿手挡住了眼睛，合上书本。
“不下雨了诶。”
“是吗？”钟铉也合上书本，塞进背包里，然后跳下床，直直站在基范对面。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
雨后的天气出人意料的清爽。不像首尔那种水混合了灰尘的味道，济州岛雨后的空气里散发着泥土混合着植物的清香。
依然潮湿的天气没有打断两人的好兴致。旅游景点的人早早散了，两人肩并着肩，各自手插在兜里，在街上走着。
“钟铉哥，为什么都到了济州岛，还不回家？”基范侧过脸问。
“又没家可回，爸妈现在不住在那里。”轻松地耸耸肩，没有给更多的回答。
“哥，”忽然停下脚步，“你早上说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是什么意思？”
“这个吗……”随着他停下，钟铉狡黠地笑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基范不依不挠。
“到时候。”
到时候。
到什么时候呢。基范。


#
两天的济州岛之行很快便结束。两人坐了大巴回家，各自愉悦又怀着心事。
一路上，钟铉的话少了一些，反而一直是基范在那说啊说。
他感应到这种不对劲的气氛，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在车站下车之后，钟铉忽然握住基范的右手。
“我想，我要走了。”
“什么？”
“我爸要我去剑桥学金融。去两年。行李已经储在机场那里，我现在就去。”
基范觉得心脏忽然哽住不能呼吸。
原来这场旅行的真相，是这样吗……
“我想问你个问题。”努力平复住自己的呼吸，却没有抽回被钟铉握着的手。
“不用问了，”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钟铉抬了抬眉毛，脸上露出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我喜欢你。”
“是真的。”
基范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机场大巴已经开始催促要去机场的旅客赶快上车，钟铉慢慢松开手。
“Goodbye。”
他站在车站门口，淡淡地，看着那辆大巴离开。
基范缓缓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金钟铉，其实，我想问的，
是你要不要我等。


#
后来的日子，也渐渐习惯下来。
迷迷糊糊就这么到了大三。随着周边的同学不停开始提关于找工作的事情，才反应过来。
金钟铉已经走了一年了。
妈妈打电话来，语重心长地嘱咐。基范你已经长大了，好好看看自己的未来吧。
呆呆看着手里满满的时间表，总觉得未来好像还很远的样子。
怎么就来了呢。
也有同学问过自己毕业后要做什么，得到的答案总是“不知道”。
“你可是副班诶，怎么带头没有目标了。”那个男孩带着开玩笑的语气拍下他的肩。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咯。”基范耸耸肩。
下了课，搭公车到Hello。渐渐入冬的天气，有着难得的阳光。店里有不多的老顾客，看到他来了微微点头。
原来站台的服务生低头收拾着包打算离开，看到基范来了笑着打了招呼。
弥漫着咖啡味道的氛围。杯子上方冒出的白色热气。
基范深吸一口气。
或许这才是我的未来吧。
夏天的时候不是很低的冷气，冬天的时候暖暖的阳光正好射进来。人们有友好的笑颜。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
“Hello~请问您要点什么？”


#
基范选了门让所有同学都大跌眼镜的课。
老师甚至都拉他去“谈心”：“基范同学啊，你以后做IT可是很有希望的……”
——可是我想做糕点师。
花半年的时间考了证书。大家都慢慢去实习的时候他花了更多时候在Hello里。
常来的几个高中女生习惯了钟铉不在的这个事实——甚至还有人说“基范哥也很可爱啊”之类的话。
其实，不只是她们习惯了钟铉不在的这个事实。
基范把刚买来的百合插在水晶花瓶里。馥郁的香味一下融进咖啡味里。丝丝的甜。
我也，习惯了钟铉哥不在的日子。
新推出的各式甜点将Hello从几乎只卖咖啡到了有不少人为了甜点慕名而来的境况。有时候泰民来找自己玩，戳着块黑森林对着顾客指指点点：“这个是为了钟铉哥，这个是为了摩卡，这个人是为了Cheesecake来的……”
“吃你的蛋糕啦。”满是温柔的语气。


#
十二月底，街上被装饰得喜庆。小店门口有穿厚厚大红衣服和短裙，戴圣诞帽的女生们，笑得可爱。
基范熬到放学冲出教室，睫毛上忽然覆上温柔的触感。
他拼命眨了几下眼睛。那片白色的小东西慢慢变小，最后消失。
外套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结伴而出的情侣们开心地拥吻。为了让爱情持久。
下雪了。
天黑得极早。基范到达Hello的时候天已经是黛蓝色。店里的橙黄灯光显出几丝温暖来。
他开心地呼了口气，推开店门。
暖意扑面而来。里面的服务生也都是开心的样子：“今年下雪可真早。”
“是啊。”基范微微一笑，“路上当心。”
目送着他出门，刚刚二十岁的男生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嘴里呼出白气，氤氲在空气里。
泰民这个天大概不会来了……最好不要来。始源哥从厨房的窗口里递出一边冒着热气的Espresso。基范愣了神。
“暖和一下，外面够冷吧。”
“啊，是。”感激地接过杯子放在柜台里面，“谢谢哥。”
抿了一口，蒸汽和苦涩齐齐涌上。一种什么冲动，似乎要喷薄而出。
他急忙低下头开始查看截止到现在的账目。
在店里躲避寒流的客人们看不到，这个低头的男孩，眼里忽然蓄满泪水。
#
基范不会承认，在这一刻，他忽然非常想念金钟铉。
他会怎么样呢。跨进店门的时候小幅度的甩一甩湿掉的头发。微小的，剔透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撒落下来。
——真可怕。
——居然，这么清晰。

#
放了暑假的孩子们high得跟个什么似的。前几天完全不见泰民的踪影。等到八月都过了好几天，泰民才乖乖的每天定时出现在Hello。
基范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泰民满头大汗找了张桌子坐下，从挂在身侧的背包里拿出七本作业，嘴里嚷嚷着完蛋了完蛋了。看着觉得好笑刚想退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另一个从相似距离传来的陌生声音。
“你数学好借我抄吧，我英语借你。”语气是不符合身高和气场的撒娇，“求你啦~~~”
“吵啥吵，要抄就抄。”听起来很霸气的话从李泰民嘴里一出来就有了傲娇的味道。基范笑着摇摇头，端了两杯冰可可过去。
“基范哥这是我同学崔珉豪，”泰民头也不抬的介绍，“崔珉豪这是我基范哥。”
大个子崔珉豪紧张地点点头。
“既然你们是同学，那就互相多多关照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恩恩。”
少年的气场怎么看着都美好。基范在厨房里给蛋糕裱上花，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两个男孩安安静静地面对面抄起作业来。泰民的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隐隐地印出蝴蝶骨的形状，蒸腾出袅袅的雾气。
年轻啊。
无厘头地感叹了一声，被身后的始源哥白眼了一记。
#
基范常去一家叫PINK的花店买花放在Hello里。那店主是个大约27、8岁的男人，扎嚣张的红色马尾，很漂亮。
那男人养了只猫叫希范，整天窝在店门口晒太阳。有时看到基范会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那男人叫金希澈。
“哦，你说钟铉。”希澈埋头逗着手里的希范，“他以前不常来，但每天经过所以认识了。”
“是容易招蜂引蝶的类型……人看着还不错。”松手，任由如获大赦的希范下地。希澈倾身向前，玩味地看着基范，“你可不是喜欢他？”
“哎？”被一语中的，基范瞬间红了脸，“算……算是吧。”
“在我面前就不要想隐瞒什么啦，”希澈重新躺回椅子上，点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啊。”
这个“一类人”，很久以后，基范才明白。
那是看到希澈和另一个男人在凌晨打烊的花店门口，缠绵拥吻的时候。
基范搓着手，冷空气再次来袭，心里却是有隐隐的欣喜和不安的。
你，就快回来了吧

#
Hello。Goodbye。Hello。Goodbye。
如此往复。你终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