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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故事】月光海(龟速大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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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大漠镇楼,在J3吧潜水已久的万年大珊瑚冒个泡。


IP属地:四川1楼2013-03-24 15:25回复

    文案
    宿命的相遇,时常会荒诞得不可思议。
    他们本不该相逢。
    栈香是意外“殒命”的楼兰新娘,深埋黄沙下,安然长眠中,不晓月华倾泻已有千年;苏合为江湖组织刺客,自懵懂年幼时,便过的是刀尖舔血的凶险日子,夜夜和衣枕剑而眠。
    一次巧合,苏合同伙伴一起,狼狈地逃窜于西域茫茫大漠,为避追杀,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遁入一西汉古墓之中。
    上千年的光阴已逝,却无人知晓那阴冷朽败墓室中的秘密,安睡在木棺中的新嫁娘的面庞,明净如亘古的银月。
    在棺盖被他挪开的那一刻,在即将熄灭的微弱灯火照在她脸庞上的那一刻。
    栈香看见了苏合,这个浑身都是血污的少年刺客。
    有些事,或许已经锤定,无可更改。
    就像是,千年以前他所看见的月;也是今夜,她抬头凝望的月。


    IP属地:四川5楼2013-03-24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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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12: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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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楼兰新娘
      苏合醒来的时候,额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闻到了一股阴冷干燥的,腐朽的霉味,除此之外,就是化不开的黑暗。
      蓦地,一丝光亮于无边的黑中闪现,苏合下意识地闭了眼,过了好一会,方才睁开。
      模糊的视线里,浮出一张他所熟悉的面孔。
      苏合这才松了一口气,“你醒了?”那人问道,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他欲开口回应,却发现喉咙干涩得说不出半个字来,苏合咳了两声,这才说道:“小唐,这是哪里?”
      被他唤作小唐的那个冷冰冰的同伴,是个不到二十的,眉清目秀的男子,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永远肃杀,即使身在炽热的大漠中,也能令人如置身冰窟。
      “一个他们不会找到的地方。”小唐答,他将手中的牛皮水囊抛给了苏合,“这里没有会开口出卖你的人。”
      之后小唐又缄默不语,一切都跟平时一样。
      苏合笑了,笑得很无奈。
      他抚了抚腰侧的刀伤,滚烫的红色血浆早已变作了干燥的黑色硬痂。
      “那女人呢?”不知那些追杀者是不是在刀刃上抹了什么药,使得伤口灼热得厉害,苏合微皱了眉。
      “在那帮子人的掩护下逃了。”小唐将余了半丝残油的灯放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你那剑已经重伤了她,她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因为牵扯到伤口,随之而来的疼痛,不禁让苏合吸了口凉气:“绿倚给的情报还是有些偏差,那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她说得对,”小唐的黑眼睛里倒映着一豆灯火,沉默得像是浮在冰面上的暗淡星子,“也许只有死人才不会轻易背叛别人。”
      纵然苏合和小唐搭档了这样久,可对于小唐这番话背后的含义,苏合却不甚知晓。
      他一直都觉得,和小唐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跟他们初相见的那天一样,他始终都无法了解这个无情无心的人。
      也许……并不需要知道……
      因这些日来的奔波所带来的疲惫一波接一波地袭上来,苏合终于支持不住,就在他神志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小唐又从从鞘中抽出那把锃亮的苗刀。
      模糊的小唐在仔细擦拭着苗刀,简直就像是个抚摸着初恋情人面庞的少年。
      看来,知道了些什么,果然不是那么好。


      IP属地:四川6楼2013-03-24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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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古墓里开始有了轻微的咳嗽声?
        苏合并没有睡得那么沉。
        这些年来的生活使他没怎么有过几个能睡沉的安逸日子。
        他还是醒了,
        这次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因为小唐也和他一起醒来。
        寂静的,久远不知年代的西域古墓像是仍睡着,它也并没有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惊醒而有半分要睁眼的意思。
        死沉沉的墓室里,就算隔着这层黑暗,苏合还是能看见小唐那双沉默的眼睛,慢慢地有了些许凌厉警觉的意思。
        “这次,你貌似错了。”苏合默了半晌,忽地开口道,那声音里含着戏谑的笑意,“别忘了,你曾和我打的赌。”
        小唐开了口,淡然冷漠一如往昔:“我知道。”
        苏合自衣袋里拿出了火石,点燃了灯。
        “她还是派了人来,”苏合苦笑着道,“看来这次,她不在这儿寻到她想要的东西,她是不会甘心回去的。”
        小唐的眼望向了安放在墙角的矩形木棺,他没有动,亦没有言语,苏合看见他的指尖出现一道银光,闪现又隐没。
        苏合站了起来,走上前去。
        木棺早已朽烂得不成样子,使得苏合不禁产生了只要将手指放上去,棺盖就会整个塌落下去的错觉。
        那些为了主人的命令,疯狂偏执得连性命都可以置若草芥的东瀛人,栖身于这种地方着实不足为奇。
        “苏合,”蓦地,在他身后如石雕般的小唐开了口,“小心。”
        他只是点了点头,小唐还是相信他的身手的,就算那藏在棺中的人发动袭击,只要不出意外,苏合还是能应付得过来。
        其实他并不是不紧张的,
        伤口还痛着,谁知道那些东瀛刺客还会使些什么阴毒狠辣的招?
        他握紧手中的剑,纵然心跳得再怎么快,他的手却是极稳的。
        封棺的木钉早就被人拆卸下,不知是那些盗墓贼所为,还是全拜“潜伏者”所赐。
        苏合全然不管这些,他也无暇顾及。
        也许下一秒,那个暗中的刺客便会执着明晃晃的太刀,发疯般向他劈砍过来。
        手中的剑已经出了鞘,苏合推开了棺盖。
        他执着油灯,映亮的是棺中人的脸庞。
        在即将熄灭的微弱的橙色光芒下,“潜伏者”的脸庞慢慢清晰。
        苏合手中的灯一晃,就快将油灯坠入棺内。


        IP属地:四川7楼2013-03-2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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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蒙面的狠戾刺客。
          是一个女人,
          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少女,她的身上蒙着厚厚的尘垢,她仿佛是睡在一层又一层灰白的厚茧里。
          少女全身裹在羊毛织毯中,鬓边插着两支雁翎,是新娘应有的装扮,她身边搁置了些许随葬品,诸如鎏金的小佛像、菩提木数珠以及香料残屑等等,西域诸国笃信佛教,将这些物品随死者下葬也算不得稀罕。
          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早就损毁得不知年代的墓中?没人会想到将亲人放进其中。
          鬼使神差之下,苏合伸出了手,轻轻地帮她揩拭着脸上的灰尘。
          灰尘下那张脸庞,除了苍白得有些过分之外,同常人毫无二致。
          虽说身在大漠中,尸体不易腐坏,可也会有干燥脱水的倾向,为何这女尸的面貌却如活人一般?
          他也许不该探寻那么多,
          虽心中有万千好奇,苏合也不想再深究此事。
          死者应安息,他扰了少女的长梦本就不该。
          就在他准备合上棺盖的一刹那,
          他的脸庞,忽然掉进了一双眼眸里。
          长睫下所覆的,翠色眼眸中。


          IP属地:四川10楼2013-03-2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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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少女的眉眼间笼着一层黯淡的灰霾,她披着苏合的外衣,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长长的金发流泻下来,披了满身,她捏着装满早已干燥破碎的黄麻[1]细枝的破布袋,好半晌没有言语。
            古西域人随的是葱岭那头的伊兰人[2]的葬俗,他们相信,黄麻枝会产生所谓“所玛”或“浩玛”,那是可以助人登上极乐天堂的灵物。
            “苏合先生……”西域少女终于开了口,她依旧垂着头,因而苏合看不清她的表情,“现在,楼兰可还在?”
            这少女自称来自楼兰城,她沉睡了这样久,早已不知故园安好与否?
            “现在的楼兰,早已不是过去的楼兰了。”苏合靠在墙上,疲倦地阖了眼,道,“之后,新的皇帝,派遣他的部下平乐监傅介子,刺杀了在匈奴与汉中间左右逢迎的楼兰王安归,夺取了楼兰,立了新王,并更国名鄯善……许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城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你牵挂的人,放不下的事,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许……先生您可能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但我真觉得自己只像贪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当初的一切,全都不见了。”西域少女的话音很平静,连一丝悸动的颤抖都没有,借着灯光,他还是发现她的碧眼在此刻变得雾蒙蒙的。
            苏合轻叹了一声,
            这就是所谓“观棋烂柯”的感受?[3]
            换做是谁来面对这番变故,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定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他将脸转向小唐,道:“我们是不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了她耗尽无数心力都未能寻到的秘密?”
            “无非就是为了那个怪物。”擦拭着苗刀的小唐停了手,道。
            西域少女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破布袋。
            “不管时间再怎么前行,对于某些事情,人们都是一样的,从不会变……”西域少女抬头望着天花板,笑得有些悲凄。
            苏合直了直身子,睁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楼兰少女,又将视线转向小唐,道:“要怪也只能怪那掘人祖坟过活的糟老头子,明明没多大本事,就胡扯最在行,再怎么鸡毛蒜皮的事,被他一讲,也能说得个天花乱坠的。”
            “上至天子,下到平民,没有一个人会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苏合接着道,“你并没有错,只能怪那人心不古。”
            楼兰姑娘仍紧捏着那个旧布袋,她在微笑着,可是泪水却不停地掉落。
            “我那朋友在临终之前也是如此告诉我的……此事只关乎人心,而不在于那东西……我曾是个很惧怕死亡的人,我一直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够晚一点离开这个世界......可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的朋友?”苏合问道,“是和你得以长生不死这件事有关的人?”
            [1] 黄麻:椴树科黄麻属植物,韧皮纤维作物,主要用于纺织麻织品,黄麻叶、枝等皆有药效。
            [2] 伊兰人:即古波斯人。今“伊朗”便是“伊兰”音译,在古波斯语中有“光明”之意。
            [3] “观棋烂柯”一语出自梁任昉《述异记》,其中有载:信安郡(今浙江省衢县)有石室山,晋朝时有一名叫王质的青年樵夫入山砍柴,见有两童子下棋便驻足观看。一局毕,其中一童子笑问王道:“你为何还不走?”王质去拿斧子时,发现斧头已朽烂不堪。待其返回家中时,方才发现人间已过百年。


            IP属地:四川12楼2013-03-2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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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可知道长安?”他的语气永远那样,慵懒又漫不经心,像是天大的事都惊不动他。
              楼兰少女一怔,复道:“长安?中原王朝的京城。现在仍是……您的国家的王都么?”
              “愿意跟我走吗?随我去长安。至少在那里,你应该能够过安稳的日子。”
              少年将脸转向她,黑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柔和的颜色。
              “就像你方才说过的,我不会强人所难,若是姑娘你实在不愿意,我会依你的请求,将你送到附近的村镇。”
              在苏合不长的人生中,他鲜少有这样会为别人考虑的时刻。
              楼兰少女不发一言,
              浓重的黑暗像块沉沉的丝绒,隔开了她和他,令他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少女会怎样?悸动还是颤抖?恐惧或是安定?
              一切的决定权在她的手上,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暂时驯服命运这匹不羁狂躁的野兽,当一回它的主人。
              指引它向左或者往右,都能够决定她日后的道路。
              正是如此,此时的少女如同置身在狂暴的风沙中央,不管是哪一条路,都暗伏着不安定的因素。
              她面临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抉择。
              静了许久。
              静到他能听到她的呼吸,他的心跳的时候。
              一声悠长的叹息,划破了深深的黑夜,
              “苏合先生,带我走吧,就像您所说的那样……如果我还留在此地,安稳平静地度过余生的愿望,只能成为奢望。”
              她的腕上,不知何时已缠上那残破不堪、脱珠断线的菩提木数珠,她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喃着什么。
              楼兰少女所说的是梵语,依稀听来,应是经文一类的东西。
              故乡与旧人不在,她只有用这份信仰做行囊,陪着孤独的自己,缓缓地踏上未知旅途。
              何等为爱别离苦?所爱之物皆破坏离散。[1]
              “苏合先生,我定会报答您的恩德,”她脸上的微笑恬淡,道,“我还会每天向佛祖祈祷,愿它能佑您和您的朋友平安。”
              苏合也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唇上的弧度弯得恰好,一脸融融的暖意,
              看着这个笑得纯净柔美的少年人,完全无法想象他所做的居然是收割性命的生计。
              “谢过你的好意了,姑娘,”苏合道,“不过像我这样的人,纵神佛也难救,不如来点实际的吧。”
              他凑近了她,凝视着她碧色的眸。
              她翠绿色的眼里倒映着他左耳垂上坠下的、那块泪滴状的玉耳饰。
              幻幻真真,谁又能明说?
              “我想要……你的名字。”苏合笑着,温热的鼻息拂过她金色的发丝,让少女的神思不禁恍惚,“美丽的西域姑娘应该有个和她所配的迷人的名字,不是吗?”
              “栈香。”
              她说出了这两个字。
              像是在重重风烟、茫茫黄沙背后的绿洲里盛开的花朵。
              “谢谢。”他道,脸上的笑愈发灿烂,“你的报答简直超乎我的想象。”
              [1] 语出《大涅盘经·卷十二》


              IP属地:四川16楼2013-03-24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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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经考证,龙门客栈应位于敦煌西南(今甘肃省敦煌市)处的月牙泉边,而楼兰则地处若羌(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西北角,已是玉门关外地区,而游戏地图设定将楼兰城圈入关内,为合实情,故不沿用游戏之中“楼兰古城在龙门荒漠(即戈壁)”的设定,望谅解。


                IP属地:四川18楼2013-03-24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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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11:5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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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还是UP一下~


                  IP属地:四川19楼2013-03-24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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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P一下,然后露珠开更


                    IP属地:四川21楼2013-03-26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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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后不久,栈香和苏合都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随着商队的伙计们饮酒玩乐。
                      苏合倚在榻上,阖着眼小憩。
                      他在等一个人,
                      藏蓝色的天空之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弯月钩。
                      盆里的炭火发出微微的“噼啪”声,
                      她什么时候来呢?
                      但听得门口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有人抬手,叩了两声门,柔婉的女声倏地响起:“少侠,是我。”
                      苏合终于笑了,他道:“进来吧。”
                      门开了,果然是今天傍晚时在客栈大厅里遇到的红衣少女,她的手里捧着木盘,盘中置了酒壶和一些佐酒小食,她带上门后,款款行至桌前,将托盘放了下来。
                      “已经这么晚了……奴家叨扰了。”少女一边将黑漆红花的小菜盘摆在桌面上,一边说道,“只是,不亲自来感谢公子的话……奴家很是过意不去呢。”
                      苏合瞄了一眼青釉莲纹的酒壶,笑得有些无奈。
                      大夫分明嘱咐过他不能饮酒,
                      为不扫眼前佳人的兴,苏合只有破一回例了,若是栈香知道他喝酒了,又会是一番关切的怪责。
                      于是,二目相对,两盏轻碰。
                      谈笑声在房中响起。
                      铜烛台上立着一只红烛,柔和的橙花盛开在红衫少女明亮的双眸里,她的脸庞因不胜酒力而浮出酡红色来,她用手撑着头,浅笑着望着他,一只银镯子直滑到手臂下面去,颈边的黑发已被她撩开,柔润的脖颈曲线一览无余。
                      此情此景,怕是柳下惠都会觉得飘飘然不知其所。
                      “还真是难得……竟然能在大漠里喝到这样的酒。”苏合将酒盏放下,道,“不知多久都没再尝到这味道了……西凤酒的味道。”
                      产自凤翔的西凤酒,凭其醇厚浓香之味,先秦时起便已声名远播,在当时贵为王室贡酒与祭祀用酒,又不知是哪朝的文人,在品过这般佳酿后,发出了“东湖柳,西凤酒”的慨叹。
                      这西域最常见的便是葡萄酒,鲜少能见到中原人习惯饮用的米粮酒曲酿制的白酒,由此看来,这少女心思的细腻远远超出他所想。
                      “……奴家一看公子装束就知道您是从中原而来,”少女的手指绞弄着衣服上的飘带,轻声道,“出门在外这样久,怎么会不想家呢……所以奴家便特意为公子准备了这酒,慰藉一下公子的思乡之情……”
                      “你的确是解语花般的存在,”苏合微笑着打量着她的娇态,不禁如此感叹道,“懂得拿捏男人喜好的女人,知道讨巧的女人,不愁遇不到好的男人。”
                      少女瞥了苏合一眼,又赶紧转回视线,她斜倚在桌上,玩弄着腰带上垂下的彩色丝线,道:“公子……不就是那个很好的男人么?”
                      “我?”苏合轻笑一声,自嘲道,“你真觉得我是个不错的男人?”
                      “身手好,又有正义感的男人,难道不算是好男人么?”她抬起头仰视着他,眼眸在烛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一池潋滟的清波。
                      “真是傻姑娘。”他摇头道,倏地凑近了她,指腹轻轻滑过她薄敷着胭粉的脸颊,苏合离她的脸是那样近,胭脂的芬芳便轻轻地扑在他的鼻间,如同女人的手,柔若无骨却连磐石都能撼动。
                      他的唇凑在少女的耳边,殊不知少女的耳后因为他的鼻息早已粉了一片,他说道:
                      “女人总爱说男人好,那是因为她们从来就没见过男人坏的样子。”
                      “公子……酒还没喝完呢……”她娇嗔道,少女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推了推他,与其说是抗拒,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妥协。
                      其实男人并不喜欢女人狂浪放荡的模样,他们爱的,却是女子欲拒还迎的矜持姿态。
                      少女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了熟透的果实,在今夜融融的柔光里招摇着,渴盼着人来采摘品尝。
                      可她仍掩饰着,这掩饰实在可爱得想使人好好疼惜。
                      “我觉得……我倒是醉了,醉得很厉害,”他一把揽过少女的纤腰,手扳过少女的脸庞,温柔地胁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人都说,美人如酒……你是怎样的酒呢?”
                      这里并没有红绡罗帐、玉簟牙床,可在黑沉沉的荒漠里,哪怕再过分的荒唐都能变得令人神往。
                      做一场云遮雨落的巫山绮梦又如何?
                      “公子……”她涂了蔻丹的指甲划过他的胸口,笑得极妩媚,“若你真醉了,那便睡睡吧……马上就睡……”
                      苏合已经听不清她的话,
                      少女的面容在他的眼中幻化出无数个,重叠又分离。
                      真醉了吧,
                      他还来不及问,只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IP属地:四川24楼2013-03-2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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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栈香,你睡了么?”
                        听到门外苏合的呼唤,还有那不急不缓的三声叩门,侧卧在睡榻上却毫无睡意的栈香睁了眼,只觉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膛。
                        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披上外衣,
                        栈香系上了腰带,又将枕得有些凌乱的金发理得服帖了,这才走上前去开门。
                        见到溅了半身血点的苏合,栈香还是免不了有些愕然。
                        他现在的模样,比起第一次见她时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苏合先生,您那边果然是……”栈香问道,她在睡梦中被隔壁苏合房间里传来的声响所惊醒,之后便一直睡不着了。
                        他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可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污,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收回,苏合望着她,温声道:“进房再说。”
                        安置好苏合后,栈香让他稍等,然后打开门下了楼,向值夜的小二讨要清水。
                        那小二也是一好打听之人,一见住在苏合隔间的栈香来了,急忙逮着她问询那巨大响动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不是栈香不愿满足店小二的八卦之心,只是不想再多生枝节,便寻了个“自己睡得沉因而什么都没听到”之类的理由搪塞糊弄了过去。
                        小二瘪了瘪嘴,因为没从这位女住客口中套到什么话,失望是在所难免的,他也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地去为栈香打来一盆清水,栈香接过并道谢后,便上了楼回房。
                        栈香叹了一口气,这样大的响动肯定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也不知道苏合是怎么向前来问询的人打的圆场。
                        栈香刚推开门,便发现苏合靠窗坐着,窗户洞开着,大漠夜晚的寒风灌入窗内,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苏合先生,穿得这样单薄还是别开窗了,荒漠夜里的天气……怕是对您的身体不怎么好。”栈香将水盆放在桌上,便走上前去,将窗阖上并闩紧。
                        “你呀……真是像极了阿阮,每当我开窗子的时候,她就会像个母亲一样的训斥我,说我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哪还受得住凉?可真当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苏合苦笑着抱怨道,不过他表情里最多的还是柔和的欣慰。
                        “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人,都是不会照顾自个儿的小孩子。”栈香道,她示意他坐在桌前,这样她好帮他擦洗。
                        苏合也只好乖乖听她的话,看着认真的栈香,饶是他也不敢忤逆。
                        或许不是惧怕她,只是很享受被这个女孩子照顾的滋味吧。
                        栈香将浸湿的白毛巾拧干,缓缓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血点。
                        苏合只在白色内衬外披了件墨色短衫便来寻她了,腰侧伤口渗出的血染在白色的衣料上,分外刺目,虽说苏合用外套极力遮掩,可还是逃不过栈香的眼睛。
                        “苏合先生……您……”栈香虽讶然,但还是极力压低嗓音道:“难道又有人来寻麻烦了?就跟上次在昆莫那边时一样。”
                        苏合见瞒不过她,便轻轻的“嗯”了一声,“没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看你无恙,我也安了些心。”他怕她想得太多,将错误尽数包揽在自己身上,便这样补充了一句。
                        栈香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但看得出来,她的微笑中还是含着歉疚之意。
                        她又开始为他包扎伤口,忙活了好一阵。
                        “下次……可要当心些,别碰水,别做大的动作……”她剪着全新的绷带,担忧地嘱咐着。
                        “……别吃些刺激的发物,最重要的是,少喝点酒,对吧?”他见她这股子可爱的严肃劲,还是忍不住逗逗她,便将栈香之后欲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女华佗,在下说的可句句属实?”
                        栈香不言语,只是理着绷带,灯火跃动在她白皙的侧脸,她碧绿的眼眸都染上一抹温红。
                        阿阮也是这样,
                        若是见到他不好好照顾自己还和她嬉皮笑脸地贫嘴的话,她准会板着脸,无论他怎么哄逗都不会理他。
                        “真生气了?”他轻声问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栈香的手顿住了动作,她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生气,只是……我在想……”
                        “想什么?”苏合笑着调侃道,“跟着这个男人就是过不了半天安生日子?”
                        “没,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栈香抬头看他,那眼波水盈盈的,分外好看,“刚偶然看到我右手的这条生命线,当时替我看手相的爷爷说怕我活不过五十岁呢,可现在又……”她将右手摊开,左手食指的指甲轻轻划过右手手掌算不上长的生命线。
                        “恐怕他也没有想到吧,”她这份难得的孩子气让他不禁笑了起来,“看相算命的人不都是只看得到现在,而看不到未来么?”
                        栈香道:“其实,五十岁之前死去也是很好的事。”
                        “你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其实完全不知道你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苏合为她顺了顺长发,道。
                        栈香抿着唇,说道:“拥抱着美丽的回忆死去,比起一无所有地长久活着要好百倍。”
                        看着她这样消沉的样子,他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
                        也许在她独处的每一个夜晚,栈香就会止不住地这样想。
                        孤独与对未来的恐惧如影随形,自她醒来的那一刻,这两样东西就在她的心底悄悄扎了根。
                        “也许你说得对,栈香,”苏合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世人明知长生的悲哀,却又要对此趋之若鹜?”
                        少女垂了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27楼2013-03-2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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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露珠在发文的时候发现了文中的俩BUG,所以又来皮诶斯一下,以免误导各位= =
                          1.阿姆河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东南部与兴都库什山脉之间的冰川中,在同瓦赫什河汇合后,流经塔吉克斯坦、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四国;锡尔河发源于天山山脉,分两源,分别为左源卡拉达里亚河,右源纳伦河,纳伦河发源于吉尔吉斯斯坦,两河交汇后流经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后,注入咸海。因而撒马尔干地区并非专指吉尔吉斯斯坦,而是今中亚国家(乌兹别克、吉尔吉斯、土库曼、塔吉克以及哈萨克南部)之间的部分区域。
                          2.长安地图中,红衣教营地位于天都镇西北部,而并非南部。
                          在此更正,
                          露珠遁走,欢迎拍砖。


                          IP属地:四川28楼2013-03-26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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