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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生气夫妇】夜行歌(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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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纸鸢是江南习俗,想来自是她幼年的事了。
  他不出声的引了引,鲜亮的蝴蝶又往上升了些。她渐渐开心起来,欢悦的指点。
  “再高一点……别歪,小心那边……哎呀!”
  孩子气的欢呼突然中断,她冷冷的投视侧方,气息猝然冰冷下来。
  一个美丽的黄衣少女柔婉的笑,走上前安慰。“好可惜呀小妹妹,风把线吹断了呢。”言语温和,眼睛却亮亮的看着身后的他,面颊微红。
  他垂下眼,只看怀里的人。
  那一枚隐蔽的青蜂针,迅捷的打断了线,既瞒不过他,也瞒不了迦夜。失去了牵引的纸鸢翻落着下坠,转瞬已落入了河中,随水流去。
  黄衣少女见两人都未接口,微微有些尴尬。
  “要不姐姐替你再买一个,一起放可好。”
  迦夜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默默按住她的肩,此地人多,若是动了杀机,怕是要引起风波。
  站在少女稍远处的锦衣青年见情势不对,立即上前。
  “实在对不住,请二位原谅舍妹的游戏之举。”他深深鞠躬,长袖触地,态度谦和有礼,巧妙的拦在黄衣少女身前。“请容在下赔礼致歉。”
  “哥哥!”少女跺跺脚,粉脸现出羞红。
  “请恕堂突,舍妹只是见两位人品出众,心存结纳之意,并非有意得罪。”
  气氛僵了半天,迦夜忽尔一声冷笑。
  “公子何必多礼,本是意外,适才可不正是好大一阵春风。”
  素来知道迦夜口才便给,却罕见她这般讥讽,错非是对面的人脸红到脖颈无地自容,险些笑出来。
  “你……”少女嗔怨的瞪着她,约摸是想不到一介稚女这般厉害。
  “小姐真该庆幸有个好哥哥。”迦夜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转身即走,话都懒得再说一句。
  他的目光在锦衣青年身上停了停,跟随而去。
  抛落下兄妹两人,一个懊恼羞嗔,一个若有所思。


IP属地:江苏137楼2017-06-27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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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8楼2017-06-27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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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多更一点吗😊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9楼2017-06-27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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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夜
          “要不要再给你买一个。”默默的走了一程,他轻声问。
          迦夜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你倒真是……”她想想又开口,半讽半戏。“祸水。”
          他啼笑皆非,自知事端由己而起,倒也无话可说。
          “那两个怕是世家子弟,看来出身不错。”迦夜懒懒的走慢了些。“你以前也是这般自命不凡?”
          “所以才被擒去天山。”他自嘲的开解。“我已受过惩罚。”
          气平了下来,她淡扫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的坦然。
          “你是怎样惹到了教王。”
          “当时年少气盛,看他们折辱一个落败的武林中人,手法过于残忍。”他淡淡的道,时过境迁多年,早已不再纠结。“结果忘了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手。”
          初出茅庐的少年,有剑试天下的雄心,却遇上了最强的魔头。
          “你运气真不好。”她默然片刻,“很少有人会撞上修蛇。”
          “现在知道了人外有人。”他蕴含深意的笑笑,“他们也仅是轻率无知。”
          “你担心什么。”听出他的弦外之意,黑眸浮上讥讽。“怕我去杀了她?我还没那么空闲,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有人去消受,与我何干。”
          执掌西域多年,迦夜并不嗜杀。说不准会给点教训,那两人衣饰鲜亮谈吐有度,必非寻常人家,还是少一事的好。
          “你说的倒也不错,有一线我还真动了杀意……”她低声轻喃,眉间怅然,“恃艺骄人纵容无端,真个讨厌,我不过是放个纸鸢……总是这般……”
          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头,他的眼怜惜而理解,奇迹般的化掉了抑郁。
          “江南有趣的东西很多,下次带你一一赏玩。”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他温柔一笑。“饿不饿,尝尝江南菜如何。”
          暮色渐浓,街市摊贩的上方挑着一盏盏风灯,依旧喧嚷如潮。
          “晚上也这么热闹?”她有点新奇。楼船画舫的纱灯映在湖面,清风徐来,美得不似人间。
          “这里是中原最繁华的所在,加之上巳节将至,人会比较多。”他牵着她在人流中穿行,时而询问可有喜欢的东西,她一直摇头。
          “为什么很多人看我们?”在西域并不曾招来如此注目,忍了一天,她停住脚打量自己。
          “衣服。”他扫了一眼,道出缘由所在。“江南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式样。”利落的常服是西域人偏爱的款式,却在江南格格不入。
          不喜欢招来异样的目光,但订制新衣也非一日之功。她懊恼的蹙眉,一时茫然。他笑而不语,拉着她向另一条街市走去。
          金粉之地,商贸极盛。她这才知道江南有的是成衣铺,除了订制也有现成的服饰售卖。听着耳边妇人喋喋不休的夸赞,她极力抑制塞住对方嘴巴的冲动。
          “……这是预备给郡王府小郡主裁制的华服,可算姑娘来得巧……”
          “……姑娘的模样多可人意,这衣服竟像是长在身上的……”
          “……说起来我们坊里出的衣服,那是宫里都出了名的……”
          “……再过几年必定是一位绝色佳人……”
          “……这件也挺合姑娘的身,可得一并试试……”
          她试了几件,终耐不住聒噪,奔出了内室,骄傲不容许她对一个无知妇人动用武功,何况对方除了罗嗦,态度是极亲切的。
          虽在外间,仍能大概听到内室的声音。见她逃也似的出来,难得一见的狼狈,俊脸忍不住笑意。


        IP属地:江苏140楼2017-06-2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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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袖轻罗的纱衣,淡绿色的春衫衬着雪色肌肤,益发显出纤腰一握,弱不胜衣,江南女儿家的婉转娇柔。别有一种冰清剔透的明净,教人怜而不敢近。
            “很美。”看了半晌,男子低低夸赞,那样的目光……
            她不自在的偏过了头,耳根微微发烫。
            身后跟出来的妇人打破了静滞。
            “姑娘怎么走了,还有好几件上好的衣服都未曾试过。”
            “这几件可以了。”大嗓门惊得她立即退到男子身边,不知该如何应付过剩的热情。
            “那未免太可惜了,像姑娘这般容貌便是添个百件也不算多的……”妇人又开始口沫横飞的推荐,他好笑的挡在身前,截断了滔滔不绝的话语。
            “多谢,她试过的都包起来。”
            妇人待要再说,几粒黄澄澄的金珠落入手心,登时打住了话头,一迭声的应是。
            “姑娘稍等。”迦夜抬脚要走,妇人赶紧拦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一条银链,“送姑娘一条时下风行的链坠,这般精致的衣物岂能没有饰物相衬,只盼姑娘系上,必然更添风姿。”
            看势容不得拒绝,迦夜咬了咬唇由得她系上,眉间的不耐险些藏不住。在天山纵横多年,向来说一不二,哪有应付这般生意人的经验,又不便发作,只盼能早一刻离开。
            走出店铺,足链一路细微的呤啷,感觉到他在身后低笑,她忍了又忍,终忍不住,伏身一把扯下,正待扔掉,被他接了过去。
            足链制作得相当精巧,细带上缀着密密的银铃,稍微一动便有清脆的声响,小巧可爱,悦耳动听,确与她这一身极衬。
            他将她抱至扶栏上坐下,俯下身重又系上,链子在纤细的踝上有点松,他耐心的打结收拢。
            见她要说什么,他微微一笑。
            “很好看,戴着吧。”
            她伏在枕上,凝视着手中的银链。
            第一次戴这种累赘的饰物,并不喜欢,叮当作响的银铃更是与习性相忌,若是过往,根本不会容许这种东西落在身上。
            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例外?
            久久不能入睡,她烦乱的丢开饰物,转向另一侧。


          IP属地:江苏141楼2017-06-2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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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价
              醒的时候,抓伤的臂膀都已上过药,散架般的身体仿佛重新拼凑了一遍,与平日的感觉相同,初时的衰弱无影无踪。
              他不这样认为,扶起她喂着温好的粥,眼神藏不住担忧。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沉睡的时候他请过大夫,却完全诊不出所以。
              “旧伤复发。”香糯的粥滑入喉间,唤起了饥饿,他却停下了手。
              “你一天不曾进食,慢一点。”调羹拔弄了半天,他才喂了下一口。“我不记得你有这种毛病。”
              想取过他手中的碗,刚一动,发现身无寸缕,立即又缩了回去。或许是羞窘的神态过于明显,他眼中流出笑意,柔如江南的春水。
              “你刚恢复,别急着动。”他轻柔的喂了一匙,继续追问。“怎样的旧伤?”
              “练功时留下的。”
              “你以前没发作过。”他似下定决心不让她敷衍过去。
              她顿了顿,说得极不情愿。
              “我练的当然不是摩罗昆那心法……是我娘留给我的秘术。”
              “说细一点。”深暗的眼睛盯着她,不容回避。
              或许是昨夜所致的衰弱,又或是他罕见的坚持,她稍稍滑下去一点,勉强开始解释。
              “我并不是什么武学奇才,有今天的身手,是所学的比较特别。”
              “这种功法练的时候并不容易,但行功奇特,短时间即可凌驾于常人之上,异常轻灵迅捷。不过会给经脉造成相当的负担。”
              “一旦练至顶点功法反噬,隔一断时间会经脉逆行,就是你昨晚看到的情景。”心底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
              “多久会发作一次。”
              她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昨天是第一次。”
              照这样推算,分明是不久前才修习至巅峰……必定是为了对付教王。
              “距离下次间隔时间多久。”他极坚持。
              她干脆侧过了头。


            IP属地:江苏143楼2017-06-27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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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尽力按捺住情绪。“会反复发作到什么时候。”
                她没有看他,淡淡的语气一无所谓。“到我死。”
                “你怎么会练这种邪功。”他倏然站起,咣啷一声搁下了碗。
                眉尖微蹙,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她漠然吩咐。“把衣服拿来。”
                “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变成怎样?”男子眼神复杂。
                “我愿意付出代价,只要能成功。”迦夜冷淡无波。
                他脸色铁青看了她许久,扭头走出房间。隔间猛然传出传出桌椅倒地的巨响,没多久又走回来,所有的行装衣物都被他提了进来。
                “做什么。”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她皱了皱眉。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一人独处?”深暗的眸子迎视着她。“从今天起,我和你住一间房。”
                “用不着。”她冷冷的拒绝。“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若你知道什么是好,就别拒绝。”他走近床边,神色显出并非虚言。“或者我禁了你的武功。”
                她的气息瞬间冰冷下来。黑瞳凛人。
                “别逼我将你视为敌人。”探出一只细臂,她按住榻边,凌厉的气机盈散,冻结了室内的空气。“那并不明智。”
                “你知道我是关心。”
                “我的事,与你无关。”她一字一顿,坚冷如冰。“别妄作主张。”
                对峙半晌,他伸出手,替她将滑落的被子扯上来。语气缓下来,甚至有几份请求。
                “我不是你的敌人。”他叹息着低喃,“你救过我多次,我一次也没有忘。”
                她的神色始终僵冷,任由他裹住身体。
                “那就少管我的事。”
                “迦夜,你为什么怕。”他端详着她的眉目,道出潜藏的疑惑。“你怕与人接近,更怕别人对你好,为什么。”
                “每次只要稍稍柔和,就会以冰冷生硬的态度拉开距离。”
                “你从来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容自己有任何弱点。”
                “你……累不累?”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如有魔力般侵蚀着意志。
                她垂睫没有说话。
                “我不会碰你,我只是担心你下一次发作又伤了自己……”拉过她的手,指尖轻摩着青紫的牙痕,深深的叹息。
                “……能不能,试着信任我?”
                ……


              IP属地:江苏144楼2017-06-27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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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了许久,感觉到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柔软。
                  “我饿了。”
                  枕边多了个人。
                  极不习惯,勉强忍住翻身的欲望,一动不动的盯着墙壁。
                  很想痛骂自己自找难过。
                  认真的考虑把旁边的人踢下去后果会如何,为什么没有坚持分道扬镳?莫名的牵扯越来越麻烦,失去了对事情的掌控,她很不喜欢。
                  怎么会竟……妥协了?
                  虽然他在身侧相当守礼,中间还留了一定的余地,她还是……
                  防卫范围被人侵入的感觉萦绕不去,折腾到天明,才抗不过倦意渐渐朦胧,也许……还是该……离他远一点……
                  呼吸平稳后,身侧的人静静睁开眼,看着睡梦中仍轻蹙的眉。
                  目光滑过粉嫩的脸,垂落的睫,小巧柔润的唇。
                  微笑无声的绽放。
                  此后他异常温柔。
                  几次想提都没机会开口,他小心翼翼的避免触及底线,细致安排生活,在适当的距离中尽可能的周到,让她无话可说。
                  至于共寝……她更无言以对。
                  抗不过疲倦睡去,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偎进了他怀里,反复思量过后,不得不极不情愿的承认,确是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练功让体质转为阴寒,即使是夏夜也温度极低,习惯了肢体冰冷的感觉,或许是身边有了热源,竟不自觉的依近……
                  他知趣的不置一词,没有轻薄或是过份的举止,仅是搂着她。
                  她……
                  继续在他怀里醒来。
                  人的体温,很暖。
                  逐渐习惯了身畔的男子气息,偶尔会错觉不那么孤独。
                  或许……暂时的信任……是可以的。


                IP属地:江苏145楼2017-06-27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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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巳
                    上巳之夜,华灯齐放。
                    摩肩接踵的大道,遍地是笑语人声。
                    繁花千树,灯火万家。酒肆画舫尽是倚红偎翠,红牙拍板的妙龄少女清歌隐隐,湖水盈盈,疑是天上人间。文人士子凭水流觞,以诗逞才,无数丽人粉黛精心巧饰,如春日群芳斗艳。
                    酒香飘市,舞榭不息,整条街市望过去,竟似通明一般。
                    迦夜对街市上售卖的东西兴趣不大,就着摊子看了看月下剔透流光的宝石玉佩,望了一眼就搁下了。倒是对竹哨水鸟之类颇为喜欢,随买随玩,没多久又扔下,捉过了一个昆仑奴的面具。
                    “这个倒有点像我杀鄯善王时戴过的。”细白的指尖划了划黑黝黝的面具,“原来江南也有。”
                    孩子气的嘴微翘,黑亮的眼闪闪发光,说的却是与外貌截然相反的话,她笑笑遮上面具,轻快的在人群里穿行,黑发雪肤,纤腰秀项,行止轻灵而无声,可怖的面具戴在这般身形上,反像是独属于夜的精魅。
                    抛下钱币给摊主,他盯着前方的人紧紧跟上去,过于拥挤的街市令追逐并不容易,前头隐隐出现了几个形迹猥琐的人,其中一个正向迦夜擦去。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人群蓦的散开了一个大圈子,赶过去一看,果不其然。
                    迦夜静静的立在一旁,一个地痞样的人捧着右手,疼得在地上打滚,杀猪一样的惨号。想是看她衣饰华贵,动了偷窃之意。
                    周围人根本不曾看清她出手,只见略一擦肩男子便倒在地上痛嚎,几个同伙瞬时围上来,气咻咻的叫嚷,张狂的在她面前粗言秽语,想趁势把暗窃转为恐吓勒索。周围许多人不明所以,指指点点的猜议,多数对娇弱的女孩怀有同情。
                    敢惹迦夜的人很少,能活下来的更少。
                    他不知该同情还是庆幸,那个混混痛得脸色青白,绝不是伪装,右手必定是折了。
                    若在西域,迦夜会直接用剑,她很不喜欢与人接触,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倘若几个叫嚣的地痞再挨近一点……
                    一道青影闪过,前一刻还破口大骂的数人翻倒在地,场中又多了一个俊美的青年。
                    影子都未看清已利落的解决了争闹。围观的人一时鼓噪起来,对英雄救美的戏码激动不已,甚至传出了喝彩。
                    “还好?”他象征性的问了问迦夜。
                    面具后的她看不出喜怒,将手在他袖子上擦了擦,明显嫌恶的动作令人哭笑不得。
                    稍远处,一名青年男子被哄闹的声音吸引望过来,瞬时睁大了眼。
                    好容易挤到湖边,人潮仍是汹涌,


                  IP属地:江苏146楼2017-06-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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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风传来丝竹管弦之声,配着疏星淡月,柔婉的曲乐别有一番意境。
                      “可否能上船看看?” 看着宫灯摇曳的楼船画舫,迦夜有点好奇。
                      “这些画舫早已租给达官贵人,此时怕来不及。”
                      “那边也是?”有别于宽绰的楼船,湖面同时散落着一些挂五彩灯笼的精致船舫,船头尽是轻衣云髻的艳妆女子。
                      “那些不一样的。”他只瞥了一眼。
                      “怎么?”
                      “她们……”略有些尴尬,他顿了一下。“与媚园里的情形差不多。”
                      迦夜半晌没有作声。
                      “说起媚园……”她忽然开口。“你不担心烟容?”
                      “烟容?”他愣了愣,不懂她是何意。“九微自会照拂。”
                      迦夜一走,九微紫夙联手,千冥必然落败。下一任教王将落谁手不问可知,他并不担心九微的处境。至于烟容……她是个好女子,但对他而言也仅止如此,无甚挂心之处。
                      “你不是曾在清嘉阁留宿,怎的恁般薄情,我以为你是喜欢的。”迦夜淡淡的扫了一眼,听不出情绪。
                      脑中立时昏眩,未曾想过迦夜居然知晓。
                      待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语塞。
                      见他说不出话,迦夜笼起双袖,黑眸映着迷离的灯光水色,绚亮而诡异。
                      “你倒是对九微很有信心,笃定他一定能继位?”面具后的人似冷笑了一下,“千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什么意思。”
                      “那一日千冥的非份之想,猜我用什么手段推了时日?”
                      他一直疑惑,千冥并非易与之辈,却被她施用了缓兵之计,必有缘由。
                      “很简单,条件交换。” 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迦夜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告诉他,九微的弱点根源在于疏勒,掐住疏勒王,足以控制九微的一举一动。”
                      “一时寝席之欢,一世至上尊崇,何轻何重千冥分的很清楚,何况在他眼里,一旦成为教王,我迟早是囊中之物。”
                      他的手心蓦然冰冷,耳畔唯有湖水击岸的轻响。
                      “你……”
                      “你担心了?”迦夜突然笑起来,笑声清如银铃,欢悦而促狭。摘下面具,眉眼隐有一丝嘲弄。
                      “三年前我已在疏勒王廷伏下密探,离教之前,得知疏勒王病入膏肓,最多不过数日。千冥知道了又如何,照样拿不到这枚棋子,你大可放心。”
                      “你……”心一松,看她戏谑的淡笑,简直不知该喜该怒。
                      “我是戏弄你。”迦夜偏了偏头,如一只任性的猫,不负责任的品评。“生气的样子倒还真有点吓人。”
                      “很有趣?”
                      仿佛未曾听出他的不悦,她点点头,“你是关心则乱,让千冥继位对我有何好处,我怎可能便宜了他。”
                      “你对九微也没好感。”
                      “说的对,但九微不像千冥那么贪心,成为教王后必定有数年用于巩固权位……”
                      “不至将手伸至中原,你也可以乐得逍遥,可是?”男子没好气的道。
                      万一千冥执掌大权,基于多年执念及被利用的不甘,必定出尽手段入中原探察,迦夜虽不一定畏惧,却也多了顾虑,不如索性任九微攀上玉座的好。
                      迦夜并不否认,微微一笑。“现在倒是旁观者清。”
                      “九微千冥嗜权,紫夙贪色重利,你呢?”凝视着一如局外人的清影,他忍不住问。“杀掉教王之后,你想要什么。”
                      “我?”她稍一愣,又笑起来,少了戏谑,多了一份微倦的慵散。“我只想看看不同的景致……”清冷的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
                      “……和我印象中的……有什么不同。”
                      他的心一动,正要探问,忽然感到侧方有人。
                      “长生!”
                      多年不曾用过的名字猝然唤起,几疑幻听。
                      不容错辨的脸映入视野,他脱口而出。
                      “羽觞。”
                      眼前意气昂扬的青年男子,正是当年携手游江湖的伙伴。满脸不可思议,掩不住的惊喜,一拳打上他的肩。
                      “真的是你,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七年去了哪里!”


                    IP属地:江苏147楼2017-06-28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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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羽觞,中原四大世家之一的金陵宋家子弟。
                        双方家族世代交好,少年相识,联袂闯荡,一起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誓要荡涤天下的不平事。横刀立马,快意恩仇,那样锋芒毕露的锐气,现在忆起如同一个笑话。
                        重逢的喜悦过后,两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互相打量着变化,一别七年,再见恍如隔世。
                        肩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现实的存在,抬手接住另一记飞来的拳头,他不答反问。
                        “你何时来了江南。”
                        “一个月前。”好友一迭声追问,“消失了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当年你大哥找你都快找疯了。”
                        心中涌起无数话,汹涌的几乎要冲喉而出,可到最后他只是淡笑。
                        “去了西域,才回来。”无声的吸了吸气才能问出口。“你可知我家里如何?”
                        看出他的保留,宋羽觞疑惑不已。“西域?为什么会突然……”瞥见对方的神色,又改口。“据我所知还好,世伯这些年为你的事很憔悴了一些,年前我去祝寿时还提起,另外就是听说伯母近些时日身子不太好。”想起历来刚毅寡言的长辈在见到世家后人时无法隐藏的伤感,他也不禁唏嘘。
                        空气一片静滞,连乐声都消失了。
                        “你也不用这种表情,只要回去转一圈,包管伯母什么病都没了,必定康健如昔。” 宋羽觞赶紧出言安慰。
                        “是我不孝。”他喃喃低语。
                        明知高堂在望,却在脱困后迟迟未归,无边的痛悔如潮水涌至,淹没了所有思虑。
                        “若不是你这张脸太醒目,我真不敢认,去西域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信也不捎回来,教人好生惦念。”
                        他只能苦笑。
                        “回来就好,对了,你大哥也来了江南,要是知道一定喜坏了。” 宋羽觞见他似有难言之隐,暂时放弃了追索盘问,只是欣慰。
                        “大哥也来了江南,你们怎么会一起?”
                        宋羽觞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言语满是憾意。“说起来都是因为你。”
                        “我?”
                        “七年前你是为什么来的江南,可还记得?”
                        怎会忘记,他默然不语。
                        “七年前你初次去白家,见订亲而未谋面的白家大小姐,结果突然失踪,生死不明,遍寻不至。” 宋羽觞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仿佛难以启齿。“人家等了你五年,最后世伯说不能再误了女儿家的青春,亲自上门退了婚……”
                        “这次我代表宋家与你大哥一同至白家贺喜,三日后就是白家大小姐的良辰吉日。”直至如今,白家仍为失去了家世人品俱佳的女婿而遗憾,一场阴差阳错葬送了一段良缘,闻者无不可惜。
                        “如今他被白老爷子留在府中待作上宾,我这就带你去。” 宋羽觞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的行动。
                        “别……”他避过了朋友的拉扯,“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白家。”
                        “那我们换个地方谈,我帮你叫他出来。” 宋羽觞顿了一下,“和你一起的那位是……人呢……?”
                        霍然回首,那个立在树下的纤小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只剩了细柳迎风,轻歌隐隐。


                      IP属地:江苏148楼2017-06-28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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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情
                          “你要走?”
                          仿佛印证了某种预感。
                          房中的人摩挲着玉坛,莹白的脸上有种凝定的沉思。东西都已归置整齐,简单的包袱一挽即可上路。
                          “你回来得倒快,也好,就算是道别了。”她并无留恋,也无惋惜,口气宛如在说一次轻而易举的出行。
                          “为什么。”
                          迦夜浮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你不觉得?名门陈家的公子,和魔教中人来往,恐怕多有不便。
                          静寂了半晌,男子神色复杂。
                          “你何时知道我姓谢。”
                          “那一次征龟兹,归途时力战马队,你用了左手剑。”她大方的提供答案。“我才发现你真正的实力远不止平日所展现的,剑法也相当特别,回去后翻了翻有关中原武林的秘录,像是陈家独门的回风舞柳剑。”
                          “无怪当年敢强出头。虽在西域,我也知陈家训持极严,英材辈出,非到一定火候不允许踏足江湖,你十五岁即能外出,修为不问可知。”俊目深沉幽暗,迦夜仿若未见。“听说你是中毒受擒,想必修蛇也未曾觉察,他死在你剑下的时候一定很惊讶。”
                          笑了笑,她稍稍嘲谑的说下去。“如今既是自由之身,自当爱惜羽毛,还是尽早回避的好。”
                          “你……什么都知道。”
                          “那也不尽然,托地位之便,有些资料获取比你方便。”避过了他的视线,她用软布束好玉坛提起。“中原人对魔教多有敌视,隐藏起这七年会更有利,想来不会再见了,你好自为之。”
                          “若我说不想你走?”他微移一步,无形中挡住了去路。
                          “你不怕身败名裂?”她诧异的扬眉。“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冒这种风险。”
                          深遂的双眼晦涩难解。
                          “你呢?为何这般为我着想,迫不及待的离开。”
                          闻言愣了下,迦夜又笑起来,语气忽尔讥讽。“谢公子大概是误会,我不过是想你出身名门正宗,往来皆是江湖侠士,泄露了行藏多有不便而已。”
                          冷淡的声调不无挖苦。“论实力我这等自然无法与陈家相提并论,尽早回避也省得将来大家难堪。”
                          “你很怕我把你当好人?”他走近,俯看她的脸。
                          她无动于衷的绕开,“别用那种恶心的字眼形容我。”
                          “那就别走。”他展颜一笑,竟有种愉悦。“反正你又不顾忌我的处境。”
                          “我有什么理由要和你们这些白道中人搅在一起。”她不可思议的反诘。
                          “理由很多。”他慢吞吞的道出,眼神晶亮,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比如可以探知中原武林的秘辛……又或是有人打点,放心游乐无须挂虑其他……没人会发现你的身份,依然可以轻松愉快的享受,我会给你介绍各处最好的风景。”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他略一思索。“或许能寻机报复?毕竟你奴役我那么多年。”俊美的笑颜略带调侃。“你怕么?”
                          “不错的激将,可惜找错了人。”她不为所动,淡漠的转身。


                        IP属地:江苏149楼2017-06-28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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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自家人,此事只能让白老太爷一人知晓,对外……”冥思苦想了半天。“说你前些年大病一场,被带至塞外寻觅良医,治了数年方有起色。”
                            “既是大病,何以连家人都不知晓。” 宋羽觞摇头指出荒谬之处。
                            “就说是急病。”
                            “那也不对,好歹也会捎个信,怎至于音讯断绝。”
                            “说……练功突然走火入魔,动弹不得。”摸了半天脑门,陈曲衡尽量让理由合乎逻辑。
                            “家传之学练到走火入魔?这也太……恐怕陈世伯第一个听不过去。”
                            “被仇人追杀,跳崖失忆如何?”放弃了破绽百出的借口,陈家老大对说谎一事颇为力不从心。
                            “能逼到长生走投无路的高手,武林中必然叫得出字号,该说谁?”宋羽觞笑出声,轻而易举的戳破。
                            “遇到世外高人,被带去人迹罕至之所苦修?”
                            “受命伪装潜入敌对世家刺探?”
                            “……”
                            看着端方耿直的兄长绞尽脑汁的寻找一个合适的说辞,涨红了脸与宋羽觞争议,一股暖意在心间盘绕。
                            家,真好。
                            与一干武学世家的青年子弟闲谈会友,滋味怀念而生疏。坐中的每一个都是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客,皆因白家婚庆贺礼而到此,三日前与兄长拜望过后,白老爷子极力挽留,兼派长子作陪,一心要小字辈的多多亲近往来。
                            历练七年,沉潜内敛了许多,再不复年少轻狂的跳脱,多数时候听着坐中高谈阔论,极少插话。只是白家长子一意尽地主之谊,存心结纳交好,无形中使他倍受注目,想低调亦不易。
                            不过比起迦夜,应该还算轻松。
                            得知他有同行之人,白老爷子极为热情,不容拒绝的力邀两人入府。如今他被留在花厅会友,而迦夜……身处一群江南名门的闺秀之中,在雅亭闲聚怡情。
                            这些名门淑媛泰半出身武林世家,多少会些拳脚功夫,有些甚至有侠女之名,英姿飒爽芳名远播。迦夜坐于其中,如一个天真稚弱的少女,格外惹眼。
                            “……与陈公子并不熟……自敦煌同行……顺路……”
                            “……家人过世了……略有薄产,仰慕此地风物……”
                            “……不太了解他的性情喜好……”
                            “……谢公子仅是好心……过几日……”
                            “……各位姐姐说笑……未想过其他……”
                            片断的话语穿过长窗飘入,她始终是谈话的中心。众女仿佛都对这位与谢三公子同行的娇客极感兴趣,不断的围着她发问。从身世经历至日常喜好都被询了个遍,对她来说,随意编些谎话搪塞这群女人不费吹灰之力。
                            在一群高谈阔论的侠女之间,她沉静的回答,貌似温顺而好脾气。只是……他约略能感觉出隐藏的不耐,心神压根不在谈话上。
                            无怪她觉得无趣,以她的性情去敷衍一帮娇矜自傲的世家小姐,着实乏味,他也有同感。此时只能暗地祈祷迦夜的耐力足够,不至于拂袖而去。
                            迦夜身边的一位美丽少女对频频的询问微嗔。
                            “各位好姐姐连珠似的问,也让叶姑娘歇一歇才是。”
                            众女相顾失笑,一时略为冷落。
                            “还不是白大小姐刚刚出嫁,姐妹都有些失落呢,不自觉就成了话唠。”
                            “说的也是,下一个出阁的想必就是二小姐啦。”
                            “不知怎样的才俊能合了二小姐的心意。”
                            “眼前不就有位一表人才的?”
                            “说起来倒真是郎才女貌。”
                            七嘴八舌的调侃令美丽的少女晕红了颊,娇嗔的打断。“各位姐姐怎么说着说着,净拿凤歌取笑,看着姐姐嫁了就欺负我么。”
                            “谁敢欺负白家二小姐,怕只有将来的姑爷啦。”手帕交的姐妹戏言调笑。
                            “说的哪里话,白家和陈家也算门当户对,谢三公子又知礼谦让,怕是凤歌压着人家也说不定。”闲闲的戏语指名道姓,点破了隐秘的心思。
                            “坏姐姐,再说笑,仔细我撕你的嘴。”少女羞恼的掐过去,众女争相躲让,笑闹成一团。
                            “哎呀哎呀,再不敢了。”出言的女郎笑避。“好妹妹,你这擒拿手该对付将来的相公才是,怎么倒来针对我了。”
                            说着爆起了一阵娇笑,引得厅内的男子们纷纷望过去。春日明媚的阳光下,一派活泼动人的佳人佳景。
                            “说了半天嘴都干了,妹妹要是给摘串枇杷,准保能堵了姐姐的嘴。”说话的是白家的密友,存心逗引着让白凤歌一展身手。
                            “白家还能少了待客鲜果不成,姐姐想吃吩咐一声就是了。”二小姐白凤歌随口便待吩咐下人。
                            “那可不行,一定要二小姐亲手摘的才甜。”女郎指了指斜侧一株高大的枇杷树。“就那串最大的,也让我看看妹妹的燕穿林到了第几层。”
                            白凤歌笑吟吟的站起身,存心逞技,在栏上借力一点,真如一只灵巧的燕子飞了起来,纤臂一掠,如乳燕回巢,优美的穿回了亭内,指尖挂着一串黄亮的枇杷,气息分毫不乱,大方的掠了掠秀发,曼妙的身姿博得了满堂喝彩。


                          IP属地:江苏151楼2017-06-28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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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毒
                              美人如玉,身法轻妙,厅内的男子皆在赞叹。他看着迦夜似笑非笑的随众鼓掌,忍不住也笑起来。
                              这种花架子的功夫纯属花梢不实,迦夜想必是当了看戏。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昆玉思索了片刻。
                              “那位叶姑娘是敦煌人?”
                              这个版本在数日内被解说了无数遍,他转回视线礼貌的应是。
                              “当日不知是长生兄,小妹多有得罪,尚请见谅。”谦和的笑容十分真挚,一如初见的得体。
                              白昆玉,白凤歌,当日打断纸鸢的兄妹二人。七年前到访时仍在山中学艺不曾见过,却在回返江南的第一天意外邂逅。
                              那一场不甚愉快的初遇被轻描淡写的揭过,殷勤交好的心意十分明显。
                              “叶姑娘可会武?”白昆玉隐隐感觉那个年幼的女孩并不简单。尽管凤歌的暗器手法相当隐蔽,但出手的一刹对方已望了过来,不像是偶然的巧合。
                              “粗通一二。”他没打算彻底掩饰,含糊其词的带过。
                              迦夜的外形不会教人过多提防,除了步履轻灵,看来一如寻常豆蔻少女,清丽的相貌极易生出好感,加上敏感机变察颜观色,她若想隐藏什么轻而易举,绝不致露出端倪。
                              “如此年幼已失怙恃,真是身世堪怜,既是一路同行,总不好再任她四处漂泊。长生打算将来如何安置?”
                              “眼下还未想过。” 感觉出对方的试探,他含笑而答。“应该是跟我一起走。”
                              “叶姑娘性情温雅,小妹颇喜欢与她亲近,三公子与她年龄悬殊,男女同行又多有不便,不如将她留在白家,凤歌也好多个姐妹。”一袭香风,适才大出风头的白凤歌走近微笑着接口。盈盈秋水蕴着点点情意,投在陈长生身上。
                              “多谢二小姐好意,我答应携她同行,自当言而有信,更不敢叨扰白府。”不动声色的回绝平和而客气。
                              “叶姑娘到底是女儿家,怎忍心让她一介稚龄风雨飘零,辗转跋涉。谢夫人素来柔弱,长生又无姐妹,未必能妥贴尽善。”白昆玉笑着与妹妹一起劝说。“白家虽不及陈家,却也衣食富余,定当自家小姐一般照应,绝不让长生挂心。”
                              “三公子若是不放心,常来看她便是。”白凤歌温婉而热情,“姐姐出嫁后,我正觉得有些寂寞,有叶姑娘相陪正是再好不过。”
                              “她疏懒任性又不谙中原人情世故,换了陌生的环境难以适应,实在不敢劳烦。”
                              “长生说哪里话,莫非是担心我们招待不周,委屈了叶姑娘?”
                              “我看叶姑娘举止言谈,倒像是出身大家,极是懂礼有分寸的人,哪有三公子说的那般。”白凤歌轻嗔,晕生双颊。“难道真让哥哥说中了?三公子嫌白府粗陋,不堪留客么?”
                              这对兄妹言语相扣,倒是不容草草敷衍。
                              宋羽觞从旁帮腔,“二小姐多想了,我猜是怕叶姑娘不愿,毕竟事关本主,纵然是长生也不能代为决定。”
                              私下也曾问起她的来历,陈长生只说是魔教中人,曾与他有恩,同行至江南,其余的半点不肯透露,任是陈家大哥与他好奇万分,始终守口如瓶,惹得他心痒难耐,极欲探知,不过当前还是出言相助。
                              “一点小事教二位费心了,家母历来遗憾没有女儿,如今长生无恙归家,又带回一位小娇客,不知多高兴。”陈曲衡也代为解释,兼以致谢。“多承白兄好意。”
                              “以你我两家的交情何须多言,多礼反是见外了。”
                              “你们说的可是长生带回来小姐,是哪位?”听得这边热闹,一位青年男子探头过来,好奇的望过去。
                              “那个……”顺着宋羽觞的指向看了半天,砸砸嘴不无惋叹。“再过五年必定是个大美人,可惜太小。我还以为谢三公子带回了意中人呢。”
                              无心快语令白凤歌一僵,下意识的看向陈长生,俊美无俦的脸上并无不悦,也未反驳,竟似默认了一般。
                              “兄台谬误了,叶姑娘身量未足年纪尚稚,怎可拿来说笑。”白昆玉淡淡的斥责。
                              对方不服气的道。“看她小小年纪已是这般容貌,再等几年定是国色天香,未必逊于白府的两位小姐。换了我甘愿静待其成,怎算是谬误。”
                              “别将三公子与你这等色鬼相较,人家是正人君子。”本是相熟,白凤歌笑责,“谁似你这般连小妹妹也不放过,拿来说嘴。”
                              “英雄美人,说说有何不可。”青年毫不在意的打趣,“佳人难得,既然长生错失了江南第一美人白大小姐,还好尚有二小姐待字闺中,不然真是让我这个局外人都扼腕叹息。”
                              “休要乱说,我哪及得上家姐。”当着意中人被戏笑,白家小姐俏脸立时通红,羞得返身就走。
                              白昆玉面上浅笑,见陈长生仿若未闻,时时不落痕迹的留意着窗外伊人,心下一咯,或许……父亲的心愿达成起来……有些困难。
                              同一时刻,入目三弟的神色,陈曲衡微微皱起眉。


                            IP属地:江苏152楼2017-06-2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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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感觉如何?”
                                “无聊。”
                                迦夜拧了布巾拭面,沁湿的眉睫越发黑亮,衬得肌肤冰雪般明净。
                                “就这样?”他并不意外,含笑看着她。
                                白了对方一眼,她走出房间坐在廊畔欣赏暮色,似是心情不错。
                                房外正对着花苑,白大小姐爱花,家中收罗有各地珍奇的名花,多数正值开放之季,异色缤纷,斜阳下美不胜收。
                                “你行情不错。”对着跟出来的人,她回眸一笑,皓齿如玉。“数日围着的小姐都在打听你,陈家三公子真个炙手可热。”
                                “你怎么对答。”他扬扬眉,颇有兴致的问。
                                “还好我和你不熟,直言一无所知。”她轻易推脱得一干二净。“不然怕是片刻不得清净。”
                                “不熟?”他笑得更深了。“我以为近几年算是朝夕相处。”
                                “那时你可不是陈长生。”她一语撇脱,垂目注视圆门跑进来的孩子。
                                小男孩约摸三四岁,肥白可爱,衣饰精致,藕一般短臂上还带着金钏,一望即是富贵人家,笑嘻嘻的十分讨喜,见廊下有人也不畏怕,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抱抱。”小人儿扯着她的衣角,全不畏生,圆圆的眼睛满是亲近之色。
                                迦夜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看着,也不伸手。
                                他瞥了一眼抱起孩子,那孩子却不甘心,小手推着他,口里嚷嚷。
                                “姐姐抱,姐姐漂亮。”童稚的话语令人忍俊不禁,小胳膊乱挥,扑着要过去,小小年纪已喜好亲近美女。
                                他闷笑出声,看迦夜退避的姿势,恶作剧的把孩子塞过去。
                                “他要你抱。”
                                坐在廊下退无可退,猝不及防的被男童挨住,她躲避不迭手足无措,一掌撸下孩子扔回他怀里。
                                刚摸到纱衣便扑了个空,男孩失望的大哭起来,胖胖的手脚乱扭,执拗的要姐姐,涨得小脸通红,他抱着轻哄,怎么也止不住声嘶力竭的号啕,啄花的小鸟吓得四处飞散。
                                哭了半天,迦夜终忍不住,无可奈何的接了过去。僵硬的悬在半空,宛如拎着一个麻烦的包袱。
                                “别哭了。”她没好气的轻喝。
                                小人儿转瞬破涕为笑,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努力伸着手要摸她的脸,见她不理,手短又够不到,便挣扎着要下地。
                                刚放在地上,泼开短腿在花苑中乱穿乱拔,也不顾是何等辛苦才养活的珍品,不出片刻采了满把的花,讨好的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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