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日的意外,她想,或许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那一日,她被尸体们啃咬着,以为必死无疑,第二日却照常醒来,本以为是命大逃过升天一劫,却不料只是噩梦的开端。 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感到过任何饥饿感,也对任何食物没有兴趣,却在街上被一个摔倒的小孩出血的手指吸引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指尖露出的红色血液,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不自觉就把那孩子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允。 然而,血液的味道,竟是美好得让她不愿松口,尽情地吸允着,直到那个孩子尖锐的哭喊声,以及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让她惊恐地收了嘴。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干了什么? 周一茹自己惊慌受怕的跑开了,她不知道她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下来的几天,好几次她都是在无意识下就咬了人,而那些被她咬了的人,就像是中毒了一般,都慢慢变成了只会咬人吸血的怪物。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克制住自己,尽可能远离人群,只对郊外的小动物下手,虽然动物的血,远远没有人血鲜美,在经历过一番折磨以后,周一茹已经渐渐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再去盯着别人的脖子,和雪白的皮肤磨牙霍霍了。 …… “你给我一个袁大头,我就告诉你是谁教我这词的!”周一茹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小叫花的声音,充满着稚嫩。 一个袁大头?周一茹看着小叫花子雪白的脖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把头撇开,不去看小叫花白花花的脖颈,又想到了那个不分黑白是非,把她说的万恶不赦的人,很爽快就是一个袁大头拍在茶桌上,“好,成交。” 小叫花收了袁大头兴高采烈,“一个袁大头,我只会告诉你,他是谁,但我不会带你去找他的。”小叫花弯着眼,笑眯眯伸出五个手指,“如果你给我五个袁大头,那我就带你去找他!” 五个袁大头? 五个袁大头,足足够一户寻常人家吃一个月的食粮了! 周一茹其实并没有钱的,她本来就是一路流浪过来的流民,这身上剩下的唯一的一个袁大头,还是那一日,在一个被她咬了的人身上给顺手牵羊来的,她想了想,“我不用你带我去,我就好奇,那是个什么人,他是见过那个怪物了?” 小叫花子摇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那个怪物,但那说唱的词儿,是他教我的,他说我只要天天在这儿唱,会有许多大官人给我打赏的。” “他是谁?”大伙儿都来了兴致,这句话,并不是周一茹问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说,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要去找他,就把这个东西交给那个人。”小叫花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色的东西,依依不舍地递给周一茹。 周一茹接过那块石头心中就没由的一股颤动。 那是一块透明色的鹅卵石,鸡蛋大小般的鹅卵石晶莹剔透,石头的中间处,刻着一个没有颜色的18的字样,周一茹用大拇指抚摸着那个字样,却忽然脑海中闪现出她这辈子再也不愿意想起的那一幕。 清冷的月色。 成片的墓地。 一群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死人,疯狂的撕裂啃咬着她的血肉。 …… 啊!!! 周一茹的瞳孔,刹那间变成了赤红色,她张开嘴,一声怒吼,叫声洪亮,竟是如野兽一般的嘶吼,然后,她抓起那个小叫花就一把用力往后扔,一下把小叫花扔得老远,撞在一颗大树上。 “妖......” “妖怪啊!” 一双白色的手,慢慢变黑,指尖处,瞬间长出尖锐的抓牙,赤红色的瞳孔,睁得圆滚滚地扫过在场的众人,那张本是女子白净的脸,也慢慢长出了黑色的毛。 这...... 这不就是那个小孩说唱里说的血妖吗! “妖!......妖怪啊!快跑!” 人群开始恐慌,周一茹掌心里始终握着那块透明色的鹅卵石,她愤怒地扫过众人恐慌害怕的脸,脑海中回现的却全是那一日她被撕裂啃咬的一幕,撕心裂肺的痛楚,撕皮破骨的痛楚,一幕幕再次经历。 那些腐烂的尸体们,近再眼前。 令人恶心的臭味,直教人作呕。 月光下,一张张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撕裂着女子白色的手臂,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黑夜里的月,挂在天空中冰冷冷地望着这一切,而远处墓碑群中,渐渐走出了一道人影。 褐色的人影,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长长的辫子走动时,被月光斜照的暗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