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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石榴花葳蕤》(女尊,非穿越,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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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了,薛恺悦仍旧没睡着,他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只觉这拔步床大得很,他一个人在上面滚上两周都到不了床边,哎,这个床怎得会如此大呢?他手拍床板,眼望着床顶上的雕花牙子,喃喃自语,可是猛地想起来这床是丙戌年他怀了奕辰的时候明帝特地让内侍省的工匠给赶做的,这一想起,就不由得感慨万千,思来想去,觉得明帝待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能算特别娇宠,也不能算不用心。
他是己酉年冬天跟了明帝的,当年年底明帝结束了成梓之战,返回京城,他随着明帝一同回京,就此入了宫,明帝给了他一个正四品修仪的位分。他对于凰朝宫廷的规矩制度都不是很了解,只听服侍他的侍儿和乐告诉他,这位分虽不算高,但和冷昭仪、陈昭仪初入宫的时候的位分是一样的。他听了便以为这位分便是凰朝后宫男儿的起步位分了,哪知和乐刚说完这个,就又满脸欢喜地告诉他:“主子很得皇上喜欢呢,眼下虽说位分比两位昭仪低一些,可是再怎么样也比蕴珂宫的那些不入皇上眼的小贵人强多了。”
  和乐才说完,他的另一个侍儿和欢就斥责和乐道:“你也太不会说话了,咱们主子是皇上心坎上的人,你拿主子跟蕴珂宫那些倒霉鬼比什么?提起他们不够晦气的。”
  他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蕴珂宫的小贵人都是不曾承恩的,拿他跟未承恩的小贵人比,确实比拟不当。直到几个月后,顾琼进宫,明帝不知是对顾琼感情一般还是为了照顾他这个孕夫的心情,只给了顾琼一个才人的位分,他这才相信,进宫就封修仪,的确是明帝宠爱他的表现了。
  丁亥年春天赵玉泽进宫了,敏君一入宫就极得圣心,明帝直接给了个昭仪的位分,三个月后晋位敏卿,半年后晋位敏君,他看着明帝待赵玉泽的情形,知道了什么叫盛宠,也知道了他的确不是最得明帝心的那一个,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便是如今想起,也觉得心头酸酸的。
只是,他无奈地感叹,若是他都要难过吃醋了,那其他***子还怎么过?顾琼是吴州顾家的娇公子,人也风趣可爱,嫁进宫来初始位分只是个才人,他当时并没有想过顾琼会不会失落,可是如今想来,他和冷清泉、陈语易都是一进宫就是修仪,顾琼却只是个才人,差了一个等次,心里面多少会有些不平衡的吧。他记得上个月他和顾琼在庆州朝昌县分铺中,顾琼跟他讲冷陈二人晋了卿位自己只是个修仪,心里面委屈得很,顾琼没有提最开始只晋了个才人的时候,是不是委屈,但是想来岂有不委屈的呢?还有沈知柔和江澄,他俩初承恩宠的时候,也都只封了个才人,两人至今也都只是个卿位,他俩都没有特别难过,自己岂能总是吃醋伤心呢?
  人不能总想这些烦心事,不是么?他虽然没有得到明帝特别的对待,但他孤身一人流落凰朝,初入宫的位分,能够和有白虎武林背景的冷清泉、有凰朝文官家世的陈语易相等,已经算是难得了。
何况,他虽然不是明帝心坎上的人,但他也绝对不是明帝看不上眼的男儿。虽然他刚进宫那阵子,明帝为了平息安澜三个的醋意,宣他去紫宸殿的时候不是那么多,但明帝看他的眼神,不管是和他独处的时候还是当着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爱意满满,明帝从不会为了照顾其他人的感情,就对他神色漠然甚至是声色俱厉。
  他是她的新欢,作为心地善良的正派男儿,他不希望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可若是她为了照顾旧爱的情绪,就故意地对他冷淡,那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他记得他父亲告诉过他:“女人家心里喜欢谁,那是遮不住的,倘若她只是私下里对你好,当着别人,她就掩饰起来了,那她就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可千万莫信她。”
  记着父亲的话,他细细地观察过明帝的态度,明帝当着安澜三个的面,待他的情形,和私下里独处时待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分别,这就足以说明他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
  


120楼2019-12-17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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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了身孕后,明帝待他的种种疼惜,便是如今想来,他也觉得明帝应当是发自肺腑的,不只是因为他怀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丙戌年的春天,还没过完,他就有了身孕,这是明帝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朝廷都已经为之激动不已了。他由修仪直接晋了卿位,成为后宫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男子,明帝更是当着安澜、冷清泉、陈语易三人的面许诺他,若是生个女儿,便晋他君位。在宫里过日子,得了明帝这样的承诺,他自然欢喜,然而最让他开心的事还是明帝处处把他放在心上。
    他本就有些吃不惯凰朝的饭菜,有了身孕后,胃口越发不佳,明帝就派人去玄武请了七八个厨娘,每日里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家乡菜吃,可是他吃了几回就又不想吃了,自幼吃惯了的饭菜在孕中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宫里面开始有声音,说他恃孕生骄,明帝知道了,堂堂正正地为他说话,说他绝不是那样不稳重的男儿,把背后议论他的几个小侍打了一顿遣出宫去、把内侍省敢于议论他的几个官员罚了半年俸禄,又派人去请了白虎和玉龙的厨娘进宫来伺候,给他做从未吃过的饭菜来提起他的食欲。
      然而孕夫的口味最是难以捉摸,他有一天吃着玉龙美食,忽然就想吃自幼常吃的玄武那边的果子,可是那果子是玄武独有的不说,结果期更是在八月九月,便是在玄武也只能在秋冬才能吃到,明帝知道了,派了鸿胪寺的官员,特地为此事出使了一趟玄武,从玄武皇室的冰室里买了满满的几大箱果子回来,虽然果子运到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吃了,可是看着那在盛暑天用冰块运过来的果子,心里头真如吃了蜂蜜的小熊,快乐甘甜。
      凰朝比玄武气候温润,夏天蚊虫也就相应地多些,他有了身孕,那些用来驱蚊的药料都不能用,明帝就让人抬了二十几盆驱蚊草、百里香、迷迭香、薄荷、薰衣草过来,把内殿外殿前院后院都摆满了,又担心他晚上睡不好,让内侍省赶制了这顶全后宫尺寸最大、用的木料最好、雕饰也最为精美的拔步床,替换了原来的架子床,又在上面挂了两重帷幔,确保他不会被蚊虫叮咬。
      他度过了前两个月的烦躁期,身体转好,每日里在宫中闷得慌,心心念念的只想要骑马,要骑马就得出宫去,后宫男儿平日想出宫都难如登天,孕中骑马更是不符合凰朝宫廷世代相传的孕夫达生经,明帝却不顾朝中大臣、内侍省官员、太医院太医的重重反对,每到休沐日就带他出宫骑马。
    这样子的称心如意下,便是到了夏天,顾琼进了宫,他也没怎么伤心,明帝身边虽然有了新人,可他正有身孕,明帝仍旧像之前一样陪他用膳,每天至少来陪他用一顿膳,每日都能见到明帝,便是宫里有了新人,他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什么影响,加上顾琼当时恩宠平常,他就更没必要生气或是难过了。
      赵玉泽进宫后,他的确失落了几天,但也就几天而已,一来赵玉泽极会做人,几乎隔上几日就到他殿里来一趟,有时逗弄下小公主,有时陪他练练剑,两个说说笑笑,那股子酸劲儿就不知不觉给冲淡了。二来赵玉泽虽然盛宠,但明帝喜新不厌旧,加上他已经生了公主,明帝三五不时就过来看女儿一趟,隔几天就留宿一回,赏赐敏君的时候,也都记得同时赏赐他,虽然赏赐的东西偶有不同,但是天子始终记挂着他,这个心思却是很明显的。


    121楼2019-12-17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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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可以了,人不能太贪心不是么?他们薛家在贪心上是有教训的,他家在玄武本是世代出名将的武将旧家,虽然地位不是很煊赫,但若是安分踏实的过日子,也不至于就被高敞给灭了门,引发了那场灭门之灾的,就是他祖母和他母亲的贪心。
        不知道哪个日者,给他母亲和祖母讲,他的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将来会是个身份尊贵的男儿,他祖母就动了心,把他哥哥嫁给了玄武的荣乐亲王高昹。这个高昹志大才疏又莽撞冒进,本就觊觎着高敞的帝位,每日家蠢蠢欲动,自娶了他哥哥之后,越发地权欲熏心,居然联合了他母亲造高敞的反,虽然高敞暴虐昏戾,想要造反的玄武百姓,多不胜数,可他祖母、母亲和这位嫂嫂高昹在一起造的这场反,却是初心本就不正,失败也失败得很彻底的闹剧,失败之后,在玄武都没能引起百姓的同情。
        可是再荒唐的闹剧,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他家和高昹家,都被灭了门,连带两家的近亲属,一共死了几百人,若不是他当时正在外祖家中探望外祖,估计也在劫难逃,然而他的外祖母刚把他给护送出来,老人家自己就被高敞抓走处死了。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外祖母在送他离开的时候,跟他讲:“悦儿啊,贪心不足,必有祸殃,你们薛家是有血的教训的,你千万千万要记住啊。”
      一时喜,一时忧,一时酸,一时甜,翻来覆去地想到后半夜,他才睡着,次日早上他是被侍儿们扫水的声音给惊醒的。


      122楼2019-12-17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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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起床一看,只见碧宇殿外殿全是水,虽不是很深,但也没过了鞋底了,皎儿、涵儿、露儿几个正抡起扫帚、簸箕往外赶水,若非他们几个赶得快,只怕这水就要进了内殿了。然而是几个侍儿虽说动作迅疾干活卖力,想把水赶出殿门外,仍旧有些困难,原因无他,殿门外的院子里也全都是水,水面基本和碧宇殿的门槛相平了。
          “去拿个脚踏来,先用簸箕把水搓出去,再把脚踏横在门口。”薛恺悦观察了片刻,吩咐侍儿去拿工具。涵儿和露儿听了,就出门去把偏殿的脚踏给抬了过来。
          脚踏的长短正和殿门相仿,立起来横在门前,堪堪把水给堵在门外,涵儿抹了把汗,称赞道:“还是主子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脚踏。”
          薛恺悦一笑,以往行军打仗,没少就地取材,这点事不算什么,只是,他看了看院中那满满一院子的水,心中寻思,碧宇殿在后宫殿宇中算是形制高大的,屋脊房梁高、殿基台阶也高,碧宇殿都进了水,那其他殿阁估计更好不到哪里去。
          草草地用了几块点心,吩咐皎儿、露儿几个看好家,他穿上油衣戴着斗笠,趟过一尺多深的积水,前往麟趾殿。
        麟趾殿院子里乌压压地站了好几排宫侍,他们手中各自拿着铁锨、木锨、扫帚、簸箕、木盆、木碗等物,静悄悄地等候主子的吩咐。薛恺悦见状便向殿内走。
          麟趾殿内安澜正在安排冷清泉查看太君们的住处:“淑君带几个人去庆寿宫瞧瞧,几个太君的房间台阶高,应该还好,那几个太卿太昭仪的房间,本就是紧挨着地表的,这回估计够呛,若是进水太严重,就让他们先跟岳太君几个挤一挤,雨天从权嘛。”
          冷清泉听了笑道:“皇后放心吧,臣侍知道怎么做。”安澜微笑点头,冷清泉便冲离院门口最近的两队宫侍招了招手,宫侍们就跟在他后面出发了。
          吩咐完冷清泉,安澜又接着吩咐顾琼:“怡卿带人去蕊珠殿和御花园的丽正殿看看,倘若进水严重,就想法子往外排排,排不了的话就把轻便的椅子、小几,倒着放在桌子上面。”
          顾琼曼声道:“椅子、小几倒还好,柜子、箱子若是浸了水,怕是过不得多久就脱漆崩皮儿了,宫里的东西本就朴素无华,再崩了皮儿,可就不能看了。”
          安澜温和一笑:“等崩皮儿的时候再说吧,你且去查看吧。”
          顾琼听了,便向安澜行礼告退,一转身看见了薛恺悦,梨涡浅笑地跟他招呼:“恺哥早。”
          薛恺悦点头回礼:“怡卿早。”他见顾琼头上戴了一个说是伞不是伞说是斗笠不是斗笠的雨帽,便随口问了一句:“怡卿这雨帽,从哪家店铺买的啊?”
          顾琼听了,喜滋滋地向他推荐:“这是咱们铺子里的新货,恺哥喜欢么?喜欢我让人给你拿两件。”
          薛恺悦听了暗赞顾琼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冬天卖皮裘,下雨卖雨帽,够机智也够应景,当下笑道:“你且去忙吧,我有斗笠,倒也不急着戴这个。”
          顾琼听了,便含笑点头,抬手招了两队宫侍,一起出门去了。


        123楼2019-12-17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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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见顾琼离开,方才上前给安澜行礼:“臣侍给皇后请安,皇后可有事要臣侍去做?”
            安澜淡然一笑:“贵君免礼,贵君又不协理六宫,这些事就不必做了。”自从四月底两人拌了嘴,这还是薛恺悦第一次来给他请安,虽说这几日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都在他殿里用午膳和晚膳,但也都是有事说事,彼此之间不算隔膜,但也谈不上有多热络,今个儿薛恺悦能来,已属难得,做事还是免了吧。
            薛恺悦听了,诚恳地道:“臣侍闲着也是闲着,皇后有事的话,不妨吩咐臣侍。”他本想说得再殷勤些,但他不是那种会说近乎话的性子,只能说到这个地步,说完了就大大方方地站立一旁,静等安澜吩咐。
            安澜默默地看了薛恺悦一瞬,见他表情真诚,神态坦荡,既不像是故意来抢差事,也不像是有意来输诚,倒像是在等着给他提供帮助,这帮助还是发自内心的没有目的没有条件的,心头不由得一动。他这些年和薛恺悦谈不上多么要好,先是薛恺悦进宫生女晋君位,无形中分了他不少恩宠,后来他又抚养了奕辰,两个多少有些心结。
            可是若说他们俩有什么难解的矛盾,那恶没有的,薛恺悦为人正派,没什么野心,也不在私下里玩手段耍心机,他虽然在权谋上更为精通些,但也不是那种自己高高在上,把其他男儿都踩成脚底下的泥的狠辣男子,两个人也就是在上上个月为了奕辰的事争执了几句,平日里都还好,而今细想来,正如上月十五晚上他跟明帝所说的那般,薛恺悦平日里对他算得上恭敬有礼,那日同他争执,也只是担心奕辰的品德,并非自恃公主生父的身份,想要与他一竞高下,今个儿薛恺悦既然有心帮忙,他又何必拒人千里?当下笑着道:“贵君既这么说,便带着宏儿几个去暖香殿和丽云殿看看吧,知柔身子弱,澄之不在家,咱们得多看顾些。”
          薛恺悦听了,便看了一眼宏儿,正准备带着宏儿一起离开,却听安澜对旁边伺候的小侍道:“给你贵君主子拿张雨帽过来。”
            薛恺悦这才注意到宝座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七八个色彩绚丽、式样轻巧的雨帽,这些雨帽跟方才顾琼头上戴的大同小异,想是顾琼派人送过来的。
            侍儿把雨帽拿了过来,薛恺悦接过,把原来的斗笠摘了下来,侍儿把旧斗笠收去,他将新雨帽戴在头上,这才向安澜道谢:“多谢皇后。”
            安澜温厚一笑:“贵君无需多礼,忙完了还回来用午膳。”
          薛恺悦本以为用不了这么久,然而一进暖香殿的院门,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妙。许是邻近御花园地势偏低的缘故,暖香殿的水势比别处都大些,院子中积水没膝,正殿殿门大开,殿内外积水连成一片,他带着宏儿几个蹚水过去,进得正殿一看,殿中桌子摞桌子、椅子摞椅子,一卷一卷的画轴书册用包袱包了,放在叠摞起来的桌椅上,箱柜床榻则全部泡在半尺深的水里,整个殿中只有一个乳父抱着四皇子光着脚坐在坐榻上,他忙问乳父道:“你们主子呢?”
            乳父还没来得及回答,四皇子就奶声奶气地回复他:“叔叔,我父君在前面殿里。”
            薛恺悦听了就带着侍儿们往前面的知春院去,越过连接两个院子的角门,进到知春院的后院,这后院中原本种得都是奇花异草,此刻这些花草全部泡在了一尺多深的水里,有些枝叶看上去蔫答答的,有些已经从根部折断了倒在水里,还有些花瓣从花棵上落了下来飘在了水面上,薛恺悦眉头微皱,继续往知春院的前院走,进得前院,就见沈知柔打着一把小伞,站在积水中指挥侍儿们:“把这几个花盆全部抱出来,它们怕水的。”
            侍儿们站在知春殿里抱着花盆跟沈知柔争执:“主子,抱出来搁哪啊?里里外外都是水,没地方放啊。”
            沈知柔毫不犹豫地道:“搁暖香殿。”
            那侍儿道:“主子,殿里哪还有地方搁啊,也就您的床上还有些地方。”
            沈知柔听了十分干脆地道:“那就放我床上好了。”
            侍儿们睁大了眼睛,却没人敢再顶嘴了。
            薛恺悦见状吩咐侍儿们道:“总能找到地方,先给你家主子把花盆抱出来。”他说着又看看带过来的几个侍儿道:“你们几个过去帮忙。”侍儿们听了全都进内去抱花盆。薛恺悦跟着进入,一进知春殿他就明白为何沈知柔非要把这几个花盆出来了。知春殿内大凡能够高出水面的家具上,全都放满了东西,花盆、琴、琵琶、阮、筝、箜篌、棋盘、双陆,堆满了所有的干燥地方,地上积水中还有十几盆不怕水的名花。
            没办法,薛恺悦只好指挥侍儿们把沈知柔所说的这几盆怕水的花给抱出来,这几盆花本就娇贵了,花盆却更加昂贵,全是金山美玉做的,这若是摔一个,几百两银子就没了,他这么想着,就嘱咐侍儿们注意脚下的台阶,小心行走,防范踩空打滑。


          124楼2019-12-17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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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柔这才注意到他,细声细气地问道:“贵君哥哥怎得过来了?”
              薛恺悦一边盯着侍儿们往外走,一边见缝插针地回答道:“皇后放心不下,让我来瞧瞧,你这里果然遭了灾了。你身子又弱,这么在水里泡着可不行。”他想了想,喊了那宏儿道:“你去回复皇后,看看皇后怎么安排。”
            指挥着侍儿们把花盆全部抱回了暖香殿,放在哪,果然成了个问题,薛恺悦里里外外踅摸了一遍,果然除了靠墙的一个大柜子的柜顶还空着能放些东西之外,其他再无地方可放,沈知柔床上倒的确是个好地方,可若是花盆放床上,沈知柔睡哪啊?
              他正为难,宏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粗体大膀的年长宫侍,宫侍们抬着一个带有红罗伞盖的肩舆,宏儿上前回禀道:“皇后主子说,若是慧卿主子这里住不得了,就让慧卿主子暂时搬到皇子宫住几日,皇子宫那边地势高,又有好几座楼,慧卿主子可以挑一个楼住。”
            把沈知柔和四皇子送去了皇子宫,薛恺悦又去了一趟丽云殿,丽云殿殿基比暖香殿高些,江澄不在家,殿门一直锁着,殿内进水有限,薛恺悦吩咐侍儿用簸箕把积水搓出来,再横个脚踏在殿门口,又叮嘱了两句,便带着侍儿们返回麟趾殿。
              进得麟趾殿殿门,董云飞已经在等他了,“恺哥快来,就等你开饭了。”
              薛恺悦刚讶异地说了句:“今个儿怎得这般早用膳?”
              董云飞一指殿角处的银箭铜壶:“午时了,我的恺哥,你这是忙迷糊了吧?”
              居然已经是午时了,薛恺悦暗赞安澜料事如神。
            安澜边用膳,边询问薛恺悦安置沈知柔和查看丽云殿的情形,薛恺悦简略地讲了,董云飞边用膳边留心他两个的动静。奕辰也跟着看他们,一双大眼睛俏皮地转了两圈,唇角就浮起了笑意。安澜见状,知道女儿是满意于他和薛恺悦关系的改善,心头不由得一叹,长辈们吵架,作难的都是孩子,他既已认定了这个女儿,又何必让她作难呢?
              安澜给奕辰碗里夹了筷子菜,和蔼地问她今日上午学了些什么,下午是要温书,还是接着去上课,还没等奕辰回答,明帝就派了小莫来传话:“皇上今个儿中午在垂拱殿用膳,用过膳后,前往城中查看水情。皇上说,贵君、敏君几位主子倘若要去巡视河堤,用过膳就去吧,不必等她。”
              安澜听了,便对小莫道:“知道了,你去回复皇上,几位主子都会去的,让皇上放心吧。”
            薛恺悦听了便加紧用膳,安澜眉峰微蹙,吩咐侍儿道:“去凝晖殿和剑星殿传话,让敏君和果君用过午膳就过来和贵君、嘉君一起走。”
              董云飞待那两个传话的侍儿离开,方才轻声问安澜道:“皇后可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安澜点头,“多半是朝中又有人提议要裁抑男儿了,你们用过膳就赶紧过去吧,有你们几个在河堤上,大臣们就不好当面提太过分的要求。”
              董云飞瞬间睁大了眼睛:“皇后哥哥是站男儿这一边的?”
              安澜笑着嗔他:“本宫站陛下这一边。”


            125楼2019-12-17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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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看着身边的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臣下,甚是为难,她们几个今儿上午常朝的时候就开始争执,在城中查看水情的时候,争得越发激烈,此刻到了凝翠河堤上,这争论还在继续。
                吏部尚书楚昀、刑部尚书关鸣鸾、御史中丞陈语陌这三个之前为着陈帆妹妹的案子吵得彼此不相让的人,今个儿难得一致,都要求挖堤泄洪,三人的理由也很充足,雨还在下,凝翠河的河水已经没过了原来的堤面,河堤在大水中浸泡久了,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一旦决堤,会淹没京城周边的民田民房不说,京城的城墙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若是大水冲毁了城墙,那京城的官署和皇宫的水位只会比现在更高。
              户部尚书钱文婷则坚持不准泄洪,她的理由很简单,不泄洪未必有灾情,一旦泄洪就会有地方受灾,不管是大灾还是小灾,朝廷都得出银出物来赈灾,户部没这么多闲钱,关鸣鸾听了哼了一声道:“户部没这么多闲钱,咱们刚一统了天下,银子都去哪了呢?进了你钱尚书的私库了?”
                这位自去年以来越发发福的户部尚书,急得胖脸上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儿,看着关尚书气吁吁地道:“关尚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关尚书你还不了解吗?我是爱财了点,吝啬了点,可我有半点私心么?我吝啬的时候,不都是为朝廷省钱么?是,咱们是一统了天下,可战争消耗也大啊,咱们国库本就空虚了,原指望能从那三国得些银子,可那三国把能运的金银都运到了蛮荒地带,咱们根本没落着多少,咱陛下又仁厚,瞧着那三家的百姓被那三个混账帝王折腾惨了,免了兵灾地方两年的税赋不说,还拨银子赈灾,你算算账,这需要多少银子?咱们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啊,可不是得省着点花么?”
                关鸣鸾听了,就抿紧了樱粉色的薄唇,看样子在生闷气。


              126楼2019-12-1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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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和赵玉泽几个正乐呵呵地边吃着沈芙送来的桂花糖,边看沈芙尴尴尬尬又满脸幸福地站在吴欢身边献勤,就见一个御前侍卫上前喊沈芙去见圣驾。
                  沈芙连忙随着御前侍卫离开,边走边回头看吴欢,不妨脚下都是泥泞,沈芙一个趔趄几乎没栽倒在水里,被那御前侍卫扶起来,仍旧扭着头一脸痴笑地看沈芙,那御前侍卫没法子,伸手抓住了沈芙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走。薛恺悦几个看得忍俊不禁,赵玉泽待沈芙走远了,就问这吴欢道:“我瞧着这沈小姐人挺好的,阿欢你怎么总是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呢?”
                薛恺悦也有同感,这吴欢是当年他招男兵的时候,前三个报名的男儿之一,当初年纪不是很大,可是这么几年东征西讨下来,也早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算起来这沈芙家世容貌也都配得上吴欢,不知为何,吴欢似乎不大看得上沈芙的样子,当下关心地问道:“你是看不上这沈小姐吗?若是这样,不妨跟她说明白,她死心了,媒人们才好给你说别家。”
                  沈芙时不时地来吴欢身边献勤,媒人们是不敢给吴欢说别的亲事的,这道理显而易见。
                  林从则问道:“沈小姐有什么不好么?我瞧她挺温柔的,你甩脸子给她看,她也还是笑嘻嘻的,瞧着不像是个霸道的人。”
                吴欢皱眉:“她也没什么不好,可再好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除了银子,就不认识别的了,那股子算计劲儿,我一看就不喜欢。”
                  薛恺悦几个听了就笑了,赵玉泽笑着劝道:“不是这么说,沈家虽是生意人家,可也是绍州有名望的大户,家里既出过进士,也出过君卿,你莫因为人家家里豪富,就认定人家家里都不是好人,我瞧着这小沈小姐除了嘴甜点,有眼力劲儿点,别的行事,都还好。”
                  薛恺悦倒是和吴欢的想法相近,他也不大喜欢做生意的人家,总觉得她们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可是他也不想让老部下为了这个就放弃了一门好姻缘,当下认真劝道:“人家家里做生意怕什么呀?人家是做生意的,可咱们是武将,论起来半斤八两,人家没嫌咱们粗鲁莽撞,你就别嫌人家精明圆滑啦。”
                  吴欢听了,沉默不言,好半天方才眼望雨幕道:“两位殿下说得是,她是什么样的人,跟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关系不大,可是两位殿下请想,她若娶了我,她能只娶我一个吗?她能不纳小侍不娶侧夫侍夫吗?她不能,就算是她肯为了我这么做,她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薛恺悦有些吃惊,也有些难以回答,还是董云飞道:“只要沈小姐向着你,沈家便是不同意,又能奈你何?你看徐尚书,娶了关尚书这么几年了,不也没纳侧室嘛?还有我姐姐,之前我嫡父非要给她送几个小侍过去,都被她打发回来了,打发回来也就打发回来,家里也没为了这个就翻了天,不是么?”
                  吴欢苦笑着摇头:“这世上有几个徐尚书?又有几个董小姐呢?说穿了,徐尚书和董小姐之所以能那么硬气,是因为功名利禄是她们自己挣的,离开了家里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可沈小姐呢,她一个月才挣几两俸禄啊,她花的银子都是沈家给的,沈家让她娶侧纳侍,她敢不纳么?”
                  薛恺悦几个听了,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
                沈芙到了御前,明帝简单问了两句,就让林征跟沈芙谈泄洪的事,这沈芙听了就很利索地应承道:“朝廷需要泄洪,陛下就只管泄好了,我沈家决不要朝廷包赔损失,陛下和各位大人只管放心。”
                  明帝微笑,沈芙这话答得,倒像是柔儿的亲妹妹,只是沈芙终究年轻,涉及几百顷田地这样的大事,她未必做得了主,当下霭声问道:“沈卿贸然答应,家中长辈怪罪下来,沈卿顶得住吗?”
                  沈芙毫不在意地道:“她们要生气的话,微臣就跟她们说,那些田只当是分给微臣了,既分给微臣,微臣就有权做主。”
                  柳笙几个听了,无不笑了起来。明帝看得摇头,这沈芙也就是仗着是沈家的嫡房女儿,她堂姐沈芍又去世了,将来沈家的家产一大半都由她承继,她这才敢说这样的大话。但不管怎样,沈芙痛快答应,倒也算是帮了朝廷的忙,朝廷只管择时泄洪就可以了。
                明帝开口和林征商量何时泄洪,才说了两句,一直没说话的徐淳,忽然插话道:“陛下,几时泄洪,要不要泄洪,还是等澄之来了,再决定吧,澄之精通水利,他的主意必不会有错的。”
                  澄之精通水利,她如何不知?只是澄之几时才能赶过来啊?明帝看看迷蒙的雨雾,喃喃地道:“朕没给澄之下旨,他不知哪一天才能回来,看这河水的架势,是等不到澄之回来决定了。”
                  徐淳忽然期期艾艾地道:“陛下,澄之可能今个儿晚上就能到,最迟明个儿早上必来的。”
                  “嗯?”明帝盯着徐淳,等她解释。
                  徐淳却只管看关鸣鸾,关鸣鸾一咬樱唇,坦白道:“陛下,臣,臣担心陛下裁抑男儿,数日前给澄之写了封信,催他速来,请陛下恕臣隐瞒之罪。”
                  明帝一怔,随即就乐了:“京城水势如此,澄之来了也多个出主意的人,朕恕卿无罪。”
                沈芙回到男兵所在的堤岸,吴欢扬着脸问她:“陛下叫你去做什么?”沈芙把要泄洪的话讲了,薛恺悦几个都没说什么,水势太大,泄洪是意料之中的事,倒是吴欢追问道:“陛下要泄洪到你家田里,你答没答应?”
                  沈芙一幅这不算什么的语气道:“当然答应啦,这还用问?”
                  吴欢听了,就斜了沈芙一眼,默然不语。
                  沈芙着急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可是我做错了?我若是做错了,你跟我说,我这就改。”
                  吴欢听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沈芙,“谁说你做错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唉,你本来就很大方,是我把你想差了。”
                  看来沈小姐离抱得美人归不远了,薛恺悦和赵玉泽互相看了一眼,见对方的想法和自己相同,就都笑了起来。
                  董云飞边笑边问道:“到底几时泄洪呢?”
                  沈芙道:“陛下说要等江相回来再定,关尚书给江相写信了,估量着江相很快就到了。”
                薛恺悦几个听了,就有说有笑地在堤上等江澄,然而,半个时辰后,暴雨先一步到来了。
                暴雨如注,凝翠河堤岌岌可危,群臣越发惶恐,林征擦了一把眼上的水,问明帝道:“陛下,到底要不要泄洪,再不泄,怕是要来不及了。”
                  明帝挥挥手,刚要开口下旨,就听凌影惊喜地道:“陛下,陛下,江相来了。”


                128楼2019-12-17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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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沙袋、和泥、堵大堤潜在的缺漏,薛恺悦跟着男兵们在河堤上忙得热火朝天。江澄到了之后,明帝把守堤重任全权交付,江澄说这河堤干堤还能支撑一两日,不必急着泄洪,又说这凝翠河西侧地势高,眼下正刮西北风,从西侧泄洪,洪水很难泄出去,从东侧泄洪就有灌入京城的危险,不如让将士们守堤,努力支撑一两日,再看情形定夺。这话若是别人所说,明帝和群臣未必肯听,但明帝本就对江澄颇为信任,柳笙、徐淳几个也都对江澄相当信服,大伙几乎没有异议,全部听从他的指挥。
                    薛恺悦和男兵们看着江澄拿着探水的铁铲等物在河堤上来回奔跑、侦测、观察,看着江澄吩咐将士们怎样加泥加土,也在江澄的指令下和女兵们一起加固堤身,防范管涌。
                    风起浪涌,水势骇人,堤岸上几乎没有闲人,不论男兵还是女兵,出起力来都毫不含糊。薛恺悦干活本就不偷懒,在这样的情形下更是拼命。饶是董云飞和赵玉泽再三拦着,薛恺悦仍是搬了七八袋沙,和了五六盆泥。
                  天到傍晚的时候,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堤上的人们都不似之前那般恐慌了,江澄也没有新的命令传下来,男儿们互相看看,纷纷往沙袋上一坐:“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薛恺悦也觉得有些累了,但沙袋上都是水,看着就又湿又冷,他不敢往上面坐,就站在堤岸上和董云飞、赵玉泽两个闲聊,董云飞开口劝道:“恺哥,我瞧着你有些累,天也不早了,咱回宫吧。”
                    薛恺悦看看远处,女兵们也都停下了忙碌,分成两排站在河堤上,却也没有撤退的迹象,便轻声道:“等女兵们撤的时候,咱们再回宫。”从初四那日男兵们值守河堤开始,男兵们就和女兵们同时上堤同时撤离,从不曾先行离开过,今日形势如此不稳,男兵们岂能先走呢?
                    薛恺悦这么说,董云飞三个便都不再反对,董云飞上前拍拍自己的肩膀:“恺哥你累的话,靠着我歇会儿吧。”薛恺悦一笑拒绝,自己累,董云飞就不累么?
                    赵玉泽往四周瞭望了下,问道:“陛下在哪呢?怎得一直没见过来?”
                    林从往西北方向一指:“刚才咱们忙着搬沙袋的时候,陛下就带着柳相和我姐姐她们坐船往河对岸去了,一直没见过来,不知是不是从北边回城了。”
                    薛恺悦跟着往西北方向看过去,可是空中除了水,就是暮色,平日里能够清楚看到的对岸,眼下只有苍茫一片,心头不由得惆怅了起来。
                    又累又饿的时候,看不到明帝,赵玉泽三个也都有些失落,闷闷地站着不说话。薛恺悦见状暗道,赵玉泽三个也就罢了,年纪小,粘人很正常,自己却是怎么了,怎得一天没见到明帝,就觉得有些受不了?夜里辗转难眠,白天低落惆怅,这般小儿郎,还是以前的自己么?


                  129楼2019-12-1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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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了。”吴欢指着河堤南侧叫了起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在雨帘中快速跑了过来,这男子薛恺悦几个都是认识的,江澄身边的侍儿秀儿,这秀儿已经跟了江澄几年了,至今仍随侍身边。秀儿见了他们几个先行屈膝请安:“奴才请贵君主子安、敏君主子安、果君主子安、嘉君主子安。”
                      薛恺悦笑着拉他起来:“又不是在宫里,就不必请安了,你家主子有何话说?”
                      秀儿笑嘻嘻地道:“我家主子说,让吴将军带着男兵们回营休息。”
                      薛恺悦点头,天色不早了,男兵们是该回营休息了,他和董云飞几个也是时候回宫了,宫里的三公主、四公主都还小,白天还好,天黑的时候,必要找生父的,林从和赵玉泽不在,公主们有的哭闹。只是,他活动了下肩膀,问这秀儿道:“女兵们也一起回营吗?”
                      秀儿摇头:“女兵们今夜要留下一半人守堤。”
                    男兵们听秀儿这么讲,说什么也不肯回营了,纷纷叫嚷:“女兵们留一半守堤,我们怎么能全部撤离呢?我们撤走了,那帮平日里瞧不起我们的女兵,该说我们没一文钱的用了。”“这雨下这么大,万一今夜决了堤,那咱们前面守堤的功劳就都没有了,不能全回去。”“对,不能全回去,决不决堤咱们都不应该全回去,咱们得留下一半和女兵们同甘共苦。”
                      吴欢一指男兵,向薛恺悦大声请示:“贵君殿下,您能不能跟江大人商量下,让咱们也留下一半守堤?”
                      薛恺悦看了看天空中仍旧不停不歇的雨水,心中颇为矛盾,他一向疼惜男兵,这批在战场上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活下来的男儿,在他心中犹如自家子弟一般,如何舍得让他们没日没夜的辛苦,可若是全部回去,万一今夜有险,男兵们之前的辛苦就付之东流了,这么想着,他便对这秀儿道:“劳烦你回去禀报澄之,就说男兵们想要和女兵们一样留下一半守堤。”
                      秀儿听了,面有难色,但薛恺悦是贵君,他不敢不遵命,当下向薛恺悦四人抱拳施礼,又飞跑着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江澄就到了,笑吟吟地跟他们四个打招呼:“贵君好,玉玉、小从、小云好,你们几个都来啦,贵君让人喊我有什么事啊?”
                      薛恺悦知道江澄这会子忙得很,估计没功夫跟他们几个闲聊,就长话短说地道:“澄之,女兵们既要留守,男兵们回去也是睡不踏实,让他们也留下一半人吧。”
                      江澄抬头看了看天空,声音中有些焦急,说出口的话仍是商量的语气:“男儿们身子弱,日间守堤已经很辛苦了,再值守上一夜,怕是身体吃不消呢,又都是未出阁的男儿家,在河堤上露宿不大好吧?”
                      薛恺悦听了就不大敢认同,男儿们身子弱,这是事实,但未出阁的男儿家,在河堤上露宿有什么好不好的?当初他们带兵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的,又有谁说过这活儿不适合男儿干呢?当下果断反对道:“男兵们身子虽弱,可也都是战场上跟敌人拼过命的,熬上一夜不算什么!”
                      董云飞也跟着道:“澄哥,就让他们也留一半吧,他们不能像女兵一样为国出力,早晚会被解散的。”
                      男兵们纷纷跟着嚷道:“江大人,我们要和女兵一样!”“江相,我们也要留下一半!” “江相,江相,让我们也留下一半人吧!”
                    江澄犹豫了片刻就慨然妥协道:“罢了,贵君爱兵如子,尚且这么说,请吴将军把男兵们分成两拨,一拨留下,一拨明早来换班。”
                      男兵们听了,立即欢呼起来,吴欢大声道:“末将得令!”
                      江澄冲薛恺悦几个一抱拳:“我再去那边安排下物料,这边有劳贵君了。”
                      薛恺悦点点头,他也要和赵玉泽三个商量下回宫的事。


                    130楼2019-12-1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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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听得心头越发欢畅,正准备带着柳笙几个一起回城,就见江澄带着宋海春几个低阶官员到了,后面还有一队抬着箱子大桶来送饭的百姓,江澄上前给她见礼,简单把今夜的防洪安排讲了:“女兵们今夜留下一半守堤,秦国公和徐尚书两位自行安排轮值,臣今晚留守,林大人回去休息,明早过来跟臣换班,户部那边今晚让宋海春宋大人值守,工部那边臣已经安排了谢琳谢大人值守,政事堂由柳相安排。陛下和各位大人该回去就回去吧,堤岸上用不着这么多人。”
                      江澄的声音不高,听着有几分疲乏,眼睑下更是有着显而易见的黑青,想来是连日奔波赶路,没怎么休息,明帝有一丝心疼,可今夜这河堤的形势,江澄不留守的话,她是万万放心不下的,当下朗声笑道:“江卿辛苦了,把河堤交给江卿,朕今晚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这样的官话说完,她又轻声道:“让人弄顶帐篷和折叠椅子过来,情况不紧急的时候,江卿多少睡一会儿。”
                        江澄连声答应,眼神中是不容错认的欢喜,明帝心头一软,索性不再看他,抬手摸了摸薛恺悦的脸颊,低声嘱咐道:“悦儿现在不能着凉,朕待会儿让人送个披风过来。
                        吴欢带着一半男兵回去休息,薛恺悦和赵玉泽三个与江澄一同用晚膳。男兵们的晚膳,是沈家提供的,每人两个芙蓉楼的五香烧饼一碗七宝素粥,他们几个的则是安澜派人送来的食盒,荤菜素菜点心米饭粥,一概都有。用过晚膳后,江澄带着几个小吏和士兵去堤岸上查看,赵玉泽和林从两个指挥男儿们巡堤站岗,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在帐篷中闭目养神,预备到子时和赵林二人换岗。
                        不知道是哪个男儿开始唱,其他男儿全部跟上,先是唱最近一年凰朝流行的曲子:“兄弟相逢侠气生,同心协力虎山行。并肩作战无敌手,铲尽人间路不平!”
                        后来在潇潇雨声中,男儿们齐声唱:“生逢不良辰,男儿当自强。莫贪画眉乐,莫恋桂为梁。请缨上战场,痛殴虐人狂。挥剑斩敌酋,拓土又开疆。归来挂侯印,天子宴华堂。功彪史册青,名垂万年芳。”
                        薛恺悦躺在铺了薄被子的折叠椅子上,身上盖着明帝让侍卫送来的御用披风,闭着眼睛跟着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战场。


                      132楼2019-12-1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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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哼”了一声,没说话,若在平时,冷清泉这么柔声哄她,她也就没什么气可生了,可是今个儿不知怎么了,刚才在沈知柔那的时候,她就觉得体内有股子邪火,此刻这邪火开始汹汹地往上烧,烧得她口干舌燥心急火燎,烧得她眼睛里除了冷清泉再看不到别的,顾不得那么多,她一把就把冷清泉推在了长榻上。
                          身子接触到清凉的榻面,冷清泉的眼眸暗了暗,但很快就由着她了,只在宫袍落在地上的时候,苦笑着说了句:“陛下喜欢开着门啊?”
                          明帝听了,脑中断掉的那根弦,“啪”得一下子就接上了,她一转头,果然殿门大敞,虽然院子中此刻静悄悄的,但是刚才还人出人进的,尤其是那最后走掉的两个侍儿,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她这么一想就自责了起来。
                          把冷清泉抱进内殿,她再次出来到了院子中,冷声喝道:“方才谁在院子中?”
                          好半晌,都没人答应。
                          她迅速地思考了下,这么晚了,在冷清泉院子里的绝大多数应该都是冷清泉的侍儿,冷清泉平日里御下有方,这些侍儿是不会乱说乱讲的,最为麻烦的就是刚才的那两个侍儿了。这么想着,她就重新回了内殿,看着拥着薄被安静坐着的冷清泉,轻声道歉:“泉儿,朕”,然而还没等她把“不是有意的”几个字说出口,冷清泉就神色平静地对她言道:“这会子没什么人了,陛下若是喜欢,咱们还过去吧。”
                          “嗯?”
                          “陛下若是喜欢在外间榻上,那就在外间榻上好了,臣侍不会再像方才那样失惊打怪,扰陛下的兴致。”冷清泉的神色依然平静,语气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陛下你喜欢吃葡萄咱们就去吃好了。
                          自己喜欢在外间榻上么?明帝迅速地理了理思路。她或许是有一点喜欢的,之前还想拉着薛恺悦尝试,被薛恺悦拒绝了,她以为是薛恺悦性子太刚直,做不来这些放荡不羁的事,私下里悻悻了好久,但并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
                          姚天的女儿便是普通人家,只要夫侍多些,就总免不了了玩些花样,外间榻上算什么,窗户边、院子里、花园中、甚至是房顶上、草地上、树杈上、池塘边上,哪个地方没人尝试过,只要女子快乐,谁管男儿怎么想?
                          她自幼就是太女,与她年龄相近的两个堂姐妹,萧采月和萧霁月都是爱玩的,世家贵女的那些玩法,她岂有不知道的?
                          


                        134楼2019-12-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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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看着依旧平静得不像话的冷清泉,有一丝的犹豫。泉儿一向是放得开的,也肯主动取悦她,若是跟泉儿做这些,或许泉儿也会难过几天,但绝不会像悦儿那般气愤难忍,泉儿又只在宫中过日子,不出宫的话哪怕被人说成是狐狸精,只要自己护着他,问题也不大,那么,自己要这么做么?
                            明帝在犹豫中,上前抱住了冷清泉,打算把他重新抱到外间去。然而,她的手指刚一碰到锦被,就觉察出不对,锦被下冷清泉在轻轻的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只是他是个会武功的,努力地控制住了身体,不让身体摇晃,她从外面看不出来而已。
                            明白了这一层,明帝瞬间就被自责给淹没了,她怎么能够这样呢?怎么能够因为泉儿性子柔媚些,就看轻他,就不顾他的心思呢?她怎么能够这么势利?亏她平日里还总说自己是个仁厚多情的女子呢,如今不仅想要成为那种不顾男儿心里怎么想的霸道女儿,还欺软怕硬,因为器重悦儿就想让泉儿去做这些难堪的事。这怎么行呢?
                          “泉儿”,明帝凝视着冷清泉琥珀色的大眼睛,诚恳地道歉:“泉儿,朕为刚才的事道歉,朕以后会改的。朕喜欢什么你都不必管,你只管你喜欢不喜欢,你只要不喜欢,就不必去做,朕不要你委屈自己。泉儿你,你不要因为这个,跟朕生分了。”
                            她说到这里,猛地想起,冷清泉刚才是称呼她陛下的,可是此前他私下里都是喊她妻主的,她心头越发地着慌,捧起冷清泉的脸颊,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泉儿,喊朕妻主,你一直都喊朕妻主的,不要喊陛下,方才,方才最后来的那两个侍儿是哪个殿里的,朕天亮就把他们遣出宫去,绝不让他们乱说话。”
                          冷清泉听了,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他靠在她身上,顺从地喊了句“妻主”,又主动从锦被中伸出手来回抱住她:“妻主,不必太过自责,这不是什么大事,妻主太自责,臣侍会心疼的。那两个侍儿,妻主也不必管了,在宫里做事的,这点规矩岂能不懂呢?想来他们也不会多说的。”
                            “泉儿”,明帝叹了口气,把所有的歉意化成了绵绵的细吻。
                          这一晚冷清泉睡得很香,明帝却没怎么睡着,一来心头那股子邪火虽由冷清泉疏通了不少,却似乎没能彻底赶走,依旧盘桓在胸口,烧得她烦躁不安,一夜灌了两碗凉茶,二来她总担心凝翠河的河堤会出险。
                            天亮之后,她七上八下地去常朝,坐在玉辇上眼睛半睁半闭,快走到垂拱殿的时候,一个宫侍忽然喊道:“好像不下雨了哎。”


                          135楼2019-12-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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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也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天色已是蒙蒙亮,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见小帐篷中另外两张折叠椅上赵玉泽和林从都盖着薄被睡得踏实,旁边放着的两件外衫上满是泥点,看样子夜间甚是辛苦,他不忍喊醒他们,轻手轻脚地下了折叠椅,走到小帐篷外查看水情,水势还是昨日傍晚的状态,没有往上涨多少,可也没有往下回落,倒是空中似乎不下雨了,他不由得欢喜起来:“瞧这情形应该不会决堤了。”
                              “还不能掉以轻心,要再观察两天才能踏实。”不远处传来江澄清柔如水的声音,他闻言看了过去,见董云飞和江澄两个正缓步向帐篷走来,忙笑着冲他两个打招呼,待他两个走近了,就忍不住埋怨道:“你们怎么不喊我呀?”
                              江澄微笑:“夜里也没什么事,喊贵君做什么?若是真决了堤,我们几个自然不会让贵君安睡的。”
                              果然没什么事么?薛恺悦看着江澄比昨个儿更显疲乏的脸庞,猜测是没大事有小事,只是他们几个没有喊自己罢了,当下轻声道:“下回还是把我喊起来吧。”本来说好他和董云飞两个跟赵林二人轮流值守的,结果他却睡着了,让董云飞一个人支撑了半宿,他心里甚是抱歉。
                              董云飞靠在江澄肩膀上打着呵欠口齿不清地道:“不是我们不喊你,是恺哥你睡得太熟了,四更天的时候我们四个在帐篷里聊了足有半个时辰,恺哥你都没醒,我看你多半是已经怀上凤胎了。”
                              薛恺悦听了越发不好意思,但嘴上却没再说抱歉的话,只将董云飞从江澄的肩膀上接了过来,笑着调侃:“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凤胎,你又没怀过。”
                              董云飞毫不客气地倚在他肩上,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了上去,笑嘻嘻地道:“我是没怀过,可是澄哥他们三个都生养过了呀,他们三个都说恺哥你多半是怀上了,我看那不是多半,是妥妥地怀上了。”
                              这可真是越是没经验的人,越是说得肯定,薛恺悦笑着摇头,视线向四周落去,见男儿们都已经困得不行了,你搂着我我揽着你,相互偎靠着坐在沙袋上,有些已经在同伴的肩上睡着,有些不断往下栽头,有些还努力地撑着,但是眼睛无神表情呆滞,他看得心疼,便对江澄道:“我瞧眼下没什么事了,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江澄思索了一下,轻声反对:“也不急在这一刻,等吴将军他们来换防吧。”
                              薛恺悦听了,便不多说,他虽是贵君,但眼下已不是男兵的统帅,男兵的去留行止理所应当由江澄决定。
                            当下三人一起巡堤,薛恺悦本是话少的人,江澄和董云飞又都很疲乏了,三个人默默地走了三四里地,眼瞧着天空越来越亮,估计着吴欢很快就会来换防了,江澄打了个呵欠道:“可以回宫用早膳了。”
                              薛恺悦笑着接话:“想宫里的早膳了?”
                              江澄笑着承认:“在东境都没吃好,饿死我了。”
                              薛恺悦微微诧异:“东境的美食比凰朝本地的还要好吃啊,怎得澄之没吃好?”
                              江澄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都是要细嚼慢品的,我是去赈灾啊,每日里又是救济灾民又是安排修水堰,哪有功夫慢慢吃?”
                              薛恺悦听了,就笑道:“回来就有功夫啦,宫里也有东境的厨子,还是原来玉龙皇室的御用厨子呢,让他们给澄之多做两顿拿手的。”
                              薛恺悦说完这句话之后,半晌江澄都没接话,薛恺悦也没奇怪,只以为是江澄过于疲累,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可是片刻后就听江澄有些吃惊地道:“不好,前边有管涌。”江澄说完就跑了过去,薛恺悦忙带着董云飞一起往前跑。
                            前边五丈远的地方的水流,果然和别处不同,别处都是从堤面上的沙袋缝隙中往堤下斜坡中缓缓地流,这一处却是在斜坡半中心的位置哗哗地向外淌水,而且水流越来越来越快,他们三个开始跑的时候这处涌也就一个纤细男儿的腰身那么粗,等他们到了近前,这涌就变成了瓮口粗细。
                            “得马上和泥堵。这边辛苦贵君,我去女兵那边调些东西过来。”江澄左右看看,就快速跑走了。
                              薛恺悦听了就冲睡着的男兵们大喊:“别睡了,快醒醒,出管涌了。”男兵们虽然在睡梦中被吵醒,但都是在战场上久经考验的士兵,每一个动作迟缓的,也就片刻的功夫,就刷刷刷地跑过来几十个人。
                              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指挥男兵们和泥堵涌。泥很快就和好了,薛恺悦吩咐士兵们往堤内侧出水的位置投放。男兵们听了,扑通扑通地往下投了十几瓷盆的泥,投完之后,薛恺悦就眼巴巴地观察着水势,却见水流太急,这新和好的泥,刚往水里一放,就被水冲到河的下游去了,根本贴不到堤身上。
                              “从外面堵,别从里面堵了。”薛恺悦见状,冲士兵们大喊,士兵们听了就纷纷提着泥盆往堤身外侧走。
                              可是堤外侧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管涌已经从瓮口粗细变成了窗户大小,而且不断地向上向下延伸,眼瞧着水流上下的堤身在一块块地崩塌。薛恺悦见状忙指挥士兵们把沙袋一袋袋地往出水口的坡面上投放。
                              沙袋很快就起了作用,它们堆成了小山的形状,堵在了坏掉的堤身前面,水流似乎被阻住了,流得慢了许多。
                              薛恺悦见状就舒了口气,他站在堤岸上调整呼吸,然而还没把呼吸调匀,就听董云飞叫道:“不好,怎么旁边开始出水了?”
                              薛恺悦低头一看,果然是的,水从堆积的沙袋边上汹涌而出,似乎是这管涌被堵住了出口,就另寻了出口。这可怎么办?
                              董云飞道:“恺哥,怕是还得从内侧堵。”
                              薛恺悦也有此意,再次带着男儿们折回堤身内侧。此时这内侧已经能够看到一个明显的漩涡,瞧这情形怕是得下到水里去堵,薛恺悦看了看管涌处那浑浊的河水,吩咐士兵们道:“盆子准备好,等我下去就递给我。”


                            136楼2019-12-1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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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恺哥你不能下去!你若是已有身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董云飞正在一旁指挥士兵们和泥,闻言就抬起头来冲他大喊。
                                “谁知道有没有身孕,这水不能不管啊!”薛恺悦有些焦躁,这管涌必得有人堵的话,他做不到自己在一边看着,让士兵们去受累,他又奔到堤身外侧看了一眼水势,涌的新出口又已经变成窗户大小了,这要是再堵不住,就有决堤的危险啊。他心头一急,把长袍扎在腰带里,冲回堤内侧就准备下水。
                                董云飞见了,一个箭步就飞了过来,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堤岸外面扯,“恺哥,我下去,你别管了。”
                                薛恺悦一听就急了,董云飞还没生养过呢,这水又凉又脏,万一伤了身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你下去还不如我下去呢”,他一个反手拉住了就要往河里跳的董云飞,董云飞拼力想要摆脱他,奈何他的力气很大,两个一时拉扯不开。
                              此时周雅带着一队女兵跑了过来,周雅手里拿着泥袋、草绳等物,女兵们则推了好几辆小板车,小板车上放的都是大石块:“江相说出管涌的地方是这里吗?”
                                董云飞大叫:“就是这里,你们快堵!堵得慢了,贵君殿下就要自己下水了!”
                              周雅听了带着女兵们扑通扑通往水里跳,薛恺悦连忙指挥士兵们接过女兵们手中的泥袋,开始往袋子里面装和好的泥,在石块、泥袋的攻势下,一刻之后钟,这处管涌终于被堵上了。
                                周雅带着女兵们往别处忙碌,薛恺悦和董云飞则带着男兵们往小帐篷处走,还没走到小帐篷,就见吴欢带着另一半男儿们过来跟他们做交接,刚刚出了管涌,薛恺悦有些担心吴欢一个人应付不来,刚要说自己再留一会儿,就见尔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恺哥放心吧,有我呢。”
                                薛恺悦见了就笑道:“好几日不见你了,去哪了?”
                                尔雅一挤眼:“天机不可泄露,过几日成功了,再跟恺哥讲。”
                                薛恺悦听了也就不再多问,董云飞和吴欢交待注意事项,他就往小帐篷中喊赵玉泽和林从起床。
                                刚把赵玉泽喊醒,江澄就推帘进来了:“贵君、玉玉你们几个回宫休息吧,今晚也不必过来了,小敬、小泓、韩凝三个方才派人来说他们晚上来守堤。”江澄把小桌子上的点心拿了几块就往帐篷外走。
                                “澄之你呢,你不回去么?”薛恺悦边推林从起身,边随口问道。
                                “我得把堤身再巡视一遍,午宴前应该可以赶回去。”江澄说着指了指帐篷外面等候的工部小吏和女兵们,薛恺悦见状也就不再多问。


                              137楼2019-12-1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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