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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石榴花葳蕤》(女尊,非穿越,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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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看着身边的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臣下,甚是为难,她们几个今儿上午常朝的时候就开始争执,在城中查看水情的时候,争得越发激烈,此刻到了凝翠河堤上,这争论还在继续。
  吏部尚书楚昀、刑部尚书关鸣鸾、御史中丞陈语陌这三个之前为着陈帆妹妹的案子吵得彼此不相让的人,今个儿难得一致,都要求挖堤泄洪,三人的理由也很充足,雨还在下,凝翠河的河水已经没过了原来的堤面,河堤在大水中浸泡久了,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一旦决堤,会淹没京城周边的民田民房不说,京城的城墙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若是大水冲毁了城墙,那京城的官署和皇宫的水位只会比现在更高。
户部尚书钱文婷则坚持不准泄洪,她的理由很简单,不泄洪未必有灾情,一旦泄洪就会有地方受灾,不管是大灾还是小灾,朝廷都得出银出物来赈灾,户部没这么多闲钱,关鸣鸾听了哼了一声道:“户部没这么多闲钱,咱们刚一统了天下,银子都去哪了呢?进了你钱尚书的私库了?”
  这位自去年以来越发发福的户部尚书,急得胖脸上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儿,看着关尚书气吁吁地道:“关尚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关尚书你还不了解吗?我是爱财了点,吝啬了点,可我有半点私心么?我吝啬的时候,不都是为朝廷省钱么?是,咱们是一统了天下,可战争消耗也大啊,咱们国库本就空虚了,原指望能从那三国得些银子,可那三国把能运的金银都运到了蛮荒地带,咱们根本没落着多少,咱陛下又仁厚,瞧着那三家的百姓被那三个混账帝王折腾惨了,免了兵灾地方两年的税赋不说,还拨银子赈灾,你算算账,这需要多少银子?咱们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啊,可不是得省着点花么?”
  关鸣鸾听了,就抿紧了樱粉色的薄唇,看样子在生闷气。


126楼2019-12-1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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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和赵玉泽几个正乐呵呵地边吃着沈芙送来的桂花糖,边看沈芙尴尴尬尬又满脸幸福地站在吴欢身边献勤,就见一个御前侍卫上前喊沈芙去见圣驾。
      沈芙连忙随着御前侍卫离开,边走边回头看吴欢,不妨脚下都是泥泞,沈芙一个趔趄几乎没栽倒在水里,被那御前侍卫扶起来,仍旧扭着头一脸痴笑地看沈芙,那御前侍卫没法子,伸手抓住了沈芙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走。薛恺悦几个看得忍俊不禁,赵玉泽待沈芙走远了,就问这吴欢道:“我瞧着这沈小姐人挺好的,阿欢你怎么总是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呢?”
    薛恺悦也有同感,这吴欢是当年他招男兵的时候,前三个报名的男儿之一,当初年纪不是很大,可是这么几年东征西讨下来,也早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算起来这沈芙家世容貌也都配得上吴欢,不知为何,吴欢似乎不大看得上沈芙的样子,当下关心地问道:“你是看不上这沈小姐吗?若是这样,不妨跟她说明白,她死心了,媒人们才好给你说别家。”
      沈芙时不时地来吴欢身边献勤,媒人们是不敢给吴欢说别的亲事的,这道理显而易见。
      林从则问道:“沈小姐有什么不好么?我瞧她挺温柔的,你甩脸子给她看,她也还是笑嘻嘻的,瞧着不像是个霸道的人。”
    吴欢皱眉:“她也没什么不好,可再好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除了银子,就不认识别的了,那股子算计劲儿,我一看就不喜欢。”
      薛恺悦几个听了就笑了,赵玉泽笑着劝道:“不是这么说,沈家虽是生意人家,可也是绍州有名望的大户,家里既出过进士,也出过君卿,你莫因为人家家里豪富,就认定人家家里都不是好人,我瞧着这小沈小姐除了嘴甜点,有眼力劲儿点,别的行事,都还好。”
      薛恺悦倒是和吴欢的想法相近,他也不大喜欢做生意的人家,总觉得她们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可是他也不想让老部下为了这个就放弃了一门好姻缘,当下认真劝道:“人家家里做生意怕什么呀?人家是做生意的,可咱们是武将,论起来半斤八两,人家没嫌咱们粗鲁莽撞,你就别嫌人家精明圆滑啦。”
      吴欢听了,沉默不言,好半天方才眼望雨幕道:“两位殿下说得是,她是什么样的人,跟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关系不大,可是两位殿下请想,她若娶了我,她能只娶我一个吗?她能不纳小侍不娶侧夫侍夫吗?她不能,就算是她肯为了我这么做,她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薛恺悦有些吃惊,也有些难以回答,还是董云飞道:“只要沈小姐向着你,沈家便是不同意,又能奈你何?你看徐尚书,娶了关尚书这么几年了,不也没纳侧室嘛?还有我姐姐,之前我嫡父非要给她送几个小侍过去,都被她打发回来了,打发回来也就打发回来,家里也没为了这个就翻了天,不是么?”
      吴欢苦笑着摇头:“这世上有几个徐尚书?又有几个董小姐呢?说穿了,徐尚书和董小姐之所以能那么硬气,是因为功名利禄是她们自己挣的,离开了家里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可沈小姐呢,她一个月才挣几两俸禄啊,她花的银子都是沈家给的,沈家让她娶侧纳侍,她敢不纳么?”
      薛恺悦几个听了,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
    沈芙到了御前,明帝简单问了两句,就让林征跟沈芙谈泄洪的事,这沈芙听了就很利索地应承道:“朝廷需要泄洪,陛下就只管泄好了,我沈家决不要朝廷包赔损失,陛下和各位大人只管放心。”
      明帝微笑,沈芙这话答得,倒像是柔儿的亲妹妹,只是沈芙终究年轻,涉及几百顷田地这样的大事,她未必做得了主,当下霭声问道:“沈卿贸然答应,家中长辈怪罪下来,沈卿顶得住吗?”
      沈芙毫不在意地道:“她们要生气的话,微臣就跟她们说,那些田只当是分给微臣了,既分给微臣,微臣就有权做主。”
      柳笙几个听了,无不笑了起来。明帝看得摇头,这沈芙也就是仗着是沈家的嫡房女儿,她堂姐沈芍又去世了,将来沈家的家产一大半都由她承继,她这才敢说这样的大话。但不管怎样,沈芙痛快答应,倒也算是帮了朝廷的忙,朝廷只管择时泄洪就可以了。
    明帝开口和林征商量何时泄洪,才说了两句,一直没说话的徐淳,忽然插话道:“陛下,几时泄洪,要不要泄洪,还是等澄之来了,再决定吧,澄之精通水利,他的主意必不会有错的。”
      澄之精通水利,她如何不知?只是澄之几时才能赶过来啊?明帝看看迷蒙的雨雾,喃喃地道:“朕没给澄之下旨,他不知哪一天才能回来,看这河水的架势,是等不到澄之回来决定了。”
      徐淳忽然期期艾艾地道:“陛下,澄之可能今个儿晚上就能到,最迟明个儿早上必来的。”
      “嗯?”明帝盯着徐淳,等她解释。
      徐淳却只管看关鸣鸾,关鸣鸾一咬樱唇,坦白道:“陛下,臣,臣担心陛下裁抑男儿,数日前给澄之写了封信,催他速来,请陛下恕臣隐瞒之罪。”
      明帝一怔,随即就乐了:“京城水势如此,澄之来了也多个出主意的人,朕恕卿无罪。”
    沈芙回到男兵所在的堤岸,吴欢扬着脸问她:“陛下叫你去做什么?”沈芙把要泄洪的话讲了,薛恺悦几个都没说什么,水势太大,泄洪是意料之中的事,倒是吴欢追问道:“陛下要泄洪到你家田里,你答没答应?”
      沈芙一幅这不算什么的语气道:“当然答应啦,这还用问?”
      吴欢听了,就斜了沈芙一眼,默然不语。
      沈芙着急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可是我做错了?我若是做错了,你跟我说,我这就改。”
      吴欢听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沈芙,“谁说你做错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唉,你本来就很大方,是我把你想差了。”
      看来沈小姐离抱得美人归不远了,薛恺悦和赵玉泽互相看了一眼,见对方的想法和自己相同,就都笑了起来。
      董云飞边笑边问道:“到底几时泄洪呢?”
      沈芙道:“陛下说要等江相回来再定,关尚书给江相写信了,估量着江相很快就到了。”
    薛恺悦几个听了,就有说有笑地在堤上等江澄,然而,半个时辰后,暴雨先一步到来了。
    暴雨如注,凝翠河堤岌岌可危,群臣越发惶恐,林征擦了一把眼上的水,问明帝道:“陛下,到底要不要泄洪,再不泄,怕是要来不及了。”
      明帝挥挥手,刚要开口下旨,就听凌影惊喜地道:“陛下,陛下,江相来了。”


    128楼2019-12-17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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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沙袋、和泥、堵大堤潜在的缺漏,薛恺悦跟着男兵们在河堤上忙得热火朝天。江澄到了之后,明帝把守堤重任全权交付,江澄说这河堤干堤还能支撑一两日,不必急着泄洪,又说这凝翠河西侧地势高,眼下正刮西北风,从西侧泄洪,洪水很难泄出去,从东侧泄洪就有灌入京城的危险,不如让将士们守堤,努力支撑一两日,再看情形定夺。这话若是别人所说,明帝和群臣未必肯听,但明帝本就对江澄颇为信任,柳笙、徐淳几个也都对江澄相当信服,大伙几乎没有异议,全部听从他的指挥。
        薛恺悦和男兵们看着江澄拿着探水的铁铲等物在河堤上来回奔跑、侦测、观察,看着江澄吩咐将士们怎样加泥加土,也在江澄的指令下和女兵们一起加固堤身,防范管涌。
        风起浪涌,水势骇人,堤岸上几乎没有闲人,不论男兵还是女兵,出起力来都毫不含糊。薛恺悦干活本就不偷懒,在这样的情形下更是拼命。饶是董云飞和赵玉泽再三拦着,薛恺悦仍是搬了七八袋沙,和了五六盆泥。
      天到傍晚的时候,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堤上的人们都不似之前那般恐慌了,江澄也没有新的命令传下来,男儿们互相看看,纷纷往沙袋上一坐:“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薛恺悦也觉得有些累了,但沙袋上都是水,看着就又湿又冷,他不敢往上面坐,就站在堤岸上和董云飞、赵玉泽两个闲聊,董云飞开口劝道:“恺哥,我瞧着你有些累,天也不早了,咱回宫吧。”
        薛恺悦看看远处,女兵们也都停下了忙碌,分成两排站在河堤上,却也没有撤退的迹象,便轻声道:“等女兵们撤的时候,咱们再回宫。”从初四那日男兵们值守河堤开始,男兵们就和女兵们同时上堤同时撤离,从不曾先行离开过,今日形势如此不稳,男兵们岂能先走呢?
        薛恺悦这么说,董云飞三个便都不再反对,董云飞上前拍拍自己的肩膀:“恺哥你累的话,靠着我歇会儿吧。”薛恺悦一笑拒绝,自己累,董云飞就不累么?
        赵玉泽往四周瞭望了下,问道:“陛下在哪呢?怎得一直没见过来?”
        林从往西北方向一指:“刚才咱们忙着搬沙袋的时候,陛下就带着柳相和我姐姐她们坐船往河对岸去了,一直没见过来,不知是不是从北边回城了。”
        薛恺悦跟着往西北方向看过去,可是空中除了水,就是暮色,平日里能够清楚看到的对岸,眼下只有苍茫一片,心头不由得惆怅了起来。
        又累又饿的时候,看不到明帝,赵玉泽三个也都有些失落,闷闷地站着不说话。薛恺悦见状暗道,赵玉泽三个也就罢了,年纪小,粘人很正常,自己却是怎么了,怎得一天没见到明帝,就觉得有些受不了?夜里辗转难眠,白天低落惆怅,这般小儿郎,还是以前的自己么?


      129楼2019-12-1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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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了。”吴欢指着河堤南侧叫了起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在雨帘中快速跑了过来,这男子薛恺悦几个都是认识的,江澄身边的侍儿秀儿,这秀儿已经跟了江澄几年了,至今仍随侍身边。秀儿见了他们几个先行屈膝请安:“奴才请贵君主子安、敏君主子安、果君主子安、嘉君主子安。”
          薛恺悦笑着拉他起来:“又不是在宫里,就不必请安了,你家主子有何话说?”
          秀儿笑嘻嘻地道:“我家主子说,让吴将军带着男兵们回营休息。”
          薛恺悦点头,天色不早了,男兵们是该回营休息了,他和董云飞几个也是时候回宫了,宫里的三公主、四公主都还小,白天还好,天黑的时候,必要找生父的,林从和赵玉泽不在,公主们有的哭闹。只是,他活动了下肩膀,问这秀儿道:“女兵们也一起回营吗?”
          秀儿摇头:“女兵们今夜要留下一半人守堤。”
        男兵们听秀儿这么讲,说什么也不肯回营了,纷纷叫嚷:“女兵们留一半守堤,我们怎么能全部撤离呢?我们撤走了,那帮平日里瞧不起我们的女兵,该说我们没一文钱的用了。”“这雨下这么大,万一今夜决了堤,那咱们前面守堤的功劳就都没有了,不能全回去。”“对,不能全回去,决不决堤咱们都不应该全回去,咱们得留下一半和女兵们同甘共苦。”
          吴欢一指男兵,向薛恺悦大声请示:“贵君殿下,您能不能跟江大人商量下,让咱们也留下一半守堤?”
          薛恺悦看了看天空中仍旧不停不歇的雨水,心中颇为矛盾,他一向疼惜男兵,这批在战场上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活下来的男儿,在他心中犹如自家子弟一般,如何舍得让他们没日没夜的辛苦,可若是全部回去,万一今夜有险,男兵们之前的辛苦就付之东流了,这么想着,他便对这秀儿道:“劳烦你回去禀报澄之,就说男兵们想要和女兵们一样留下一半守堤。”
          秀儿听了,面有难色,但薛恺悦是贵君,他不敢不遵命,当下向薛恺悦四人抱拳施礼,又飞跑着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江澄就到了,笑吟吟地跟他们四个打招呼:“贵君好,玉玉、小从、小云好,你们几个都来啦,贵君让人喊我有什么事啊?”
          薛恺悦知道江澄这会子忙得很,估计没功夫跟他们几个闲聊,就长话短说地道:“澄之,女兵们既要留守,男兵们回去也是睡不踏实,让他们也留下一半人吧。”
          江澄抬头看了看天空,声音中有些焦急,说出口的话仍是商量的语气:“男儿们身子弱,日间守堤已经很辛苦了,再值守上一夜,怕是身体吃不消呢,又都是未出阁的男儿家,在河堤上露宿不大好吧?”
          薛恺悦听了就不大敢认同,男儿们身子弱,这是事实,但未出阁的男儿家,在河堤上露宿有什么好不好的?当初他们带兵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的,又有谁说过这活儿不适合男儿干呢?当下果断反对道:“男兵们身子虽弱,可也都是战场上跟敌人拼过命的,熬上一夜不算什么!”
          董云飞也跟着道:“澄哥,就让他们也留一半吧,他们不能像女兵一样为国出力,早晚会被解散的。”
          男兵们纷纷跟着嚷道:“江大人,我们要和女兵一样!”“江相,我们也要留下一半!” “江相,江相,让我们也留下一半人吧!”
        江澄犹豫了片刻就慨然妥协道:“罢了,贵君爱兵如子,尚且这么说,请吴将军把男兵们分成两拨,一拨留下,一拨明早来换班。”
          男兵们听了,立即欢呼起来,吴欢大声道:“末将得令!”
          江澄冲薛恺悦几个一抱拳:“我再去那边安排下物料,这边有劳贵君了。”
          薛恺悦点点头,他也要和赵玉泽三个商量下回宫的事。


        130楼2019-12-1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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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听得心头越发欢畅,正准备带着柳笙几个一起回城,就见江澄带着宋海春几个低阶官员到了,后面还有一队抬着箱子大桶来送饭的百姓,江澄上前给她见礼,简单把今夜的防洪安排讲了:“女兵们今夜留下一半守堤,秦国公和徐尚书两位自行安排轮值,臣今晚留守,林大人回去休息,明早过来跟臣换班,户部那边今晚让宋海春宋大人值守,工部那边臣已经安排了谢琳谢大人值守,政事堂由柳相安排。陛下和各位大人该回去就回去吧,堤岸上用不着这么多人。”
          江澄的声音不高,听着有几分疲乏,眼睑下更是有着显而易见的黑青,想来是连日奔波赶路,没怎么休息,明帝有一丝心疼,可今夜这河堤的形势,江澄不留守的话,她是万万放心不下的,当下朗声笑道:“江卿辛苦了,把河堤交给江卿,朕今晚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这样的官话说完,她又轻声道:“让人弄顶帐篷和折叠椅子过来,情况不紧急的时候,江卿多少睡一会儿。”
            江澄连声答应,眼神中是不容错认的欢喜,明帝心头一软,索性不再看他,抬手摸了摸薛恺悦的脸颊,低声嘱咐道:“悦儿现在不能着凉,朕待会儿让人送个披风过来。
            吴欢带着一半男兵回去休息,薛恺悦和赵玉泽三个与江澄一同用晚膳。男兵们的晚膳,是沈家提供的,每人两个芙蓉楼的五香烧饼一碗七宝素粥,他们几个的则是安澜派人送来的食盒,荤菜素菜点心米饭粥,一概都有。用过晚膳后,江澄带着几个小吏和士兵去堤岸上查看,赵玉泽和林从两个指挥男儿们巡堤站岗,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在帐篷中闭目养神,预备到子时和赵林二人换岗。
            不知道是哪个男儿开始唱,其他男儿全部跟上,先是唱最近一年凰朝流行的曲子:“兄弟相逢侠气生,同心协力虎山行。并肩作战无敌手,铲尽人间路不平!”
            后来在潇潇雨声中,男儿们齐声唱:“生逢不良辰,男儿当自强。莫贪画眉乐,莫恋桂为梁。请缨上战场,痛殴虐人狂。挥剑斩敌酋,拓土又开疆。归来挂侯印,天子宴华堂。功彪史册青,名垂万年芳。”
            薛恺悦躺在铺了薄被子的折叠椅子上,身上盖着明帝让侍卫送来的御用披风,闭着眼睛跟着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战场。


          132楼2019-12-1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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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哼”了一声,没说话,若在平时,冷清泉这么柔声哄她,她也就没什么气可生了,可是今个儿不知怎么了,刚才在沈知柔那的时候,她就觉得体内有股子邪火,此刻这邪火开始汹汹地往上烧,烧得她口干舌燥心急火燎,烧得她眼睛里除了冷清泉再看不到别的,顾不得那么多,她一把就把冷清泉推在了长榻上。
              身子接触到清凉的榻面,冷清泉的眼眸暗了暗,但很快就由着她了,只在宫袍落在地上的时候,苦笑着说了句:“陛下喜欢开着门啊?”
              明帝听了,脑中断掉的那根弦,“啪”得一下子就接上了,她一转头,果然殿门大敞,虽然院子中此刻静悄悄的,但是刚才还人出人进的,尤其是那最后走掉的两个侍儿,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她这么一想就自责了起来。
              把冷清泉抱进内殿,她再次出来到了院子中,冷声喝道:“方才谁在院子中?”
              好半晌,都没人答应。
              她迅速地思考了下,这么晚了,在冷清泉院子里的绝大多数应该都是冷清泉的侍儿,冷清泉平日里御下有方,这些侍儿是不会乱说乱讲的,最为麻烦的就是刚才的那两个侍儿了。这么想着,她就重新回了内殿,看着拥着薄被安静坐着的冷清泉,轻声道歉:“泉儿,朕”,然而还没等她把“不是有意的”几个字说出口,冷清泉就神色平静地对她言道:“这会子没什么人了,陛下若是喜欢,咱们还过去吧。”
              “嗯?”
              “陛下若是喜欢在外间榻上,那就在外间榻上好了,臣侍不会再像方才那样失惊打怪,扰陛下的兴致。”冷清泉的神色依然平静,语气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陛下你喜欢吃葡萄咱们就去吃好了。
              自己喜欢在外间榻上么?明帝迅速地理了理思路。她或许是有一点喜欢的,之前还想拉着薛恺悦尝试,被薛恺悦拒绝了,她以为是薛恺悦性子太刚直,做不来这些放荡不羁的事,私下里悻悻了好久,但并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
              姚天的女儿便是普通人家,只要夫侍多些,就总免不了了玩些花样,外间榻上算什么,窗户边、院子里、花园中、甚至是房顶上、草地上、树杈上、池塘边上,哪个地方没人尝试过,只要女子快乐,谁管男儿怎么想?
              她自幼就是太女,与她年龄相近的两个堂姐妹,萧采月和萧霁月都是爱玩的,世家贵女的那些玩法,她岂有不知道的?
              


            134楼2019-12-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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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看着依旧平静得不像话的冷清泉,有一丝的犹豫。泉儿一向是放得开的,也肯主动取悦她,若是跟泉儿做这些,或许泉儿也会难过几天,但绝不会像悦儿那般气愤难忍,泉儿又只在宫中过日子,不出宫的话哪怕被人说成是狐狸精,只要自己护着他,问题也不大,那么,自己要这么做么?
                明帝在犹豫中,上前抱住了冷清泉,打算把他重新抱到外间去。然而,她的手指刚一碰到锦被,就觉察出不对,锦被下冷清泉在轻轻的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只是他是个会武功的,努力地控制住了身体,不让身体摇晃,她从外面看不出来而已。
                明白了这一层,明帝瞬间就被自责给淹没了,她怎么能够这样呢?怎么能够因为泉儿性子柔媚些,就看轻他,就不顾他的心思呢?她怎么能够这么势利?亏她平日里还总说自己是个仁厚多情的女子呢,如今不仅想要成为那种不顾男儿心里怎么想的霸道女儿,还欺软怕硬,因为器重悦儿就想让泉儿去做这些难堪的事。这怎么行呢?
              “泉儿”,明帝凝视着冷清泉琥珀色的大眼睛,诚恳地道歉:“泉儿,朕为刚才的事道歉,朕以后会改的。朕喜欢什么你都不必管,你只管你喜欢不喜欢,你只要不喜欢,就不必去做,朕不要你委屈自己。泉儿你,你不要因为这个,跟朕生分了。”
                她说到这里,猛地想起,冷清泉刚才是称呼她陛下的,可是此前他私下里都是喊她妻主的,她心头越发地着慌,捧起冷清泉的脸颊,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泉儿,喊朕妻主,你一直都喊朕妻主的,不要喊陛下,方才,方才最后来的那两个侍儿是哪个殿里的,朕天亮就把他们遣出宫去,绝不让他们乱说话。”
              冷清泉听了,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他靠在她身上,顺从地喊了句“妻主”,又主动从锦被中伸出手来回抱住她:“妻主,不必太过自责,这不是什么大事,妻主太自责,臣侍会心疼的。那两个侍儿,妻主也不必管了,在宫里做事的,这点规矩岂能不懂呢?想来他们也不会多说的。”
                “泉儿”,明帝叹了口气,把所有的歉意化成了绵绵的细吻。
              这一晚冷清泉睡得很香,明帝却没怎么睡着,一来心头那股子邪火虽由冷清泉疏通了不少,却似乎没能彻底赶走,依旧盘桓在胸口,烧得她烦躁不安,一夜灌了两碗凉茶,二来她总担心凝翠河的河堤会出险。
                天亮之后,她七上八下地去常朝,坐在玉辇上眼睛半睁半闭,快走到垂拱殿的时候,一个宫侍忽然喊道:“好像不下雨了哎。”


              135楼2019-12-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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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也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天色已是蒙蒙亮,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见小帐篷中另外两张折叠椅上赵玉泽和林从都盖着薄被睡得踏实,旁边放着的两件外衫上满是泥点,看样子夜间甚是辛苦,他不忍喊醒他们,轻手轻脚地下了折叠椅,走到小帐篷外查看水情,水势还是昨日傍晚的状态,没有往上涨多少,可也没有往下回落,倒是空中似乎不下雨了,他不由得欢喜起来:“瞧这情形应该不会决堤了。”
                  “还不能掉以轻心,要再观察两天才能踏实。”不远处传来江澄清柔如水的声音,他闻言看了过去,见董云飞和江澄两个正缓步向帐篷走来,忙笑着冲他两个打招呼,待他两个走近了,就忍不住埋怨道:“你们怎么不喊我呀?”
                  江澄微笑:“夜里也没什么事,喊贵君做什么?若是真决了堤,我们几个自然不会让贵君安睡的。”
                  果然没什么事么?薛恺悦看着江澄比昨个儿更显疲乏的脸庞,猜测是没大事有小事,只是他们几个没有喊自己罢了,当下轻声道:“下回还是把我喊起来吧。”本来说好他和董云飞两个跟赵林二人轮流值守的,结果他却睡着了,让董云飞一个人支撑了半宿,他心里甚是抱歉。
                  董云飞靠在江澄肩膀上打着呵欠口齿不清地道:“不是我们不喊你,是恺哥你睡得太熟了,四更天的时候我们四个在帐篷里聊了足有半个时辰,恺哥你都没醒,我看你多半是已经怀上凤胎了。”
                  薛恺悦听了越发不好意思,但嘴上却没再说抱歉的话,只将董云飞从江澄的肩膀上接了过来,笑着调侃:“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凤胎,你又没怀过。”
                  董云飞毫不客气地倚在他肩上,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了上去,笑嘻嘻地道:“我是没怀过,可是澄哥他们三个都生养过了呀,他们三个都说恺哥你多半是怀上了,我看那不是多半,是妥妥地怀上了。”
                  这可真是越是没经验的人,越是说得肯定,薛恺悦笑着摇头,视线向四周落去,见男儿们都已经困得不行了,你搂着我我揽着你,相互偎靠着坐在沙袋上,有些已经在同伴的肩上睡着,有些不断往下栽头,有些还努力地撑着,但是眼睛无神表情呆滞,他看得心疼,便对江澄道:“我瞧眼下没什么事了,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江澄思索了一下,轻声反对:“也不急在这一刻,等吴将军他们来换防吧。”
                  薛恺悦听了,便不多说,他虽是贵君,但眼下已不是男兵的统帅,男兵的去留行止理所应当由江澄决定。
                当下三人一起巡堤,薛恺悦本是话少的人,江澄和董云飞又都很疲乏了,三个人默默地走了三四里地,眼瞧着天空越来越亮,估计着吴欢很快就会来换防了,江澄打了个呵欠道:“可以回宫用早膳了。”
                  薛恺悦笑着接话:“想宫里的早膳了?”
                  江澄笑着承认:“在东境都没吃好,饿死我了。”
                  薛恺悦微微诧异:“东境的美食比凰朝本地的还要好吃啊,怎得澄之没吃好?”
                  江澄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都是要细嚼慢品的,我是去赈灾啊,每日里又是救济灾民又是安排修水堰,哪有功夫慢慢吃?”
                  薛恺悦听了,就笑道:“回来就有功夫啦,宫里也有东境的厨子,还是原来玉龙皇室的御用厨子呢,让他们给澄之多做两顿拿手的。”
                  薛恺悦说完这句话之后,半晌江澄都没接话,薛恺悦也没奇怪,只以为是江澄过于疲累,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可是片刻后就听江澄有些吃惊地道:“不好,前边有管涌。”江澄说完就跑了过去,薛恺悦忙带着董云飞一起往前跑。
                前边五丈远的地方的水流,果然和别处不同,别处都是从堤面上的沙袋缝隙中往堤下斜坡中缓缓地流,这一处却是在斜坡半中心的位置哗哗地向外淌水,而且水流越来越来越快,他们三个开始跑的时候这处涌也就一个纤细男儿的腰身那么粗,等他们到了近前,这涌就变成了瓮口粗细。
                “得马上和泥堵。这边辛苦贵君,我去女兵那边调些东西过来。”江澄左右看看,就快速跑走了。
                  薛恺悦听了就冲睡着的男兵们大喊:“别睡了,快醒醒,出管涌了。”男兵们虽然在睡梦中被吵醒,但都是在战场上久经考验的士兵,每一个动作迟缓的,也就片刻的功夫,就刷刷刷地跑过来几十个人。
                  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指挥男兵们和泥堵涌。泥很快就和好了,薛恺悦吩咐士兵们往堤内侧出水的位置投放。男兵们听了,扑通扑通地往下投了十几瓷盆的泥,投完之后,薛恺悦就眼巴巴地观察着水势,却见水流太急,这新和好的泥,刚往水里一放,就被水冲到河的下游去了,根本贴不到堤身上。
                  “从外面堵,别从里面堵了。”薛恺悦见状,冲士兵们大喊,士兵们听了就纷纷提着泥盆往堤身外侧走。
                  可是堤外侧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管涌已经从瓮口粗细变成了窗户大小,而且不断地向上向下延伸,眼瞧着水流上下的堤身在一块块地崩塌。薛恺悦见状忙指挥士兵们把沙袋一袋袋地往出水口的坡面上投放。
                  沙袋很快就起了作用,它们堆成了小山的形状,堵在了坏掉的堤身前面,水流似乎被阻住了,流得慢了许多。
                  薛恺悦见状就舒了口气,他站在堤岸上调整呼吸,然而还没把呼吸调匀,就听董云飞叫道:“不好,怎么旁边开始出水了?”
                  薛恺悦低头一看,果然是的,水从堆积的沙袋边上汹涌而出,似乎是这管涌被堵住了出口,就另寻了出口。这可怎么办?
                  董云飞道:“恺哥,怕是还得从内侧堵。”
                  薛恺悦也有此意,再次带着男儿们折回堤身内侧。此时这内侧已经能够看到一个明显的漩涡,瞧这情形怕是得下到水里去堵,薛恺悦看了看管涌处那浑浊的河水,吩咐士兵们道:“盆子准备好,等我下去就递给我。”


                136楼2019-12-1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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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恺哥你不能下去!你若是已有身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董云飞正在一旁指挥士兵们和泥,闻言就抬起头来冲他大喊。
                    “谁知道有没有身孕,这水不能不管啊!”薛恺悦有些焦躁,这管涌必得有人堵的话,他做不到自己在一边看着,让士兵们去受累,他又奔到堤身外侧看了一眼水势,涌的新出口又已经变成窗户大小了,这要是再堵不住,就有决堤的危险啊。他心头一急,把长袍扎在腰带里,冲回堤内侧就准备下水。
                    董云飞见了,一个箭步就飞了过来,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堤岸外面扯,“恺哥,我下去,你别管了。”
                    薛恺悦一听就急了,董云飞还没生养过呢,这水又凉又脏,万一伤了身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你下去还不如我下去呢”,他一个反手拉住了就要往河里跳的董云飞,董云飞拼力想要摆脱他,奈何他的力气很大,两个一时拉扯不开。
                  此时周雅带着一队女兵跑了过来,周雅手里拿着泥袋、草绳等物,女兵们则推了好几辆小板车,小板车上放的都是大石块:“江相说出管涌的地方是这里吗?”
                    董云飞大叫:“就是这里,你们快堵!堵得慢了,贵君殿下就要自己下水了!”
                  周雅听了带着女兵们扑通扑通往水里跳,薛恺悦连忙指挥士兵们接过女兵们手中的泥袋,开始往袋子里面装和好的泥,在石块、泥袋的攻势下,一刻之后钟,这处管涌终于被堵上了。
                    周雅带着女兵们往别处忙碌,薛恺悦和董云飞则带着男兵们往小帐篷处走,还没走到小帐篷,就见吴欢带着另一半男儿们过来跟他们做交接,刚刚出了管涌,薛恺悦有些担心吴欢一个人应付不来,刚要说自己再留一会儿,就见尔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恺哥放心吧,有我呢。”
                    薛恺悦见了就笑道:“好几日不见你了,去哪了?”
                    尔雅一挤眼:“天机不可泄露,过几日成功了,再跟恺哥讲。”
                    薛恺悦听了也就不再多问,董云飞和吴欢交待注意事项,他就往小帐篷中喊赵玉泽和林从起床。
                    刚把赵玉泽喊醒,江澄就推帘进来了:“贵君、玉玉你们几个回宫休息吧,今晚也不必过来了,小敬、小泓、韩凝三个方才派人来说他们晚上来守堤。”江澄把小桌子上的点心拿了几块就往帐篷外走。
                    “澄之你呢,你不回去么?”薛恺悦边推林从起身,边随口问道。
                    “我得把堤身再巡视一遍,午宴前应该可以赶回去。”江澄说着指了指帐篷外面等候的工部小吏和女兵们,薛恺悦见状也就不再多问。


                  137楼2019-12-1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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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打马回宫,进得宫门就分道扬镳,赵玉泽和林从去麟趾殿接女儿,董云飞则回熙和殿补觉,薛恺悦自回碧宇殿洗沐换衣用早膳。用过早膳,他也想补个觉,可他夜里不怎么缺觉,一时间睡不着,索性带着给陈语易的寿礼,前往筠华殿拜寿。
                      他来得早,筠华殿虽是开了院门,但还没什么人,他从回廊上往殿门口,还没走到屋檐下,就听得里面仿佛是陈语易的弟弟陈语和的声音:“哥,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男儿,他有心机的很,惯会拿别人做好人的。”
                      薛恺悦一愣,这话说谁?他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里面陈语易冷声道:“澄之是我的朋友,你敢再说他的坏话,别怪我现在就撵你出去!”
                      接着又是陈语和的声音:“哥,你不要跟他是朋友,你就是非不分地偏袒他,他让侍夫、侧夫都能得到封诰,还要正室批准,这不是慷他人之慨祸水东移是什么?我说他拿别人做好人说错了吗?!”
                      薛恺悦皱眉,径直推门而入,朗声道:“语和你这话说得可不对!”
                    房间里的两人都很是吃了一惊,陈语易含笑相迎:“贵君这么早就到了,我失迎了,贵君恕罪则个。”
                      薛恺悦对陈语易没有什么气,当下笑着道:“自家兄弟,这般客套做甚?我没什么事,就直接过来了。愿文卿添福添寿,芳华永驻,岁岁吉安!”他说完把礼物递了上去,陈语易双手接过,放在坐椅背后的桌子上。
                      祝完了寿,薛恺悦就在一溜椅子上拣了个陈语和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陈语和正色道:“澄之允许侍夫、侧夫得封诰,全是为朝廷着想,他可没有一丝半点的私心,你莫因为这个编排他的不是!”


                    138楼2019-12-1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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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说完这话,就气定神和地看着陈语和,他本以为他的话说得严正,他又是宫中的贵君,陈语和再怎么样娇贵也只是个国公正君,便是不认错也应该不会再接话了,哪知陈语和听了,很不屑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贵君殿下这话,臣夫可不敢认同,臣夫看那位江大人之所以怂恿皇上定下这么一条规矩,不过是给他亲厚的侧室行方便罢了,为朝廷着想的话,幌子罢了,还能真信吗?”
                        薛恺悦听了就有些气,耐住性子问道:“谁是他亲厚的?他给谁行方便了?”
                        陈语和依旧含笑道:“贵君便是对外面的事不大明白,也当晓得而今得了封诰的这几个侧室,有好几个都是跟江大人沾亲带故的,像马艺丹将军原来的侍夫颖儿、余侯家的侧夫赵公子、柳相家的侍夫颜公子,哪个跟他不认识呢?那赵公子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只因他是敏君的哥哥,敏君又和这位江大人最好,江大人就怂恿皇上给了他个五品宜人的诰封,说起来也是让人好不生气。”
                        薛恺悦听得皱眉,颖儿三个得诰封的缘由,他都是知道的,随机反驳道:“颖儿为国联姻,得个封诰那是理所应当的,何况他如今是马将军的继室,便是当时不得封诰,如今也会得的。这赵公子,是当初余侯征战白虎受伤,陛下去看她,问她有何心愿,她担心万一她活不下来,赵公子在余家受气,自己向陛下要求的给赵公子一个封诰恩,她那会子生死不明,陛下岂能不答应?这别说和澄之了,便是和敏君,也没什么关系。颜公子给柳相生了唯一的女儿,他得个诰封,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便是澄之拦着,柳相也要给颜公子请封的。语和你要认为跟澄之关系近的侧室得了好处,就都是走了澄之的捷径。”
                        陈语易在一旁点头:“贵君这话说的有理,语和你且不说别的,你看安侯家的平夫贺儿和林大人家的侍夫子墨,他们俩可都是澄之原来的侍儿,论私谊,只有比颖儿三个更亲厚的,可你看他们俩不都没得到诰封么?”
                        薛恺悦暗暗点头,陈语易举的这两个例子甚是恰当,陈语和这下子该无话可说了,哪知陈语和听了陈语易此言,别说心态平复了,反而越发愤怒了,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俩,要不是顾三公子拦着,别说一个贺儿,就是十个贺儿也得封诰了,那子墨只生了个儿子,无缘无故的,便是林家正君再贤惠,也不可能同意让他一个生不出女儿的人得诰封。”
                        陈语易听了,脸色刷地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但并没有反驳陈语和,只站起身来冲门外的侍儿们喊道:“倒杯茶来。”
                        薛恺悦倒没陈语易这么生气,他膝下有公主,虽说他从不以此自傲,但对于别人所说的生不生得出女儿的话,就不那么敏感,此刻他认真地理了理思路,试着分析道:“按语和你这么说,跟澄之关系好的侧室男儿都得了封诰,没能得封诰的,也是事出有因,那你的意思,澄之是一心向着侧室男儿喽?”
                        陈语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本就是皇家的侧室,定的法令规矩,可不偏向侧室么?”
                        薛恺悦微微一笑,顺着这陈语和的思路反驳道:“他若是当真一心偏袒侧室,为何还规定诰封侧室时要征询正室的意见呢,直接由妻主请封,朝廷批准,不就完了么?何必弄这个两面不讨好的规矩呢?语和你心平气和地想一想,你就知道澄之他行事是很公正的,断不会偏着侧室欺压正室的。”
                        陈语和冷笑道:“我初始也以为他不偏不倚,后来才发现,他不过是要把祸水东移、矛盾下放罢了,他自己做好人,让别人家里斗得乌眼鸡似的,还想让人说他一句好么?”
                        薛恺悦暗暗琢磨,这陈语和的意思是谁家里闹矛盾了吗?他平日里不关注各家的家务事,对这些莺啼燕妒的事都接不上话,当下略尴尬地笑道:“闹归闹,只要正室不同意,没人能够强行封诰侧室吧?”
                        陈语易也帮腔道:“是呀,你若是不想让屈公子得封诰,那就跟顾三公子一样,始终不同意也就完了,有什么好发牢骚的?”
                        陈语和听了那原本很有些张扬的小脸,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薛恺悦见状问道:“屈公子是谁?”
                        陈语易瞟了一眼陈语和,小声道:“秦国公家的侍夫。”
                        原来是和家里的侧室闹矛盾了,难怪对澄之这么愤恨,薛恺悦这么想着倒有些理解这陈语和了,和声问道:“你不同意,那屈公子找你理论了?还是秦国公跟你吵架了?”
                        陈语和摇头:“都没有,子沐他很懂规矩,妻主事事听我的。”
                        薛恺悦有些不明白了,问道:“那你还愤愤不平做什么呢?”
                        陈语和抿着唇不说话,良久方才道:“贵君殿下请想,妻主已经得了封诰恩,我拦着不准她封诰,那恩典就放在那里用不上,妻主初始不说什么,久了心里能舒坦吗?便是不当面说我,那背后还不说我气量小不容人吗?子沐也是啊,若是压根儿没这个诰封的事,子沐可能也不会起这个念头,可有这个诰封恩,在那放着,他心里能不惦记吗?惦记又得不到,他心里能不恨我吗?我说江大人弄这个诰封侧室的规矩,就是给各家惹事,难道有错吗?这一两年为了这个家宅不安的,还少吗?”
                        薛恺悦听了就沉默了,他虽是个大方慷慨的人,却从不做劝别人大方慷慨的事,此刻觉得这陈语和所说是实情,就不再接话。倒是陈语易说了句:“我平日里听你说起屈公子,倒也还好,懂规矩知进退,晓得敬重你,依我看,你便是同意了,也没什么损失的,你已经是二品良夫了,他便是得了诰封,也只会是个四品恭人,比你低两等呢,你何必阻他诰封呢?”


                      139楼2019-12-1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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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多钟后,简易小木房就搭好了,三个人都很开心,小皇子尤其欢喜,指着小木房叽叽喳喳地道:“三哥,这房子叫什么名字?”
                          三皇子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给它起个名字?”
                          小皇子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嘟嘴道:“我不会起名字。”
                          三皇子听了轻轻地拍了下弟弟白嫩嫩的小胳膊:“让你背诗偷懒,连个名字都不会起?以后可不能再偷懒了,知道了吗?”
                          小皇子一捂胳膊委委屈屈地道:“人家还小嘛,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嘛。”
                          三皇子立马上前对着弟弟的小胳膊吹了口气:“好了,好了,哥哥不凶你了,待会儿让爹爹给它起个名字。”
                          薛恺悦在一旁瞧得欢乐,暗道若是能再生个皇子,也不错,他正遐想着,就见侍儿来报说皇上到了。薛恺悦忙一手托起小木房,一手抱着五皇子,与三皇子一同去前殿见明帝。
                        前殿已经已经摆起了三桌席面,明帝和陈语易在中间一席主位上坐着,顾琼带着长乐在一侧相陪,冷清泉在左边席上坐着陪陈家老正君,陈语和坐在一侧,其余君卿都还没来。薛恺悦见状便向明帝走去,明帝一见他就笑道:“朕正说悦儿去哪了,原来是去陪孩子们玩了,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薛恺悦把小皇子递给陈语易,把小木房递给明帝,而后方才在顾琼对面落座:“三皇子忙活了半天的成果。”
                          明帝听了,把小木房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片刻,点头肯定道:“弘文这孩子别看话不多,心里有数,是个内秀的。”明帝说完,把三皇子喊到跟前,摸了摸三皇子的小脑袋,让三皇子坐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
                          顾琼在旁边揽着长乐皇子感叹:“三皇子向来是个聪慧的,他大哥若是有他一成的聪明,我也就不用发愁了。”
                          明帝闻言看了一眼顾琼,笑着安抚:“朕的皇子个个都可爱,每一个都是朕的心肝宝贝,有朕罩着他们,琼儿不用发愁的。”
                          顾琼听了,脸色这才好了些。
                          长乐根本不管大人们在说什么,只把一双黑葡萄般地大眼睛睃着席上的菜肴问陈语易道:“陈叔叔,什么时候开席啊?”
                          陈语易爱怜地看看长乐:“等你父后到了就开席。”
                        安澜却不知忙什么,半盏茶之后,赵玉泽和林从携着两位公主、沈知柔带着四皇子、董云飞揉着惺忪的睡眼,纷纷到了,一盏茶后,就连江澄都从河堤上赶了过来,安澜还没到。
                          侧席上的陈语和嘀咕了一声:“皇后不会不来了吧?”
                          陈语易闻言脸色就变了变。
                        薛恺悦赶忙道:“皇后多半是有事耽搁了,这两年后宫生辰,皇后没有不来的。”
                          顾琼也跟着帮腔:“路上积水多,走起来比平时慢得多,明心宫离这边又远,咱们且再等等吧。”
                          长乐在沈知柔到了之后就苦着一张小胖脸看着殿门口,此时嚷嚷道:“父后怎么还不到呀,母皇你派人去催催父后好不好?”
                          明帝正问江澄守堤的事,听见长乐叫嚷,吩咐在殿角处伺候的侍儿道:“去麟趾殿请皇后。”侍儿们听了,就有两个要出门去请。
                        两个侍儿还没迈步,就听了殿门外一连串的声音:“皇后驾到!”“奴才给皇后请安。”
                          殿中众人听了,除了明帝之外,全都站起来迎接。
                        安澜左手拖着乐安,右手携着奕辰,快步进了殿内,先给明帝见礼:“臣侍来迟了,陛下莫怪”,复让两个孩子给陈语易拜寿:“给你陈叔叔贺寿,祝你陈叔叔福禄双全,长命百岁!”
                          这是安澜这两年给君卿祝寿常用的做法,他不好给君卿们祝寿,但也不好一句话不说,便只让孩子们替他说贺语。
                          奕辰和乐安齐声重复了一遍安澜的话,刚要磕头,陈语易连忙伸手止住。宫侍们近前把奕辰送去后殿用膳,安澜携着乐安坐了右边一席的主位。
                          安澜才坐下,沈知柔就轻呼道:“皇后怎么瞧着气呼呼的,谁惹皇后生气了不成?”
                          薛恺悦闻言就与众人一同看向了安澜,却见安澜笑道:“哪有人敢惹本宫生气啊,不过是走路急了些。”
                          这话也是有可能的,众人也就不再在意。宴席开始,明帝含笑揽着陈语易的肩膀道:“连日淫雨,到小语生辰,这雨就止住了,可见小语是个有福气的,有福还需有寿,朕赐小语一杯酒,愿小语福寿双全。”
                          明帝说着亲自斟了满满的一杯酒,递给了陈语易,陈语易含笑接过,却只饮了一小口,就放在了桌子上,董云飞叫道:“语哥你怎么不喝完呢?”
                          陈语易眼望着明帝回答董云飞:“一下子都喝完了怎么成呢?我要细水长流。”
                        薛恺悦在一旁瞧着,暗道陈语易真会说话,宫里的男儿一时得宠都不算什么,始终盛宠也不容易,不温不火细水长流才是最好的状态。
                          果然明帝听了,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了,她乐滋滋地举起御杯饮了一口道:“就按小语说的,细水长流。”
                        从筠华殿贺寿出来,就已是半下午了,薛恺悦没什么事,董云飞邀他去熙和殿玩,他就无可无不可地去了,才进了熙和殿的院门,就见两个侍儿从游廊上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董云飞面前道:“主子救救我们俩吧。”
                          薛恺悦和董云飞都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其中一个侍儿抬起头道:“回两位主子,皇后主子要把我们俩赶去守皇陵呢。”


                        141楼2019-12-1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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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看这茶水的颜色说红不红说黄不黄,又是现成的,一丝热气都不冒,便有些疑惑,举杯饮了一口,果然没一毫茶叶的清香甘甜,倒是又酸又凉,像吃了口酸菜一般。他忙把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吐着舌头嗔道:“你这是弄的什么茶?怎么味道这般怪怪的?”
                            董云飞一探身看着他微笑,献宝般地道:“我也不知道叫该叫个什么,里面放了好多东西呢,有柠檬有决明子有荷叶还有山楂和陈皮,荷叶是我去御花园湖中摘的,其他几样都是我亲手洗的,你喝着怎么样?”
                            自己要说好喝,那绝对是口是心非,可若说不好喝,董云飞就这么顶着一双吸魂摄魄的桃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既像勾人的妖精,又像等着长辈表扬的小孩子,薛恺悦犹豫了起来。然而他终究不是那种会扯谎的性格,半晌后,仍旧摇头道:“太酸了,不好喝,你下回别做了。”
                            董云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果然宫里只有恺哥最正直!”
                            “唉?”
                            董云飞却不再看他,转头看向那两个侍儿,声音比方才更加严厉:“英贵君向来有一句说一句,连他都认为你俩没说实话,你俩还不赶紧如实讲来!”
                          那两个侍儿听了就有些撑不住,小点的侍儿嗫嚅着道:“奴才们这就把话全讲了,主子别生气,好歹救救奴才们。”


                          143楼2019-12-1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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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相是自己的后宫的感觉真是好啊,明帝双手抱头躺在小榻上,看着坐在榻边两尺远的锦凳上给她回报公事的江澄,心里头真是惬意。
                              “陛下,虽说雨停了,可姚天还没放晴,臣今晚把男兵撤了回来,留了一半女兵在河堤上,等水势落下了再让她们休息。目前看,京城周边的灾情就算不上严重,臣已经和柳相商量,由政事堂晓谕各县做好稻田排水的事,倘有地势低洼稻田减产的,就让各县酌情贷给百姓些钱粮,俟来年收成好了再予以偿还。”江澄回报完了东境赈灾的事,就开始向她禀报京城排水的事宜。江澄平日里在宫中饮宴赴会通常是沉默寡言的,坐在位置上丝毫不起眼,可谈论起公事来,整个人就焕发出一种令人惊讶的光彩来,眼睛有神,声音清亮,思路清晰。明帝以往就甚是欣赏他处理公事时的风采,此刻只觉今个儿的江澄格外地耐看,她盯着那白玉发冠下并不出众的容颜看得目不转睛。江澄大概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把头低了下来。
                              可真是不会邀宠啊,朕看你两眼,又怎么了?本就是朕的后宫,还不给朕看了?明帝心头腹诽,看不见脸,就往下看,不自觉地就顺着那一身朝服瞄上了清癯的腰身,暗暗纳闷,她以前也没觉得江澄的腰如此的纤细啊,怎得现在看上去那么瘦呢?把原本合身的朝服都穿出飘逸的感觉了。
                              这是连日辛苦累着了,还是想朕想的?明帝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琢磨了片刻,她就断定江澄这般清减,一定是想她想的,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江澄总是面上不说,心里思念。
                              “都相思成灾了,还不赶紧坐到朕身边来,离朕那么远做什么?真是个木头!”嗔怪的话一说出口,明帝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在干嘛?澄之可是来给自己回报政事的,自己这口气,哪里是对朝臣,分明是对后宫。
                            明帝正懊恼,就听江澄轻声道:“臣的公事回报完了,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江澄说完站起身来向她躬身一礼,看样子就要退出殿去。
                              澄之生气了?明帝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诚诚恳恳地出语挽留:“澄之怎得刚来就走?这才待多大一会儿啊,朕有好多事要跟澄之商量呢。”
                              心头有点愧疚,明帝说完之后就拿出洗耳恭听的态度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小榻上。江澄果然没再挪步,抬起头来看她,声音平和地询问道:“陛下要跟臣商量什么事?”
                            江澄离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京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明帝有一箩筐的事与他商量,当下先把西境奸细到北境玄武旧臣处煽风点火的事讲了,又把陈帆妹妹险些酿出人命和关鸣鸾拒结儿女亲事的话讲了,末了将暴风吹折梧桐树、凤德殿上群臣有谏言的事讲了,讲完后她端起小榻边上高几上的凉茶,一口气饮了半杯,感觉心头的那点子邪火被压了下去,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迅速地理了理思路,开口咨询道:“朕前些日子和弦歌商量,下旨调罗幻蝶进京,想把她放到吏部做个侍郎,澄之看可使得么?”
                              江澄重新坐了回去,边听边频频点头,待她询问,就思索了片刻回复道:“罗幻蝶很有干才,让她先做侍郎,将来再相机接任吏部尚书,很是妥当,只是楚尚书那边,怕是会有怨言,陛下想好法子安抚楚尚书了么?”
                              明帝坦诚地摇头:“还没想好,但楚卿的吏部尚书朕是早晚要换掉的,澄之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江澄听了,颦眉思索了一瞬便建议道:“以臣的拙见,陛下想要安抚住楚尚书有两个方法,一是设个清贵的从一品闲职,让楚尚书以荣休罢职,二是给楚尚书的长女楚宙在六部安排个差事,自己虽被免职,但女儿前程无限,楚尚书心里估计就会好很多。”
                              明帝迅速地斟酌了下,楚宙已是从六品的通事舍人,安排在六部,就得是个员外郎,可六部只吃饭不干活的贵女已多,何必再放进去一个楚宙呢?她断然拒绝:“另设个从一品的闲职,这个主意朕回头和弦歌商量下,楚宙嘛,就还在通事舍人的位置上干着好了。六部差事繁重,朕的意思,日后那些不能干的世家女,就不往六部安排了。免得她们不干活,让别人瞧着心里不平衡。”
                              江澄听了便微笑表示赞成:“陛下圣虑周详,臣钦佩万分。”
                              明帝无奈一笑,澄之每次都这样,认可她的想法的时候,从不老老实实地说句臣无异议,总要夸她两句,这也罢了,偏他还是个板正的性子,想不出什么幽默独特的夸法,每回夸她都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让她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
                              殿宇内安静了片刻,怕江澄难堪,明帝只好继续道:“除了吏部之外,朕还想在工部也放个侍郎,工部缺少懂营造的侍郎,一遇事就需澄之亲自料理,不是个长久之计。朕的意思,把林征放到工部做侍郎,澄之以为如何?”


                            146楼2020-01-05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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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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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听了,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便轻声道:“陛下器重林大人,林大人也的确长于工程,此事本无不妥,只是林大人原本掌管司农寺,乃是一司长官,挪回工部,却是别人的属贰,虽说岳尚书这两年脾气比原先好了许多,可终究之前和林大人相处不甚愉快,臣担心岳尚书和林大人都会不自在。”
                                林征和岳飘之前相处不愉快?这个事,倒是明帝不知道的,她原本想把林征调去吏部任侍郎,考虑到林征是三公主的亲姑姑,而吏部是官员任命的重地,若是林征在吏部干上个几年,那无形之中就为三公主培植了势力,她这才选择将林征放到工部,倘若这林征与岳飘之间有矛盾,那可就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明帝很有些烦恼,烦恼之下也就有些急躁,又觉江澄过于替林征考虑了些,一急之下,她就直愣愣地问出了口:“澄之怎得这般为林征着想,唯恐她不自在?”
                              对面的江澄闻言愣了一愣,片刻后就抬眼盯着她看,她毫不退缩地看了回去,本来嘛,江澄和林征之前也太要好了些,她再宽厚再大度,得知江澄的私宅由林征托陆心妍购买了下来,最终变成了林府的别院,心里也难免酸酸的。可不知为何,江澄看她的眼神也并不怯懦,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半天,仍旧互不相让。
                                明帝有些懊悔,江澄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闲来见她,她没说几句就发作他,怎么看都过于薄情了些,他又是个心思敏感的,回去不知又要哭多久,那要不要讲个笑话,把刚才的话一并当成玩笑呢?明帝正琢磨着讲个什么笑话比较不着痕迹,便见江澄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摇头低声道:“臣是担心岳林二人相处不谐贻误政事,并非偏袒旧友,陛下思虑过度了。”
                                不加解释却说她思虑过度?明帝眨眨眼,心里头很是不服气,却也没说什么置疑的话。片刻后,江澄自行解释了起来:“臣和林大人只是朋友,林大人之前喜欢的人一直是苏澈。只是造化弄人,两个还没来得及挑明心事,阿澈就被家人许给了楚霄,阿征也由林侯做主聘了林侯母家的堂侄做正夫,两个有缘无份,但如今日子也都过得安稳,这事就不提起,是以知道的人很少。但臣当年有幸和他们两个都是朋友,对此事知之甚详。”
                                明帝愕然,有一种自己听到了一件秘辛的感觉,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那楚霄逃离北境之后,苏澈何不嫁于林征呢?”
                                江澄耸肩:“这个问题,臣原本也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阿征不愿委屈阿澈做侧室,就没找人上门提亲,阿澈一是担心婚约在楚家,嫁给阿征会给阿征带来麻烦,二来他虽爱阿征却也不愿给人做侧室,楚霄走后没多久阿澈就遇见了李蔚,两个一见钟情,如今琴瑟和鸣,也就不必提以前的事了。”
                                明帝深以为然,一边琢磨李蔚究竟知不知道苏澈和林征之前两情相悦的事,一边由苏澈想到苏泓,就皱眉道:“男儿家不愿给人做侧室,朕倒也可以理解,可像苏泓、高敬这般不准妻主纳侍夫小郎,像韩凝那般怂恿冯兆雪在国子监宣扬一妻一夫,未免太逾越了些。天祥节那日,孟荻和淑亲王、德亲王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朕想着这些男儿都是为国出了力的,这才不顾事实,压制了孟荻和淑王,偏袒了他们几个,可朕心里,是不赞成他们这么做的。澄之一向与高敬几个要好,这几日得空了不妨劝劝他们,给他们讲讲道理。”提起高敬和苏泓,她心里就有气,只觉心中的那股子邪火,又开始往上涌,讲到后来,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147楼2020-01-05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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