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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二创文:共死线if《饿殍:大唐万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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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1楼2025-04-03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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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车前月下话心声
    “满穗!别闹!”
    良涨红了脸,别过头去。
    这小崽子,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吗?还是单纯小孩子心性想戏耍我?
    良还在纳闷,余光只瞥见满穗吧唧一下坐在床上,伸手便去解自己齐腰襦裙的系带。良立刻转过身去,背朝满穗。这小崽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不过仔细想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时代,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彼此了。
    良叹了口气,一边听着满穗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一边。轻轻摸索到背后床上的自己的衣服。良隐约听见满穗在努力憋笑,心中了然,果然是在故意戏耍我!
    良轻轻脱下身上的蓝色粗布交领短衫,背手丢在床上,拿起一件半臂套在白色里衣上。
    这半臂以大红为底色,印着橘红色骑射猎鹿纹,橄榄绿色云纹包边短下摆是白色的,是一件类似坎肩的衣物,直身无袖,肩膀处挺起来,能把圆领袍撑起来,显得非常魁梧且富有雄性气息。穿完里衣,良将大白圆领袍抖开,反手一绕披在身上,穿上袖子,右襟系在左侧衣内系带上,左襟系在衣外右侧的金属球扣上,左襟直领的两个布环套在袍领右侧的金属球扣上。
    圆领袍虽然已经穿上,但是松松垮垮的,还需要一条腰带。
    良刚想回头,又想起来满穗在换衣服,只好背着身子慢慢伸手向后摸索。
    嗯……在哪儿呢……
    良左摸摸右探探,突然摸到了被推过来的蹀躞带,还有一个软软的、嫩嫩的东西。
    这个东西又软又小,还嫩嫩的,连着五个珠圆玉润的小肉球。
    这是满穗的脚!
    良尴尬极了,赶紧抓住蹀躞带,往前走了几步。
    “哈哈哈……良爷害羞什么呀?”良听到身后满穗的嘲笑声,更加脸红,“良爷回头看看吧~”
    “满穗!你别闹!快穿衣服!”
    “良~爷~……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男女有别了?”
    良没有理会满穗,而是自顾自地打好蹀躞带,将一个小包系在蹀躞带上,然后穿上皮质六合靴。
    良又感觉满穗踹了踹自己的屁股——这小崽子,真是讨嫌,不过也蛮可爱的。
    良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脑子里立刻忘了满穗还在换衣服的事实,转过身去想拿幞头。
    “啊!”
    良只感觉一声尖叫刺穿耳膜,随即而来的便是满穗的乱拳和枕头的轰击。
    “良!你这个大色狼!”满穗脸涨得通红,一边拿枕头砸良的脑袋一边气鼓鼓地骂,“你个大!色!狼!”
    良其实根本没看到满穗,却不得不背着身子躲满穗的攻击。
    “好了好了,你别砸了,都给我砸傻了……”
    “你那脑袋本来也不聪明!”
    “那你还砸……”
    “谁让你偷看的!”
    “我这不是想拿幞头……”
    满穗见良这木头不知为何竟如此多嘴,索性也不再斗嘴,恼羞成怒之下一脚踹在良的屁股上。
    话说回来,这好像是满穗第二次踹良的屁股了。
    “哎呀!小姑奶奶,我躲,我出去还不行吗?”
    良逃也似的飞奔出门,拿着幞头巾子和四角布走到水缸前,借着倒影开始自己裹。
    “嗯……先戴巾子……再裹四角巾……先系后面……再季头顶……”
    良按照记忆里的步骤,仔仔细细地裹着幞头。
    反反复复试了几次,终于是裹成之前刘庆隆给他裹的那种紧实标致的样子了。水缸中映出良健壮的身体—干净的玄色幞头将散碎的头发全部包在里面,良线条分明的脸显得格外俊朗;白色圆领袍整洁大气,肩膀处被半臂撑起来,显得更加威武,腰上的埋鞘环首刀和豹韬角弓、饰毛皮胡禄系在蹀躞带上,脚踏六合靴。若非身材因营养不良而有些瘦削,俨然一副战士模样。
    良正掐着腰,看着自己的行头,忽听得身后一声吱呀作响——半寸嫩如葱根的玉指探出细若蝉翼的纱袖,轻轻拂开古旧的木门,一双翘头花球履轻跨出门槛,天蓝色的蜀锦长裙系于腰间,从上到下渐变至白色;紫色牡丹三三两两,绣在淡粉色的半袖短衫上;浅白的丝绸抹胸上是柔美无暇的纤细锁骨和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宛若樱桃般细嫩的薄唇抹着浅浅的胭脂红,一双淡蓝灰色的杏眼犹抱琵琶半遮面般若隐若现与门后,真是:
    歌声春草露,门掩杏花丛。
    注口樱桃小,添眉桂叶浓。
    晓奁妆秀靥,夜帐减香筒。
    钿镜飞孤鹊,江图画水荭。
    陂陀梳碧凤,腰袅带金虫。
    杜若含清露,河蒲聚紫茸。
    月分蛾黛破,花合靥朱融。
    发重疑盘雾,腰轻乍倚风。
    密书题豆蔻,隐语笑芙蓉。
    庭中桂树一阵摇曳,微风吹起满穗的裙摆,也吹起良的白袍和黑巾。良和满穗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宛若初见之时的光景,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满穗,你……”
    “良……”
    “嗯?”
    “我美吗?”
    良咽了咽口水,显然有些局促。他看不到的是,满穗背后的那双小手正紧紧捏着衣带,期待着良的回复。
    “美。”
    满穗甜甜地笑了。
    这个笑是那么纯真,那么的发自内心,不带任何防备与伪装,就像是原本应该出现在一个十四岁女孩脸上的纯真的笑容一般。良有些呆愣,或许是愧疚自责,抑或是满穗美若天仙的颜值头一次让良体会到小头控制大头的滋味,总之良愣愣地站在水缸边,呆若木鸡的表情和高大威猛的身材完全不匹配。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2楼2025-04-14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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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穗见良痴傻的样子,不禁浅笑出声来。
      “真是个木头,”满穗小声嘀咕着,捡起一块小石子,“看我怎么捉弄你!”
      满穗掂了掂那石子,朝着水缸便是一掷。
      “啊!”
      良被石子落入水缸迸起的水花溅了一脸,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满穗,顿时又羞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竟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刘庆隆穿着官服,走进了家门。
      “良郎,满穗姑娘,行李都打点好了?”
      “嗯,打点好了。”
      “那……”
      刘庆隆刚要说出发,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兄!”
      三人回头一看,桂儿急匆匆跑过来,扑到刘庆隆怀里。
      “大兄又要离家呀?”
      “桂儿乖,长兄去去就回,时间不长的。”刘庆隆笑着摸着桂儿的小脑袋。
      “那大兄给我带好吃的!”
      “好好好!长兄给你带好吃的!”
      桂儿松开哥哥,又伸手抱住了满穗。
      满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抱住了桂儿。
      “阿姊,你好漂亮呀!”
      “桂儿妹妹嘴真甜!”满穗宠溺地亲了一下桂儿的脸颊,把桂儿抖得咯咯直乐。
      “阿姊要走了吗?”桂儿歪着头问。
      “是的,满穗姑娘要和良郎去长安谋生路去了。”
      刘珪和刘夫人、刘庆兴也跟着走了出来。
      “啊~?我不想满穗姊走诶!”
      桂儿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
      “桂儿乖!满穗姊会回来看你的!”满穗笑着揉了揉桂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大家都笑了,离别似乎并没有带来悲伤,毕竟一次短期出差确实不是贬官之类的千里之行,良和满穗与这家人的情感羁绊也并不深。
      刘珪缓缓上前,递给刘庆隆一封推荐信,耳语了几句,又走向良。
      “良郎,”刘珪递过一个小锦囊,沉甸甸的,“这东西给你。”
      “刘爷,您这是……”
      “诶!拿去,”刘珪背过手去,笑呵呵地看着良,“去吧,好好照顾你妹妹。”
      良想起什么,轻轻后退一步,半鞠躬行了个叉手礼。
      刘珪却是爽朗地笑了出来:“行什么礼啊!快去吧!大郎,你也保重!”
      “放心吧,阿爷!”
      ·两个短打的小吏帮忙把良和满穗的衣服行李搬上车,包括那两套旧衣服。良和满穗跟着刘庆隆上了马车。这车高一丈,宽三尺,深半丈,虽然相比于良和满穗那天坐的货用马车大不了多少,但毕竟是官车,还是舒适不少的。马车座椅铺了一层软乎乎的垫子,即便是有这一层垫子,颠簸的土路也不会让屁股舒服到哪儿去。刘庆隆坐在良穗二人对面,另外两个小吏骑着一赤一黑两匹肥壮骏马在车旁边随行,腰间皆挂着直刀,弓已经上弦套在弓袋里。
      由于旁边放了衣服行李粮食,良和满穗不得不紧紧贴着,坐在车里,刘庆隆轻咳两声:“从洛阳到长安,马车走官道大概十几天,我们每天早上寅时出发,要是赶得到客栈便住店,赶不到住店咱们就在官道边上扎营。”
      “这路上可否会有强人出没?”
      “官道的话应该没有,不过不排除会有流民的情况。”
      良和满穗对视一眼,这显然是他们最担心的情况,毕竟整个车队只有六个人,有战斗力的也只有三个小吏和刘庆隆、良五人,如果真有十来号流寇打算抢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现在不是盛世吗?怎么还会有盗匪流寇?”
      满穗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良的胳膊。
      “哎……所谓盛世不过是个名头,”刘庆隆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四海之内,歌舞升平,但是赋税、徭役、兵役并不会平等的落到每个人头上,你明白吗?”
      满穗的小手不自觉地顺着良的胳膊慢慢向下,轻轻握住良的手。
      良感受到满穗的动作,不由得浑身一颤,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想松开满穗的手,却发现这小家伙握得死死的。良看了一眼满穗,她正听着刘庆隆的讲述,良也碍于刘庆隆在场,并不好说什么。
      “就算现在是盛世,黎民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前朝好了太多,但总会有那些不幸的人受了灾,流离失所,有些人像你们一样跑到城里干力气活,也有的当了富人的佃户,至于剩下的嘛……总会有一些不愿意受盘剥的泥腿子,干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儿,但总归是少数。”
      “尤其是河北,地富民强,再加上文皇帝那时候……这种事情不说为妙,”刘庆隆尴尬地笑了几声,“总之,朝廷一直在加税,那边的不满情绪也在增加……算了,这些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完了。”
      刘庆隆讲完话便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只剩下良和满穗默默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3楼2025-04-1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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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爷~”
        满穗细微而柔嫩的声音从良的耳边传来,显然压得很低,并不想让刘庆隆听见。
        “不会真的有盗匪吧?”
        “嗯……”良将手中满穗的小手握紧了几分,“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良爷其实更懂怎么躲避盗匪,对吧?”
        良愣愣地看着满穗,一时间忘了回应。
        “良爷不也是盗匪出身吗?”满穗狡黠地看着良。
        良立刻捂住满穗的嘴巴:“满穗!”良努力压低声音,“这话不是乱说的!要是让刘庆隆听见……”
        “我知道,”满穗轻轻拨开良的手,贴近良的耳朵,“我只是想说,良,你还欠我的……”
        良看着满穗眼中闪过的一丝严肃和恨意,并没有很惊讶,反而是一脸坦然。
        “我知道,等我给你找到个好去处,我任凭你处置。”
        良抬着头,自顾自说着,似乎是在逃避,自然没有注意到满穗抿着的小嘴和微微下垂的眼眸中闪过的失落和纠结。
        “嘶!……”良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狠狠拧了一下,吃痛想要大叫,却不想吵醒刘庆隆而打破这个私密空间,立刻忍住了。
        “小崽子!你怎么又掐我?”
        “自己想去!”满穗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净说些胡话,一点儿责任心没有……”
        良被满穗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张张嘴想要辩解。
        “我怎么没有……”
        满穗反手给良来了一记暴栗,良吃痛捂住脑袋。
        刘庆隆其实注意到了良和满穗亲昵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这兄妹俩感情真好,”刘庆隆默默想着,“满穗看着比较古灵精怪,而桂儿比较乖巧可爱。”
        “都好,都好……”
        良和满穗也不再嬉闹,静静坐在车里。良伸手轻轻撩开车帘,窗外是一片片金黄的麦田,乡间温和却燥热的风吹进车厢,让人不禁有些闷热,知了趴在树上有气无力的聒噪着,风吹麦浪,麦穗随风摇曳着,农民们弯着腰蹲在田里,一茬茬割着麦子;那些收完麦子的农民,赶着拉麦子的牛车,往打麦场走去;远处还有一望无尽的粟田,还没有成熟。两个小吏一左一右伴随着马车,小吏们轻哼着乡间小曲儿,腰间的刀鞘一下一下拍打着壮实的马身。马儿身上析出的汗珠清晰可见,只有微风轻轻吹拂着官道两侧的稀稀落落的几棵树,些许树荫并不能给一行人带来些许凉爽。
        良和满穗坐在车里,只觉得汗从脑门、脖颈渗出,浸湿了衣衫;狭小的车窗并不能让车内燥热的空气流通起来,几人都不禁有点儿憋得慌。
        “良爷~我能不能学学骑马啊?”
        “哦?满穗想学骑马?”
        良看着满穗认真的眼神,转头用眼神询问刘庆隆的意见。
        刘庆隆点点头,让车子慢慢停下来,两个骑马的小吏从马上下来,坐进车里,刘庆隆坐在车夫旁边。
        满穗轻盈地从车上跳下来,良将那黑马牵到车的一侧,与红马并排。两匹马儿匀称高大,紧实的肌肉闪闪发光,颈上披散着的长鬃,浓黑茂密,流泻着力与威严。
        良双手搂紧满穗的腰,把她抱起来。
        “哎呀!你……”
        “别闹,脚左踩马镫,伸进去。”
        满穗乖乖地伸出左脚,踏在马镫里。
        “好,右腿张开,翻过去坐在马上。”
        满穗在张开腿翻身上马的时候,刘庆隆和小吏都识趣地别过头去。
        “骑稳了咱们就出发了!”车夫大喊一声。
        “好!”
        良利索地翻身上马,握着缰绳,双脚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马便开始缓缓踱步往前。满穗也试图用脚夹马肚子,可是马却纹丝不动,慢慢回头看着满穗。
        满穗有些着急,双腿用力地夹着马的肚子,可那马却不满地打了个响鼻,马蹄反复跺了跺,摇摇脑袋,低头吃起草来。
        满穗又羞又急,忍不住伸手想打良,却又根本够不到,急的吼了出来:“良!你愣着干嘛!就知道看我笑话,还不快帮我!”
        良笑呵呵地带动缰绳,牵马到满穗旁边,递过来一支马鞭:“拿马鞭抽它屁股,缰绳控制方向,‘驾’是让马走,‘吁’是让马停。”
        满穗扭捏着推了一把良,轻轻提着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那红马又喷了个响鼻,慢慢开始往前走。良笑着看着满穗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忍俊不禁。
        车夫也挥动长鞭抽在马屁股上,车队又开始前进。
        满穗是头一次骑马,觉得这种高出地面的感觉非常新奇,尤其是之前穿梭在人群中、或是小时候看庙会的时候,经常因为那些高大的人们挡住自己的视线而不得不靠爹爹把自己背起来。而骑在马上,立刻就有一种俯瞰感,整个视野也开阔起来。
        良笑着看着满穗兴奋得东张西望的样子,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小的时候,他父亲教他骑马的时候。只是当今早已非复往昔,当年那个在他背后笑着看着他骑马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次换成了他,教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孩,骑马。
        满穗骑着马走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便和车里的小吏换了位置,良也跟着满穗坐回了车里。良宽大的臂膀搂着满穗,不让她的小身子骨因为颠簸而受伤,满穗的小脑袋轻轻靠在良的胸膛上,慢慢地睡着了。
        良温柔的轻轻抚摸着满穗的脸庞,笑容中满是怜爱与愧疚。
        过了正午,天气已没有正午时分那版炎热,柔和的风吹进窗帘,良终于也耐不住困倦,慢慢睡着了。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4楼2025-04-1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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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都尉!良郎!醒一醒!”
          良和刘庆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吏撩开车帘,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火红的太阳慢慢跌下山去,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天边,整个车厢内洒满了金色的光芒。满穗还倚在良的肩膀上熟睡着。
          “刘都尉,咱们就近扎营休息吧。明日辰时再出发。”
          刘庆隆点点头,欠身走出车厢,开始寻找合适的扎营点儿。
          良温柔的用大手轻柔地推了推满穗,“满穗~起床了~别睡啦~”
          满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金色的夕阳刺到了眼睛。
          “呀!”满穗立刻扭转脑袋,扑到良的怀里。揉了揉眼睛,又想是想起什么,立刻推开良站了起来——好在车子足够高,站起来并不会磕到脑袋,
          “你……你叫我起来干嘛啊……啊~”满穗打了一个哈欠,“是到长安了嘛……”
          良无奈地笑了笑:“早着呢,只是天快黑了,咱们找地方扎营睡觉。”
          满穗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出车厢,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嗯~……呀!”满穗慵懒的张开双臂,像小猫一样伸了个大懒腰,“好舒服呀!”
          良也慢慢走出来,看见刘庆隆带着三个小吏从旁边的灌木丛里走出来。
          “良郎,满穗姑娘!这边!”
          良和小吏们牵着马,黑、红、花三匹马儿慢慢地踱步着,拉着车子穿过灌木丛,马蹄和六合靴踏在灌木枝上,发出清脆的“咔嗤”声,连着绿叶被皮靴捻开,散发出淡淡的植物清香。满穗坐在车上,慵懒的看着良的侧脸:良两鬓的头发整齐地理好,裹进紧实漂亮的幞头里,耳旁散着几缕发丝,下巴上的胡子有些乱糟糟的,反倒填了几分男人味。
          满穗看着看着,不禁有些脸红,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良没有注意到满穗的异样,只是牵着马,跟着小吏们走着。
          穿过灌木丛,一大片开阔的草地映入眼帘,一条小溪蜿蜒滑过松软的草坪,河边已经生好篝火,架了一口铁锅,铺了五张厚毯子。刘庆隆正蹲在河边,圆领袍已经脱下叠在一边,撸起袖子汲水洗菜。
          “你们来了?”刘庆隆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我找了些蕨菜,待会儿跟小米、豆干、肉干炖一锅。”
          “这附近有什么野兔,糜子什么的野味吗?”
          “这太阳快落山了,还有什么野味。”
          “看看嘛。”
          三个小吏笑嘻嘻地打哈哈,刘庆隆无奈地摇摇头。三个小吏从豹韬中取出角弓,一端弓梢抵在左小腿上,弓身绕过右腿后面,右手握着另一端弓梢,左手将弓弦勾在弓梢上,成功给角弓上弦。
          “你们莫要去太晚了,打不着就赶紧回来。”
          “好的,您放心吧。”
          三个小吏提着弓,向远处的树林走去。
          “满穗姑娘,”刘庆隆端着洗好的蕨菜锅,架到篝火上,“今天晚上你就睡车里吧,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睡外边。”
          “这……”
          满穗还想说什么,便被刘庆隆打断:“虽然说逃荒久了确实不在意这些,但是毕竟你是女孩子家,和我们几个男人风餐露宿,终究是不合适。”
          满穗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良和刘庆隆一起把小米洗好倒入锅中,加水、豆干、肉干和盐开始炖煮。
          天色渐渐暗下来,茫茫的黑夜笼罩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围炉夜话,如此的温暖而惬意。锅中飘出小米的谷物香气,刘庆隆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块儿猪油丢到锅里开始搅拌,远处的树林中亮起了点点火光,三个小吏嘻嘻哈哈地拎着几只兔子,角弓已经下弦收在豹韬里,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良和众人麻利地割下兔头、放血、剖开兔腹、洗清内脏,划下兔皮。满穗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看着男人们宰兔子,血腥的场面对于满穗来说已经见怪不怪,这淡淡的血腥味不禁让满穗想起了娘和弟弟……
          ·娘和弟弟的肉……
          生肉。
          枯骨。
          那胳膊已经残缺不全,森森白骨从被撕扯啃咬下来的淌血的肉中露出,肱骨、尺骨和桡骨上还连着筋膜和丝丝肉筋。那尸体倒在满穗的怀里,衣衫已被解开,头发披散着。满穗仿佛吸吮母乳的婴儿一般,一点点、麻木的啃食着娘的肉,生肉和着血被一股脑吞下肚子,胳膊、乳房、躯干、大腿……
          满穗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恶心,哪怕是过去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娘和弟弟的脸了。满穗不只是恶心那种血腥的场面,更是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
          “娘……弟弟……你们能原谅穗儿吗……”
          “爹……娘……等良死了,穗儿就来找你们。”
          满穗喃喃自语着。
          “满穗!想啥呢?”良柔声拍了拍满穗的肩膀,“准备吃饭……”
          良刚好对上满穗那愧疚而又充满仇恨的目光,一时间愣住了。
          满穗快速低下头:“知道了……你先去吧……”
          ·鲜嫩花白的兔子被削去树皮的木枝贯穿起来,众人另起了一堆火开始炙烤,刘庆隆再次将盐和猪油涂抹在兔肉表面,不一会儿肉就变得外焦里嫩,泛着一层令人垂涎的油光。
          刘庆隆笑呵呵地把炖成一锅粥的黏稠喷香的小米饭分给众人,混合着蕨菜、豆腐、肉干,再加上烤兔肉,四个大汉吃得满嘴流油。
          “满穗,来吃吧。”
          “嗯。”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5楼2025-04-14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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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穗似乎是再次掩盖了情绪,抑或是被喷香的美食吸引,情绪也欢快起来,一起享受美味的晚餐,整张小嘴吃的满是油光,男人们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良也温柔的笑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纷纷开始洗刷锅碗瓢盆,满穗则是吃的撑撑的,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一时间顿顿饱饭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良洗完碗,轻轻坐在满穗身边。柔和的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暖暖的、亮亮的,映在良和满穗的脸上,三个小吏赶了一天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刘庆隆白天和满穗、良睡了一车,现在睡不着,便四处溜达,顺便放哨。
            满穗看着柔和的火光,不禁想起曾经良押送她们的时候。
            那个时候还有琼华、红儿、翠儿一起,后来石兴死了,她们四小只便可以无拘无束地嬉笑打闹。
            也不知道琼华她们怎么样了呢……
            满穗静静靠在良的肩膀上,看着那篝火,思绪慢慢飘到了那二十多天的相处中:满是人骨的村子、横征暴敛的逃兵、温馨的澡堂、闯军……皮影戏。
            和良演奏皮影戏的那个夜晚,也像现在这般温馨呢,没有想方设法地杀良,也没有那些伪装……和良一起给琼华、红儿、翠儿演影子戏……自从杀了那豚妖之后,就再没唱过皮影戏了呢……今日我怎么又想起来了?
            满穗看了一样正在发呆的良。
            “良爷~”
            “怎么了?”
            “你还记得影子戏嘛?”
            ·影子戏……
            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画面。
            灯影摇曳,锣鼓和鸣,戏中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剧中的英雄在白幕后交战,孙悟空挥舞着手中的金箍棒,与白骨精缠斗起来。
            “好!好!”
            我扯着爹爹的手。
            “爹!你看!”
            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十分健壮,无奈的摸着良的脑袋。
            “你啊,多大了还看这个……”
            我并未因爹爹扫兴的话语而失落,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戏
            那皮影的金箍棒伴随着戏子手腕灵巧的运动,伴随着纤细的竹竿,奋力向那妖精的头砸去,金箍棒在击中妖怪的头颅的刹那冒出了金光,我本以为那是逼真的表演,正欲喝彩时,那火花却突然放大——变成了一束强光。一瞬间,强光便从白幕上迸发而出,它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吞噬了整个世界——爆炸了。
            轰的一声,一切都被强光所吞噬,我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团火球。
            父亲强壮的身体遮住了我的全部视线,紧接而来的便是巨大的轰鸣、震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
            我从震荡中苏醒过来。
            房屋成片成片的倒下,两万多人被炸成粉状。石块、人体、禽尸像是雨点一样从天空中降下,受惊的象群四处乱跑,踩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天上、地上,都是血。
            父亲的全尸已经没了,只留了一个手臂。
            ·噼里啪啦的篝火声把良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尽管那场面依旧无法忘怀,但十几年的岁月冲刷,这记忆也慢慢不那么恐怖了,尤其是在满穗一路以来的陪伴下。
            怎么又想起来这事了?该忘了才是……
            良晃了晃脑袋。
            “良爷?”
            满穗软糯的声音从良的耳边传来。
            “你是……又想起天启大爆炸了?”
            “嗯……”
            良突然感到满穗纤细柔嫩的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手背。良低头看去,满穗的低垂的眼眸中竟有几分同情,良笑着轻轻拍了拍满穗的后背,那双厚实而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摩挲着。
            “没事,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
            “不要嘛~”满穗再一次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贱贱表情,“良爷,你还没有讲过你的过去呢!”
            良的表情有些尴尬:“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些旧事了,不值一提的。”
            “说嘛!”
            良无奈地笑了笑,一把扯下幞头,头发又披散开来。
            “我其实对我爹记得并不多……”
            “为什么呀?”良才只说了一句便被满穗打了岔,满穗的小手轻轻捏着良手背上的血管,“小时候的事情不应该记得最清楚吗?”
            “那是你还小,才十四。而且……”
            良故意顿了一下,把头偏向一边,似是不太愿意向满穗吐露接下来的心里话。但满穗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良,轻轻扽着良的衣角,那坚定的眼神让良难以招架。
            “而且这么多年了,杀了这么多人,要是没有你着半个多月的……我可能早就……麻木了。”
            良的头越说越低沉,双手揉捏着幞头布,不敢看满穗。
            “没事的,良爷,你接着说吧。”
            良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满穗,满穗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似乎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复杂。
            “好吧,那我……讲讲。”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6楼2025-04-14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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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看这些话本小说,再练什么没用的武,你就***!”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清瘦老人愤怒地将几本话本小说贯在地上,额头的血管和青筋分明凸起,脸上的皱纹被扭曲的面部肌肉挤得更加明显,眉毛和胡子因愤怒而抖动着,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壮实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军户是贱籍?比农民过得还***苦!”
              “我练武又不是为了去当军户!”
              男人挺着结实的胸膛,也涨红着脸高声争辩着。
              “你小子还敢跟老子顶嘴!”清瘦的老人更愤怒了,抡起一卷书便打,“老子教书那么多年,赚了钱供你科举,你静花心思在这无用之物上!”
              老人的抽打愈发用力,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你对得起老子吗?”
              “你考不上也罢!我试了多少年也考不来的,怎地逼我去考?!难道要像你一样窝在一个村子里,教一辈子书吗!”
              “你!……”老人被气得说不出话,原本苍白褶皱的老脸也涨得通红,“你这个逆子!”
              “你们俩别吵了,他爱怎么怎么去吧”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无奈的粗糙女声,一个中年妇女自顾自地抱着一个装满衣服的大盆走出屋子,似乎是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
              “爹,娘说得对,你也终究不要劝我了!儿子我一定会闯出一番名堂的!”
              男人说着,便扛起一个包裹、一根竹竿、一把腰刀,推门而出。
              ·满穗静静地靠在良的肩膀上,,听着良的讲述。
              良张开手臂轻轻搂住满穗,那宽厚结实的胸膛让满穗觉得很踏实、很舒服。
              劈里啪啦的篝火散发出柔和的昏黄火光,将良的脸映得半明半暗,正如他的心与忆上的光辉与暗影。
              几个小吏们呼呼大睡着,呼噜打得震天响,刘庆隆坐在远处放哨,实在闲的无聊,便拿起一本《神机制敌太白阴经》看。
              良轻轻搂着满穗娇小的身躯,继续讲述。
              ·男人离了家,最开始并无甚盘缠,靠着给富人抄书过活。因为他抄的又快、字迹又美观,还时常帮忙做些采买的事务,很多富人家也愿意多给他些预算让他采买东西。
              渐渐地,男人在从集市采买物品的时候便经常打听附近各个地方的粮食、日用品、布匹价格,回来后便记在小本子上。
              数年的寄人篱下后,男人决定用攒的钱去投资一把。
              他利用各个地方打听来的信息差开始倒卖粮食、日用品、布匹、手工艺品等,风餐露宿,从京城到陕晋,从河南到湖广,从江南到四川,靠着自己的细致和对信息的网罗打听,努力地汲取可怜的利润。运货路程中不止风餐露宿和风霜雨雪,还有各种强盗、响马、镗子要提防。盗匪并非是只在小路劫一些零散路人,很多大的盗匪团伙甚至专门劫官道来发家致富。最开始他还靠着自己的武艺杀一些盗匪赚赚外快,后面不得不开始招募雇佣兵保护自己的东西不被打劫。
              他就这样靠倒卖东西过活,偶尔行侠仗义,要说只是为了钱也不现实,但心里却仍然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
              慢慢地,他的货从米面粮油、日用品慢慢上升到蜀锦、陶瓷器,也越来越富有。
              后来,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他在运货途中遇到一个被劫道的商人,主动救下了这批商队,只是这商人已被那盗匪杀了头;他和商队押运同路将货物送到京城,也见到了那罹难商人的女儿。这妇人原是结过一次婚,嫁了一个镖局的把头,只是这把头很快便在押运过程中被贼人所害,于是便守了寡,帮着爹照顾摊子。
              后来不知怎地,他和这妇人并未结婚,只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有了一个孩子,便是良。
              夫妻二人共同经营着一家店铺,只是妻子总希望丈夫能一直在城里做定点,只负责售卖,进出货外包出去;而丈夫却不愿意放弃心里行侠四方的愿望,固执地仍旧四处奔波倒卖货物,同时以行侠仗义之名做些镖师的活计。妻子也受不了丈夫不负责任不顾家的行为,后来嫁给了另一个生意做的平稳,踏实诚恳的商人。良的父亲脾气也愈发固执、暴躁,拉扯着良继续行走江湖。
              ·满穗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荡起丝丝涟漪。
              她并不清楚,甚至从来不了解面前这个,曾经视为死仇,却又处处悉心照料自己,甚至陪着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如今才知道,良竟然从小便与母亲疏离,也能从良父的亲生经历中大致推断出,良的父亲是个过于固执且强硬的人。
              “我幼时的便跟着父亲到处奔波,父亲他的武艺确实高强,也在耳濡目染中学到了不少武艺,还有一些侦查和战术。只是从小与母亲接触的极少,我其实只对母亲有个模糊的概念……”
              “我确实从小就跟着爹,他对我总是很严厉,让我读书、练武,学习算账……”良冷笑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其实也挺善良的。”
              “噗嗤……”满穗忍不住笑了出来,“良爷小时候也善良?说来我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小时候在运粮食的时候,我坐在马车上,看见路边有吃不上饭的行乞之人,便偷偷丢了一小袋饼给他。”
              “然后呢?”
              满穗好奇地等着良接下来的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然后我爹就把我打了一顿,”良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他说什么‘亏本’‘担米恩斗米仇’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老爹的胖揍。”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7楼2025-04-1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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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穗也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中带些苦涩。她和良未必不知道,人饥饿到那种地步,良知道德皆如放屁,一旦那些恶鬼的贪欲被激起来,若是没有足够的镖师,当时的良和他爹估计必会遭殃。
                “之后我便一直跟着爹走南闯北,他一直让我学着他怎么敏锐地察言观色、探查物价、打听口实……我其实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不得不学,毕竟这也是生计所迫。”
                满穗似乎有些困了,但她知道少言寡语的良难得能一股脑讲这么多过去的事,便轻轻靠在良的肩膀上听着。
                良将一张毯子披在满穗身上,顿了顿,继续道:“这样风雨漂泊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十七岁”
                “十…十七岁?”
                “嗯,那个时候我还是孩子心性,很青涩、也很倔强。”
                良故意顿了顿,拿起皮质水袋,喝了一口酒。
                “那个时候我跟着爹到了京城,那种繁华是我前所未见的—当然,毕竟是气数将尽的王朝,必然比不过咱们刚才看的洛阳集市—我跟着爹卖完货物,在城里闲逛,恰好碰见有演影子戏的摊子……”
                满穗轻轻握住良的胳膊,眼神鼓励他讲下去。
                “我执意要看,爹本来不同意,嫌花钱贵又没有什么用。但是架不住我撒泼打滚,最终还是答应我去看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突如其来的爆炸撕碎了一切,我爹在最后的时候把我护在怀里……最后只剩我爹的一截手臂……”
                良的语气略微有些颤抖,面色倒是很平静。他轻轻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看着满穗:“喝吗?”
                满穗伸手接过水袋,轻轻抿了一口。
                “呕!”满穗的眉毛拧在一起,“有点苦……”
                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满穗的背:“会习惯的。”
                “我曾经也问过他,他年轻的时候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他说他想做侠客,行侠仗义……”良抬起头,盯着那堆篝火,眼神闪烁,“可是他终究是向现实低了头,当一个居无定所的游商,碰上了那些恶鬼,还是先想着自保。”
                “不过我还不如他,”良苦笑了一声,轻轻揉了揉头发,“他起码还是个游商,我呢?是个盗匪……”
                “良爷,要我说的话,你可能很缺爱。”
                良有些错愕地看着满穗,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照着良吃惊的脸。
                “你看啊,你从小和娘接触的少,肯定没有娘的疼爱,而你爹又是那么倔的一个人,跟驴一样倔。”
                满穗抬头看着良有些错愕的眼神,篝火的火苗在良深邃的眼眸中摇曳,似乎点燃了他的内心。
                “其实你一直缺一个能理解照顾你的人,”满穗掰着手指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良眼神中闪过的害怕,自顾自地解释,“你看,你从小就和母亲疏离,父亲又为了生计不可能事事关心你,后来大爆炸以后……更没有一个知冷着热的人,舌头那种极度自私的更不可能……”
                良尽力掩盖内心的恐慌,轻轻拉了拉满穗的胳膊,无奈地笑了笑:“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嘛,我这种人……”
                “良爷,不是的,其实你也……”
                良轻轻打断了满穗的话,指了指刘庆隆的方向,示意她回来再说。
                刘庆隆慢慢走过来,坐在篝火对面。
                “满穗姑娘,你进马车里睡吧,我和你兄长轮流守夜。”
                满穗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良,良用眼神示意满穗放心去休息。
                ·夜半三更,刘庆隆和良都睡了一白天,现在两人都精神的很,只好大眼瞪小眼。
                “那个……”
                刘庆隆率先打破了沉默。
                “黄酒还有么?”
                “当然。”
                两个男人对月痛饮罢,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不知良郎年方几何?”
                “二十有一了。”
                “鄙人二十有三了。”
                两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是刘庆隆先开口:“良郎可有婚配?”
                “自然是没有,”良冷笑了一声,脑子里却在努力思考怎么编谎话,“家里穷,自然娶不起老婆,后来更是只顾着逃难,哪里有那个心思。”
                “刘兄呢?二十有三了还没婚配?”
                “我嘛……刚从边军回来,所以一直没来得及。”
                “边军?”
                “西北的,和突厥、回鹘、吐蕃人在打。”
                “可以讲讲战场吗?”
                “战场……基本都是沙漠、戈壁,少有草原,战斗一般都是小规模突袭、游击、治安战,大战场什么的不多。作战常用的也是骑弓、骑矛……实际上,刀和剑反而是很少用到的,只有在城里或者是民间防身的时候用,小规模战斗都是在巡逻或者护送、押运过程中突然杀出一队骑兵,然后就开始近身作战,我们为了保证安全,即便太阳把沙子烤的发烫,也得穿着铠甲。”
                “铠甲非常有用吗?”
                “没那么神乎,防一下刀剑或者枪矛、六斗、八斗的弓什么的效果还好,但是一石的弓、马槊冲锋什么的……该死还是得死。”
                “那你能回来……”
                “嗨呀……”刘庆隆笑了笑,“战场这个事儿,看命,看运。能不能回来,老天爷说了算,咱们能做的就是疯狂训练,锻炼熟练度、战斗意识。”
                刘庆隆看着良有些沉重的眼神,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不会举荐你去东北西北的,放心吧。”
                良一直在思考满穗看穿自己的事,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满穗躺在马车里,回想着良的讲述。
                良他……从小没有接触过母亲,一直没有接触过无条件的爱和悉心呵护,所以哪怕是我为了杀他所做出的各种靠近他伪装,他也甘之如饴吗?还是说他真的笨到看不出来呢?
                满穗带着她的疑惑,慢慢进入梦乡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8楼2025-04-1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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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大家因为第十章一些结构性问题,对第九章重新进行了一些优化调整,字数来到了12000新第十章会迅速更新!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99楼2025-04-1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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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顶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25-04-20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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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棒棒哟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25-04-21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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