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半生缄默吧 关注:9贴子:154
  • 9回复贴,共1

说短平快就短平快!男人绝不撒谎!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3-14 20:04回复
    今日之黄历当写满诸事不宜。
    扯来披风掩身,将肩上血气一蔽,匆匆地驱马往任珉洲那处去。我本不欲因此叨扰他,本是我先后撤一步,要把那楚河汉界与他细细划来,而今亦是我唐突地越界,未问他意愿,便揣着血与伤,请他相助。
    行至他住处时,已是面色惨白,薄汗满额。大抵是受惯了伤,忍惯了疼,便是这般,仍能面不改色地翻身下马,停立在其门前。我在原地踌躇片刻,终是一攥拳,轻叩响其屋门。
    “西泽。”


    2楼2021-03-14 21:31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出门未看黄历,是故倒了大霉。”
      瞧他眉目藏忧,心下不由一叹,一时竟不知贸然前来,请他一助,是对是错——他太过仁善,又颇为多思多虑,此事一扰,倒害他凭白殚精竭虑,空生忧思。抬手按上其腕,安抚似的轻轻拍了几下,状似没事人般与他玩笑一句,瞧他神色稍缓,适才轻描淡写地带一句。
      “不小心伤了肩,得劳烦西泽帮我处理一下。”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3-17 09:41
      回复
        披风落时,衣衫褪时,我尚能面不改色,而当臂上一暖时,我却有些错愕,大抵是累月经年惯来独行,一时竟多不习惯这般细致的照拂,颇觉别扭与不舒坦。微微皱眉,偏过头去,飞快地扫了一眼任珉洲,复又迅速地别开了眼,沉默地收下这份温柔——我在他眼中瞧见真切的关怀与担忧。
        微颔首,复敛目垂睑,且将牙关咬死,半点声响不漏,在他拔箭的一瞬,有浑身一颤的动静。我在原处僵硬片刻,压着粗重的鼻息,捱过眼前的阵阵花白,适才瞥了一眼那些个瓶瓶罐罐,指了几瓶予他,便任由他折腾那伤,反正已是新伤叠旧伤,再不济,也不会有更糟糕的境况。
        “没谁,我自己走神,摔得。”
        我轻笑一声,那句胡诌之言明摆着连脑子也未过,便就这般随意搪塞予他。我自然是故意的,毕竟我与那锦衣卫,与那谢侍郎之间的桩桩件件皆是破事恶果,着实没必要让他搅和其中。我孤家寡人,不畏死,不惜命,自是不惧结仇树敌,横竖来日他若是能将我困死,那便是我技不如人,活该命绝。
        只手撑着额,合着眼,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题,也不在意他是否作答,只是随口问上一问。
        “秋狝时,文官多往圣上眼下挤,怎么就你躲这儿偷闲?”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3-17 22:38
        收起回复
          “你何苦这般追根究底。”
          我有些疲了,神思倦怠,身亦疲乏,便是白绢勒上创口,切肤之痛也未能激起我半分回应。只支着额,未睁眼,但凭一双耳来听他的响动——他该是坐下了,应当不在我身侧。我身畔无有暖意,而他的声亦隔得那般远。
          ——西泽……在恼我吧。
          “我……”
          ——剖心挖肺,太是艰难。
          只将将吐出一个音,便为那些在累月经年里咽下的未竟之语堵住了嗓,发不出半点声。我竭力地动了动唇,想清一清干涩的嗓,只,岁月冗长,我大抵早忘了赤忱与坦言的味道。
          “我……”
          抿了抿干裂的唇,缓缓地睁了眼,四目相对时,我才惊觉,我与他之间隔了千山隔了万水,他在此岸,而我在彼端。微微垂首,拢了拢身上外衫,复缓缓直身端坐,我徐徐抬眼,终在他面前扯下一干假面,余下一张惨败又腐朽的真皮。
          “箭是谢玏的。”
          声又轻又低,险些为外头骤起的风吹散了尾音。我敢在任珉墨面前卸下人皮,盖因我与他是一类人,我敢在沈寄跟前疯魔,盖因我早化厉鬼,此行归来便是来向他,向沈氏索命的。可我独不敢在他任西泽与任玄渡面前,揭落这张画皮,任他二人一览我内里烂透了的魂灵。
          ——他们是我悠长岁月里唯一的微光,我曾无数次在泥沼中仰望,借着那两星幽晖,捱过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因是无心之失,但我与他起了口角,算是结了仇。”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3-18 02:09
          收起回复
            ——今日之黄历当写尽诸事不宜。
            借任珉墨此人,自那可笑至极的“切磋比试”中脱身,未及缓口气,又与他半真半假地暗中交锋一场,只好在我与他臭味相投,起了所谓“惺惺相惜”之意,皆是舍不得对方如此轻易地死去,是以,倒是免去了一场搏命的厮杀。且在林中歇了半晌,堪堪缓过一口气,蓄来几分力,适才裹紧披风,将周身创口遮蔽,把浓得几近有形的血气,强镇于一袭乌黑之下。
            我驱马缓行,自林中深处慢出,一来为避伤口被颠簸牵扯,再次开裂而见血污,二来肩上箭伤非我一人可处理,且方才既已给了他等台阶下,自然不能寻随行医师来处理这伤,以免将此事闹大。只我于京畿,除与师兄亲近,再无人交心。
            ——西泽。
            我曾有一瞬想过他,又于下一刹将这名抹去。我多不欲因此叨扰他,先时是我退避三尺,非要把那楚河汉界与他细细来划,而今,便是我要越界,强认回这旧时友,也不当以此事来做那敲门的砖。
            可,我已无处可去。
            眼前之景已多是花白模糊,支着身的脊骨几乎承不住浑身的重量,而身体所感唯一的暖源竟是座下爱马所递。我已是强弩之末,若再蹉跎几时,怕便是要去阴曹地府来犹豫如何处理这旧情谊。
            我策马至西泽住处,拖着伤躯,轻叩响门扉。
            “西泽。”
            427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3-18 22:21
            收起回复
              “出门未看黄历,是故倒了大霉。”
              我提了提嘴角,扯来几分笑,故作无事地与他插科打诨。我仍是觉得不堪,便是我如何得自根须里溃烂,从里子里腐朽,我仍是不愿来算计这一点最是干净又纯粹的旧谊——那是我阴沉又腌臜的旧时光里,唯二的一点星辉萤火,足以支撑我在混沌的永夜里踉跄前行。
              我微微偏首,便见他眉目含忧,连着那话里话外都藏不住担忧,他似乎总是如此,便已是白云苍狗,物非人亦非,他仍旧是旧时的模样,似乎岁月尤其优待于他,从不曾将残酷的痕迹落于他身。我后悔了,后悔这番贸然前来,请他相助,他向来仁善,又贯爱多思多虑。此事一扰,只会害他凭白殚精竭虑,空生忧思。
              ——缘来后悔是这般滋味。苦入心扉。
              我几近喘不过气,不由地微微躬身,将身侧垂落的手紧攥成拳,再借着一闭眼的功夫,强提一口气,缓过这一阵窒息之感。我缓缓睁眼,又扯来一副虚伪的笑脸,是轻声一笑,复抬手按上其腕,安抚似的轻拍几下——我想与他说,无妨,别担心,不过是一点小伤罢。
              我作来没事人的模样,轻松地与他玩笑上一句,眼瞧他神色稍缓,适才轻描淡写地带一句。
              “不小心伤了肩,得劳烦西泽帮我处理一下。”
              407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3-18 22:56
              收起回复
                自去了那人皮假面后,我便压不住周身的阴戾——那是冗长的岁月留下的刻痕,是陈年旧事焊下的烙印,我在无数个日升月落里,将它们埋进血肉,凿入骨髓,让它们终与我长作一体。
                ——我知我似那嗜血的妖刀,不可控,不可怜。
                我端坐于另一侧,安静又无声地笑起,在那寡淡无澜的面上愈显诡谲。我记得我曾在许早之前对其退避三尺,非是我不愿与故交相认,只盖因我非沈醒,那个会与他一齐尝着葡萄酿,而后醉倒一处的沈醒。
                “西泽……”
                ——有些事无需见棺落泪,才当知往事不可追。
                我轻一叹,低下首,平静地扯起半褪的中衣,自顾自地整衣将辞,却为那骤然落来腕上的温度斩断了所有退路,身体一僵,竟是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而又在下一个瞬间里,倏地抬首——我为一影温柔的阴翳笼罩其中,似一个无声又有力的拥抱,将我经年累月无处安放的不安与彷徨安抚。
                “你……”
                ——现下,我该做什么。
                我看过无数悲欢离合,唱过无数逢场作戏,却在此时此刻,手足无措,只会怔怔地望着他。而当那一粒珠,在我手背之上,摔得支离破碎,似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坠入古井深潭之中,激起滚滚水雾白烟。我恍若大梦初醒,极快地收拾起那点软弱,又作回那不知痛的妖刀利刃。
                “哭什么,”反手轻握住其掌,安抚般地捏上一捏,“莫哭了,你这般,我如何敢告诉你你要的答案。”
                随手揭起中衣一角,将腰上干涸的血痕露予他瞧,旋即以衣掩,浑不在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与他道。
                “若未曾与他等‘切磋’一番,我定先请西泽出山为我居中调和,然我的剑已架上他的颈,这梁子是结定了,你莫搅和进来,以免惹来一身腥。”
                551。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3-19 12:35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院静添秋色,窗虚驻晚霞。
                  是日暮西斜时,残霞作红墨,晕染碧色的笺。有绯绯天光自身后纷至沓来,而翳翳暗影在身前如影随形,我在明与暗的分界里端坐,无悲无喜地仰望着他,像极那荒庙残观里,面容模糊、身形残破的石像,为凡尘所弃,为世人所忘,只余那光平等地落来,那影公平地追上,在那毫无生气的残躯败体上添上几分森森鬼气。
                  “西泽……”
                  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弯来一笑,面上神色犹是寡薄,若一铺新纸,只有空白,眸中死水无波无澜,只静静地将他映照其中——我谢他惦念,谢他替我忧愁,谢他为我许下宏愿,要我此生平安喜乐。只此一愿不过是一场奢望,是人之末路,醉上的一景春秋大梦。而我明知,却仍想去作他期愿中无伤无痛、恣性洒脱的少年,去全他一朝的好梦,圆我一夕的妄念。
                  ——可,世事哪有这般好。
                  “任西泽。”
                  我难得这般唤他,亲近又不亲近,疏离又不疏离,只是那平平音调昭然若揭我蠢蠢欲动的怒。只手支着桌案,缓缓起身,我披着他的外衫,与他相对而立,在那令人心悸的静默中,与他四目相望。
                  ——他在光下,而我在影中。
                  “你若执意搅和此事,那只能你进一步,我自戕一次。”
                  我拔剑出鞘,是一反手,平静至极地将锋刃抵住腹上堪堪止血的伤。对付不同的人自当用不同的手段。任西泽此人,向来心慈仁善。他既舍不得我伤痛缠身,我只好以此作胁,逼他退避三舍,不来趟这泥潭浑水。
                  “无妨,我不怕疼,西泽。”
                  483。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1-03-20 09:40
                  回复
                    我以为我见不得他落泪,缘也不过是我一朝之幻想,一如阴魂渴望生气,野鬼向往光明,而我多望我这层腌臜腐朽的恶鬼皮囊之下,能尚存一丝半点的鲜活人气。
                    ——只惜,到底是一场荒唐大梦。
                    我将司命归鞘,无声无言地望着他,少顷,多似顿悟般,探手入怀,自交叠的襟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那惯于执剑握刃的手攥着这一巾白。是踌躇半晌,适才小心翼翼地近前一步,且将眼睑半垂,遮去泰半那黑黢黢的瞳,余下一线将他端端盛入眸中,我捏着帕,轻柔又专注地为他拭去面上晕开的血污。
                    “任西泽。”
                    声轻之又轻,几近一缕烟,不消风拂便能散尽,我一步踏入光下,在那将尽的霞色里,安静地垂着眼,直待那最后一点斑驳的赤色销声匿迹。我垂手而立,些许几欲脱口的话在齿关逡巡,却终是未能得见天日,消弭在那轻抿的唇下,惟余落无关紧要的一语。
                    “借我留宿一宿。”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1-03-21 00:00
                    回复